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初觸刀靈

勁氣裂空,青光及體,絕名甚至連退的時間都沒有了,看此情形絕難幸免。

忽地,青光在絕名身前陡然停住,鋒尖顫抖不停,震得周圍的空氣亦是嗡嗡做響。未已,青光現出原形,竟然,是一把刀。

刀似有靈性,青光由淩厲變柔和,隻見一團曼妙柔媚的光之紗輕輕籠在刀身之上,托著它,在絕名麵前緩緩下墜。

伸手,絕名輕輕握住刀柄,橫過刀身凝目細看。

刀長三尺一寸,寬五寸,厚半寸,重八斤,一入手,便有絲絲涼意浸入掌手,隨即漫入全身,讓心靈頓時清明無限,神誌也是一振,曼妙無方。

但這種涼意隻是一種感覺而已,事實上,刀的溫度的與手的溫度都沒有改變,與平常無異;改變的隻是心底深處的一種感覺。這種感覺無法言喻,仿佛通過一種最不為人知的方式傳達過來,隻是一種信息和訊號,神秘得有些令人不知所措,卻又心安理得。

此刀通體純青,直中略彎,由刀柄至鋒尖有一條細微的血痕隱隱泛現,想必是絕名的鮮血溶入刀中所至。

原來,煉鑄神兵的最後一關,便是必須用主人的鮮血滴入刀模,與所鑄兵器溶為一體。隻有這樣,鑄成的神兵才能與主人心意相通,宛若通靈,並且隻有主人能夠使用它。否則,任它再是犀利無敵,也終究是死物一件,不過是尋常的快刀利劍罷了。

絕名這把寒鐵刀先有冰火神刀賦予神覺,再有絕名鮮血注入靈性,已經脫離了凡兵範疇,可稱得是一把真真正正的寶刀了,如果假以時日,甚至可以成第二把冰火神刀也未可知。

眾人都聚了上來,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爭先恐後地想目睹一下這把費盡千辛萬苦才煉成的寶刀。

寶刀似有查覺,竟然像有些不滿地迎空一振,一聲刀嘯清越響起,飽滿綿長,直擊長空。

絕名隻覺得手中一顫,寶刀似要脫手而出一般,嚇了一跳,手中一緊,才控製得住刀中所發出的掙紮異力。

“謔……”每個人都親眼目睹了這刀的神奇通靈的一幕,禁不住讚歎出口,刀,鋒尖向天,傲然挺立,仿佛在環顧四周。周圍剛剛造成的寒鐵刀、寒鐵矛俱是一震,也都發出異響嘯聲,似在迎合此刀。

場中一片激越的金鐵自鳴之聲,良久方息,此情此景,神奇如斯,令人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絕名苦笑一下,“這把刀還真是有脾氣呢,瞧瞧,連我這個主人都有些控製不住。”

紮哈隻是圓睜雙眼,口中喃喃自語,狀似瘋魔了一般,“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我們終於成功了……”

他興奮地仰天長呼,“嗚啦……”,人們被他的情緒感染了,也瘋狂了一樣把手中能扔的東西全都扔了起來,“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興奮的喊聲響徹天宇,都在慶祝鑄成神刀。

待情緒慢慢平複下來

時,紮哈才重新回到絕名身邊,“讓我好好看看它。”紮哈小心翼翼地從絕名手中接過此刀,動作是那樣輕柔,好像生怕打擾駐於刀中的精靈。

“它真美啊,像高山上穿透黑暗的第一縷光明。”紮哈由衷地讚道。

“紮哈,它好像有些不聽我使喚。”絕名再次向紮哈苦笑說道。

“哦,那不要緊,它自動落在你手中就表明了已經認了你做主人,刀中流淌的是你的血液,它與你心意相通,除了你,它誰也不認的。”紮哈捧寶刀,像是在捧著自己心愛的孩子。

“可是,剛才為什麽我有一種握不住它的感覺呢?”絕名問道。

“那沒事兒的,神刀都是有靈性的,它要與主人磨合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發揮出它最大的威力。你可以先與它溝通一下。”紮哈盯著寶刀自顧自地說道。

“什麽,與刀溝通?”鳳天香不禁失笑道。其實也是,再怎樣的一把神兵利器,也不可能像對待一個生命個體一樣與它溝通。

“是的,必須進行溝通,而且,第一次溝通最為重要,隻有在第一次溝通中啟刀靈、通刀心才能讓這把刀真正與自己融為一體,從而達到人刀合一之境。這是祖上傳下的鑄刀秘笈裏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條。”紮哈堅定地說道,說罷,將刀還給了絕名。

“哦,那我試一下吧。”絕名將刀握在手中,有些為難地說道。

當日,與冰火神刀的溝通每次都不是他采取主動,冰火神刀像是位先賢聖人一般總在最適當的時機主動他與進行心靈相連,似乎在完成著一件引導的工作。所以,他不用費力,隻需等待神刀與他溝通便可。可是現在,讓他采取主動引導手中這把刀與自己進行溝通,這可真是讓他犯了難,根本無從下手。

無論他怎樣運氣行功將功力注入刀身也是無濟於事,神刀自那聲清嘯之後再無半點動靜,連青光與血痕都漸漸隱去,仿佛由生入死,刀靈潛睡了一個未知的區域,靜待有人來輕輕將它喚醒。

絕名白費了半天力氣也與這把寒鐵刀溝通不上,心裏未名有些著急。周圍的人都眼巴巴地望著他,希望他能盡快與這把刀心意相通,讓他們開開眼界,看看一把“活”過來的刀是什麽樣的。

靈機一動間,他忽然想起了與鳳天香無意摸索到的道氣傳心術的法門,即使刀有生命,未必便沒有先天道氣,如果用這種法門加以溝通怕是能起到一定作用。

想到這裏,絕名站立原地,潛心靜照,穩穩入定,漸入無極之境。同時,無極氣生生不息,由絕名手中流向此刀,像進入人體的狀態一樣,尋經找脈,探索刀中靈覺。

此刻的絕名,精神提升到了一種全新的境界,周圍的一切都漸漸模糊、遠去,肉身化靈覺潛入了刀中,隻覺得自己在一片黑暗中行走,後方的光明漸漸遠去,前方的黑暗不斷襲來,逐漸,黑暗如約而至,將他全

麵包圍,他隻能在黑暗摸索,分不清方向,也沒有前後左右,更沒有來路去向,隻有廣大的空間,無邊的黑暗,他在其中不知去向何方……

他心中困頓焦急,盲目地行走著,隻是,沒有方向的行走還能持續多遠?腳下的路依然平坦,但一條平坦的路就代表著正確嗎?他隻是無可奈何地走、走、走,茫然無助的感覺接踵而來,他的意識漸漸淡去,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正在做著什麽,隻是機械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步,獨自蹣跚地走在黑暗的空間裏。他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像是變成一陣風,吹拂在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裏,不知,能留下多少痕跡。

這刀靈竟然如此難以探索,甚至可以讓人陷入連絕望都生不出的死境。也許,世間萬物都是如此吧?每一塊石頭、每一滴水、每一朵花、每一片綠都可以是一個千古之謎,它們或許隻想讓時間的流水和亙古的清風去慢慢破譯自己也說不定。隻是,如果它們的秘密不能被斟破呢?會不會留下更廣闊更巨大的空虛,將時間與曆史籠罩其中?包括,那些死去的人與活著的人,還有,那些行將死去的人?

一種難以抑製的悲傷突如其來,絕名在這片黑暗中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他放聲大哭。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他隻是想哭,在這片寂寞、孤獨的黑暗裏哭個痛快。

哭聲尚在喉間哽咽,四周忽然光明頓起,緊接著,似有聲聲梵唱傳來,細聽,又像歌聲。“暮野煙合,輕雲微星,記得歌時,不記曾行。來時花滿路,去時情凋零。多少風塵夢未醒,弦斷有誰聽?”曲調幽怨,聲聲浸入心間。

再凝神聽時,歌聲又變,“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像是一種暗示,一種啟發,隻是,誰人能懂呢?

“轟”然一聲大震,下一刻,幻像散盡,絕名已經回歸現實,緩緩張目四望,周圍的人們都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看著他,仿佛不能置信的模樣。

“你,哭了?!”賽罕從喉間發出低沉的問話,不知道是在問絕名還是在問自己,語氣裏,頭一次帶有著強烈的不確定性。

也是的,一個流盡鮮血也不會低頭的英雄,竟然在眾人麵前流下淚來,誰會相信呢?

絕名輕輕低下頭去,望著手中的刀,刀身中一滴清淚,緩緩洇透散去,與刀溶為一體,成為這把刀上一滴最堅韌的水痕,像是一個永生永世的誓言,任是再怎樣擦抹也揮之不去了。

這滴淚痕也讓這把刀顯得更靜寂、更神秘、更深沉,可是,正因為這靜寂、神秘與深沉,這把刀讓人細望時與人的心靈狠狠相擊,唯美的撞出了靈動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絕名茫然地搖頭,心思瞬間覆掠千山萬水,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匹青色的駿馬載著一個白衣飄飄的人正在過隙穿空,迎風而去,前麵,是蒼茫的白雲和無盡的虛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