第六章 黑暗降臨(三)

而那兩個槍手早有默契,趁著楊臣飛撲出去的刹那,已經在楊臣身後迅速騰起,半空中兩個人都已經抽出一把雪亮的軍刀,雙刀交叉,一左一右地向著楊臣撲到,就在楊臣含憤出手,一膝蓋將那個偷襲他的槍手壓碎了喉管而死的時候,兩個殺手已經撲到。

雪亮的刀光已經如毒蛇般地向著他的兩肋插了過來,凶險萬狀,躲閃,已經是來不及了。

楊臣臨危不亂,左右手伸出,精準無比地抓住了兩個槍手的手腕,借著兩個人前衝的勢子一個較力之下,登時將兩個人扯得失去了方向,同時,兩肘一個拐彎,瞬間擊出,“啪啪”兩聲悶響,正擊打在兩個殺手的胸腹之間。

此時,楊臣已經化險為夷,占了絕對的優勢。

他正站起了身子準備向那兩個槍手衝過去結果了他們,可是,猛然間便聽見譚瀠在旁邊一聲驚叫,回頭之際,譚瀠已經被那個領頭的槍手一腳踢在胸口,此時正捂著胸口踉蹌著後退。而那個槍手正以一記勢大力沉的扁腿在進行追擊。

楊臣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收拾那兩個殺手了,眼見譚瀠身處險境,急怒攻心之下,他暴吼了一聲,“他媽的,你竟敢打我的女人。”

隨後淩空飛撲出去,半空中一個彈腿,正橫著踢在了那個槍手的腿上。

兩腿相交,發出了“啪”的一聲悶響,楊臣終於及時化解開了那個槍手的追擊,譚瀠的危機得以化解。

“啊……”

那個槍手低呼了一聲落下地來,捂著腿踉蹌著後退開去。

“你有沒有事?”

楊臣心急如焚地扶住了譚瀠,低聲問道。

“我胸口,好痛啊……”

譚瀠軟軟地靠在楊臣的懷裏,眼睛裏又有淚水流了出來,不過,好像歡喜多過痛苦。

“媽的,敢打我的女人,我碎了你!”

楊臣怒發如狂地衝了上去,淩空飛起,就是一個膝攻。

“我的……女人……”

譚瀠站在原地反反複複地品味著這句話,臉上的表情又是歡喜又是幸福,看上去嬌俏動人至極。

那個領頭的殺手還未從剛才的吃痛中緩解過來,楊臣的打擊已經雷霆般攻到,無奈之下,他隻瘸著一條腿應戰。

雙手疊加抱掌下壓,勉強抵住了楊臣這一記勢大力沉的膝攻的,可是,楊臣上麵的雙手卻不是吃素的,雙拳攥成鳳眼拳狀,一記雙峰貫耳向著那個槍手的太陽穴狠狠砸了過去。

那個槍手無奈之下隻能勉強向後仰頭,以期躲開這兩拳。

隻是,避是避開了,楊臣下麵膝攻的那條腿卻沒閑著,“啪”,一個凶狠的彈腿便由下至上一腿踹在了那個槍手的下巴上。

“哎……”

那個槍手低聲決叫,神智已經開始迷糊起來。

楊臣的打擊太凶狠了,這一記彈腿幾乎已經要了他的半條命。

隻是,這還不算完。

那個槍手迷迷糊糊地本能伸出手去,想護著自己的腦袋,避免再次遭受重擊,卻被楊臣狠狠地扭住了右臂,一個發力,登時就像是擰麻花一樣,來了個徹底的反轉,隨著“哢嚓”一聲響,這條胳膊是徹底的廢了。

楊臣得勢不饒人,他已經被這個槍手剛才想殺了譚瀠的舉動給刺激到了,真正的瘋狂起來。

扭著那個槍手的胳膊,他一個箭步便已經繞到了那個槍手的身後,右臂伸出,死死地勒住了那個槍手的脖子,“殺!”

他狂吼一聲,右臂上肌肉怒賁,“咯嚓”一聲,就已經將那個槍手的脖子扭斷,將他的腦袋徹底地反轉過來。

那個殺手連一口氣都沒吐出來,就已經死得徹徹底底了。

“來啊,來啊,我殺了你們……”

楊臣鬆開了手,向著遠處的那兩個怔怔望向這裏的槍手狂吼道。

那個槍手的屍體隨著他鬆開的雙手軟軟地滑落下來,像一條死去的蛇。

那兩個殺手看著楊臣的目光已經像是在看一個魔鬼了,縱然他們殺人如麻,縱然他們再狠,可是,在這個更狠的殺神麵前,他們也禁不住開始顫栗了。

相互間對望了一眼,兩個槍手同時做出了一個選擇,轉過身去,不戰而逃。

“砰砰……”

槍聲響起,竟然是那個老說自己不會用槍的楊臣撿起了地上的手槍,兩槍打過去,竟然精準無比將兩個殺手爆了頭。

做完了這一切,楊臣才緩緩地長籲口氣,扔下了手裏的槍,一步步向著譚瀠走了過去。

借著周圍的火光,譚瀠分明像是看到了一

個古代的戰神,或是中世紀的歐洲騎士,於困境中殺盡了敵人之後,在山呼海嘯的歡呼聲中,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楊臣……”

她低念著楊臣的名字,向著火光中走出來的楊臣情不自禁地伸出了雙手,渴望著一個由來已經久的擁抱,最好,還有一個激烈纏綿的長吻。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卻打碎了她所有的夢想,抽在了她的臉上,這耳光用力是如此之大,打得譚瀠臉蛋火辣辣的一陣大痛。

譚瀠捂著臉站在那裏,大大的眼睛裏慢慢地就蓄滿了淚水,也不說話,隻是眼淚啪哩啪啦地往下掉,一顆顆,晶瑩剔透,狠狠地砸在了地麵上,裏麵包含著譚瀠無數的委屈。

“這個耳是為了你用最肮髒的語言傷害了我最純潔的感而打的。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可是你卻依舊要趕我走,還用這種最不堪的方式趕我走,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給我一個理由!”

楊臣扭曲著臉孔,瘋狂地揮舞著雙手,向著譚瀠歇斯底裏地喊道。

看來,在一天之中,他的確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以至於,才半天的時間,他的眼窩就已經深深地陷進去了。

譚瀠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聳動著肩膀,無聲地抽泣著。

她心裏的苦,有誰有知道?

“你說話啊,你說話,你為什麽不說話?你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唔……”

楊臣搖晃著譚瀠的雙肩,聲嘶力竭地喊道,正當他瘋狂地嘶喊時,兩片柔軟的香唇已經緊緊地貼上了他的嘴,一條丁香小舌也滑進了他的口,令他的瘋狂戛然而止,瞬間消失。

激吻纏綿,長長久久。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四唇分開,譚瀠喘息著,羞紅著臉低下了頭,高聳的胸脯起起伏伏,劃出了一道道令楊臣目眩波浪。

“嗯,這,這個,不是理由,你需要給我一個說服我的理由……”

楊臣舔著嘴唇,期期艾艾地說道,尤其回味著那芳唇的餘香。

“因為,我想你活著。”

譚瀠豁地抬起頭來,緊緊地盯著楊臣說道。

“跟你在一起,送命也值得了。”

楊臣堅定地搖頭,凝望著譚瀠的雙眸,眼神說不出的剛毅執著。

“就算你不怕,可我怕。況且,我是個特工。特工,就是一架機器,機器,又怎麽能有感情?我們,不可能……”

譚瀠搖頭,閉上了眼睛痛苦地說道,眼角有淚水輕輕滑落。

“難道特工就不能結婚生孩子過正常人的生活了?這他媽是什麽道理?”

楊臣發怒了,一把抓住了譚瀠的肩膀,搖晃著譚瀠說道。

“你沒進入這個圈子,你不懂。這涉及到太多的東西,甚至,包括最高國家機密。我現在隻是後悔,為什麽當初心血**地想把你拉進來,也許,這是我犯下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譚瀠搖頭長歎,淚珠如開閘的洪水,滾滾而下。

“不,這不是錯誤。就算這是錯誤,我也寧願一錯再錯錯到底。”

楊臣狂吼。

那樣剛毅的一個男子漢,卻止不住淚水狂湧而出。

“算了,不要再說了,楊臣,你現在抽身還得來及,走吧,走吧……”

譚瀠近乎呻吟般說道,可是,她的這個決定卻是那樣的軟弱無力。

“我不走,我就在在你身邊,永遠在你身邊。特工了不起麽?我也去當特工,無論怎麽樣,我都要陪著你,隻要在你身邊,每天看到你一眼就夠了。”

楊臣嘶吼著。

“楊臣,不要逼我……”

譚瀠又是感動又是難過緊緊抱住了楊臣,俯在他的胸口,索性放聲大哭。

“我沒有逼你,是你在逼我,你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我求你,隻要我在你身邊就夠了。如果你非得要趕我走,那就是在踐踏我做為一個男人的尊嚴,我也不想,不想在你身邊像條狗一樣的搖尾乞憐,乞求你對我的感情施舍,譚瀠,算我求你……”

楊臣反臂繞住了譚瀠,仰頭向天,近乎呻吟般說道。

“唉,冤家……”

譚瀠再也不說話了,隻是緊緊地抱住了楊臣,感受著那個寬厚的懷抱強壯有力的溫暖。

兩個人就那樣在周圍熊熊燃起的火光中那昏暗的一角熱烈地擁抱著,像一對經年未見的情侶,所有相思,盡在這傾情一擁之中。

“楊臣,如果你真的想對我好,那請你答應我,這次任務,我們共同的完成他,如果死了,

我們就死在一起。如果活著,你,離開我。

不要搖頭,不要說不,我隻求你答應我,體諒我,理解我的苦衷。”

譚瀠哀求著說道,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底線了。

其實,像楊臣這樣的人才,並且還參加了一次可以說與國家最高機密有關的絕密任務,國家是不可能放他走了。

可是,對於楊臣來說,特工的身份無疑是一種沉重到他自由的生命所無法承受的枷鎖,他不可能甘於這種束縛。他會在這種束縛中痛苦不能自拔。

而這種痛苦,是譚瀠所不願看到的。

就算楊臣肯答應為國家服務,可是,特工之間,能允許產生感情嗎?

楊臣出奇地沒有說話,沉默了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

“好,我答應你!”

他的嗓音是那樣的嘶啞艱澀,聽得譚瀠心頭一陣陣難過。

楊臣也開始明白,他與譚瀠,不會有真正的結果的。兩個人的身份就是一個巨大的鴻溝,阻住了有情人的相思眷戀。

“有些事情,我們無法抉擇,隻能承受。”

譚瀠滿麵流淚,在心底痛苦地嘶喊道。

遠處的火光將兩個人的身影拖曳得長長淡淡,搖擺不定,像秋天裏的落葉,又像是一份飄搖淒迷,無法把握的感情。

有些時候,誰能說人的命運在諸多的遊戲規則麵前,不是一片落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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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互擁著走出了那條狹長的胡同,向外走去。

可是剛到了街路上,饒是他們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了,卻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

隻見,到處都是熊熊的火光,處處都是沸騰的人群,無數人哭喊著四處逃竄,如同世界末日降臨了一般。

更多的人在瘋狂地打砸焚燒搶劫著所看到的一切,商家、店鋪、汽車、包括路兩旁的垃圾桶與消防栓也成了已經瘋狂的人們渲泄的目標。

沒人知道他們倒底為了什麽這樣,仿佛他們這一刻不再是創造文明的人類,成為了破壞一切的野獸。他們現在的存在隻是為了暴力,隻是為了渲泄胸中無名的怒火與怨氣。

人人心中都有一粒黑種子,隻待適當的時機便會破土而生,幾乎在一瞬間就可長成為參天的大樹,遮蓋了文明的天空,讓罪惡泛濫,讓黑暗降臨。

當這罪惡與黑暗來臨之時,也便是文明的悲哀,世界的痛苦。

人性,在某一個時刻,終於還是抵不過那與生俱來的、被壓抑許久的、潛藏已久的獸性。

沒人能說清楚,人之為人,倒底是人性多一點,還是獸性多一些。

而現在這種獸性,便表現為瘋狂的、歇斯底裏仇恨與發泄。又有誰知道,這仇恨的根源,倒底是什麽?

昔日裏繁華的大街,現在卻是滿目瘡痍,處處傷痕,到處都是汽車被燒毀時的爆炸聲,到處都是被縱火焚燒的店鋪冒出的熊熊火澆,到處都是一雙雙已經被黑暗的仇恨所充塞的眼前,到處都是獸性的嘶吼與邪惡的吼叫,整個城市滿身創傷,仿佛置身於野獸的樂園,這個城市,美麗不再了。

“天哪,倒底發生了什麽?這倒底是為了什麽?你們停下,快停下……”

譚瀠望著眼前的一切,徹底地驚呆了,聲嘶力竭地尖嘶著。

可是,她的聲音在這樣嘈雜瘋狂的世界裏卻是那樣的軟弱無力,沒人能聽見她在喊什麽。

或許,就是聽見了,也會有人充耳不聞的。

“人類原本就是由野獸轉化而來,人類,隻不過是被改良的獸性而已,現在的一切或許才我們本原的真麵目。隻有有一個機會,它便證明給我們看。”

楊臣搖頭歎息著,眼神淒涼。

“肯定又是該死的西北獨立軍,他們再一次發動了駭客攻擊,切斷了藍亭市的電網,煽動人群暴亂,還派人襲擊我們,這群該殺千刀的。”

譚瀠咬牙切齒地怒罵道。

“文明被摧毀,人性在墮落,雖然是西北獨立軍擅長抓住人類的心理而精心布下的一個局,可是,如果人性中不存在這樣的弱點,就算他們再怎樣設局,再怎樣煽動,又豈能如願?

說到底,打敗自己的,還是人的本體。”

楊臣近乎無奈地歎道。

“算了,不管他們怎樣,先與我們的人會合再說。”

譚瀠穩定了一下心情,扭頭向楊臣說道。

“那裏有一個小妞,長得真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