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彈琴的紅衣女子
“你……你……”
“我都說了,誰也不要攔我……”謝長寧用力地對著那個人的額頭,推了一把,讓他整個人都倒入到了一旁的草叢裏,正好將屍體掩藏了起來。
謝長寧收了手裏的匕首,繼續朝前走去,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可怕氣息,也逐漸變得越來越明顯。
她完全就沒有去過姬郡王的郡王府,也更加不知道,她現在是要去天機宮的哪裏。她隻是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笛聲,腦海之中,不斷地浮現出接連不斷的幻覺,一直按照笛聲所指引的方向,朝著不遠處的水榭亭台走去。
眼前的一番景色,有著悠長古樸的長廊,清澈明淨的湖水,幽亮柔美的滿月倒映在波動的湖水裏,顯得異常的靜美。水榭亭台那邊,一片燈火通明,更有婉轉的琴音,如泣如訴地蔓延開來,緊扣人的心弦。
謝長寧來到長廊前停住了腳步,或許是動人的琴音,幹擾到了先前的笛聲,她原本要一直朝前的腳步,再也沒有邁開過。
謝長寧微微側了頭,看著湖水中,那一輪倒映出來的明月,眼裏也漸漸明淨了一些。就在她用手扶了額頭,試圖用自己的意識,同那抹微弱的笛聲做抗爭的時候,笛聲再一次爆發了音調,將琴聲徹底蓋了過去。
“殺……”
謝長寧不受控製地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心中那一抹恨意,又被點燃了起來。
她抬起冰冷的眼簾,緩步朝著水榭亭台走去,完全不知道,她此時已經走入了天機宮無人敢靠近的地方。也許再繼續靠近下去,隨時都可能會身首異處,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隻是那抹怎麽也揮之不去的笛聲,仍舊與琴聲抗衡著,明明兩者之間實力懸殊,笛聲根本就鬥不贏琴聲,可那名吹笛的白衣男子,仿佛熟知琴音的招數似的,不斷地朝著其中的弱點和空隙,做著最後的孤注一擲。
謝長寧被這兩股暗自較勁的力量,弄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越是靠近那座亭台,感受到的阻力就越是強大,她眉宇間的光芒,一會兒鮮豔,又一會兒微弱。最後,謝長寧扶著亭台那的柱子,吃力地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思緒都專注到琴音之上,迫使自己,擺脫掉笛聲的束縛。
不一會兒,豆大的冷汗,從謝長寧的額頭流了下來,她扶著柱子,身子卻虛弱地一點一點地下滑。沒有人知道,她沒有任何內力,要忍受多大的煎熬和痛苦,才能承受這兩股力量的暗鬥。直到她再一次猛地睜開眼睛,眉宇間的光芒終於消失不見了,她整個人也坐倒在地上,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我這是在哪兒?”謝長寧緩過那股筋疲力盡的感覺之後,忍不住自言自語了起來。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來到這的,隻知道,她暫時聽不到笛聲,而耳邊所充斥著的,全都是那溢滿憂傷的琴聲。
那個一直在暗處,用笛聲操控她的人,到底是誰?那個彈琴的人,又會是誰?她真的很討厭這種一再被人操控的感覺。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現在就去找到那個操控她的人,立馬就殺了他!
謝長寧扶了一把柱子,從地上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一片布滿精致的宮燈,明月映入湖水的美景,完全就是陌生的。這讓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不在天機宮裏麵了。
現在是三更半夜,天黑又沒什麽人,相信她能這麽順利地走出自己的廂房,那兩名三王府的侍衛,怕是已經先遭人暗算了。隻有等到天亮之後,有人發現她不見了,她才能真正的安全,隻是這琴聲還能持續多久,她還要被那個笛聲操控幾次,全然都是未知……
謝長寧忍不住朝著琴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她還記得,是這琴聲幫她擺脫了笛聲的操控。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個彈琴的人也能幫到她,讓她擺脫這一份力不從心呢?
謝長寧邁開了腳步,開始朝著那間燈火通明的屋子靠近。越是走得近了,她就越是覺得,她一定已經不在天機宮裏麵了。因為她看到那間寬敞的屋子裏麵,到處都有著朦朧的紗幔,隨風輕輕地舞動著。而那一抹抹白色之中,若隱若現地透著一抹紅色的身影,正背對著她坐在屋子的最中央,拂動著手裏的琴弦。
謝長寧記得以前軒轅喳喳提過,天機宮的三大護法之中,隻有月護法一個是女子。以月清璿素雅的作風,絕對不會喜歡這種張揚而又豔麗的紅色,可除了護法,又不可能再會有人,在這個猶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大半夜彈著如此憂傷的曲子。
所以,這裏應該不是天機宮吧……
謝長寧靜靜地看著,聽著,竟然也能感受到曲子中,那份百年的孤寂,以及落滿情傷的思念。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會有這樣一份沉重的心情,在這夜深人靜之中,夜不能寐……
突然,琴音猛然一轉,發出一個最後一個清晰的尾音,一股驟然而來的清風,將所有的紗幔吹了起來,飄起迷離的弧度。
謝長寧的神情,緊跟著便愣住了。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那個彈琴女子的背影,就已經被另外半邊屋子所呈現出來的景象,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那些牆壁上,密密麻麻地寫了好多字,可細細一看,不管字大字小,不管是工整還是狂草,至始至終都隻是一個字——雙。
為什麽,會寫那麽多的雙字?
謝長寧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那抹紅衣的身上,這才發現,紗幔背後的那個紅衣女子,正微微側了頭,顯然早就已經知道她在外麵了。而現在的氣氛,居然一下子顯得有些僵,甚至,可以感受到一股隱隱的不悅。
“這位姐姐……不好意思,打擾你彈琴了……我……”謝長寧一緊張,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那抹紅色的身影,明顯地僵了僵,甚至,整個人都轉過身來,透過紗幔直直地看著謝長寧。以前也有這樣子的一個人,一開口就對他用了相同的稱呼。他以為,那個時候,她是氣他為什麽這麽晚才來救她。
他為她傾盡一切,最後換來的卻是百年孤寂。就好像他的屋子,他曾經閉關的地方,滿滿都是她的名字,可她的心裏,卻至始至終不
曾有過他的名字……
隻聽到“砰”的一聲,紅衣人手裏的長琴,在一瞬之間寸寸斷裂。伴隨著殘骸淩亂地掉落到地麵上,那一抹紅色的身影,也在一刹那之間,消失不見了。
“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我是被人控製了……我……”謝長寧連忙朝著屋內走了幾步,以為是她這樣冒冒失失的闖入,才惹到這間屋子的主人不高興。可是就算她現在是如實的解釋了出來,可是屋子裏麵已經沒有人聽她說這些了。
那她現在該怎麽辦?
沒有彈琴的人,沒有琴音,她就算是躲在這裏,也還是會被笛聲給控製住的呀……
果然,謝長寧才剛想到這些,原本被擊退了的笛聲,再一次的響了起來。謝長寧一把捂住了耳朵,不想去聽,但是她眼裏的情緒,又不受控製地漸漸冷了下來。她額頭那肆意散發出光芒的印記,更是將她最後的掙紮全都壓製了。
謝長寧又不聽使喚的朝著屋外走去,在前腳邁出屋子的那一刻,她用手吃力地抓住了房門,算是最後一次的反抗。她真的不想這麽力不從心,真是恨透了這種感覺!
謝長寧的手,幹脆抓上了門板上的釘子,試圖用釘子紮破手指的痛感,讓自己清醒起來。可即便是有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她的反抗,依舊還是顯得蒼白無力。姬郡王的禁術,除了慕容南音以外,就真的沒有其他人可以壓製的住,任何的反抗,任何的掙紮,全都隻是徒勞罷了。
謝長寧的額頭,再一次有冷汗滲出,她的腿,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朝著屋外一步接著一步的離開。
就在那名吹著玉笛子的白衣男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的時候,一襲豔如滴血的紅色,一下子又憑空出現,一把攬過謝長寧的腰,重新帶著她又回到了屋子中央的座位上。
他一甩衣袖,屋內所有的門窗全都關了起來,一道無形的結界,落在了整個水榭亭台的外麵。原本波光粼粼的湖水,有過一絲激烈的顫動之後,就恢複了先前的寧靜,好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謝長寧一恢複意識,就猛地抬起頭來看向那個救了她的人。隻是這一抬頭,正好對上他落下來的目光,兩個便一下子湊得很近。
謝長寧下意識地挪開了身子,毫不掩飾地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那一襲妖冶的紅色,是她之前看到過的紅衣,那一頭如瀑的長發,慵懶得散落下來,也是她之前所見到過的。
隻是……
眼前這一張五官美到妖孽至極的臉,配上那顧盼生輝的眼神,俊美中透著一份陽剛,美豔動人中又不失男子該有的氣概。眼前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力證著一個事實,這是一張極度漂亮而又妖孽的麵容,他不是雌的,而是雄的!!!
而且更加讓謝長寧覺得意外的是,對於她如此明目張膽的觀察,對方竟然會顯得很大方,還悠然的在等著她給出結論。這讓謝長寧一下子意識到,自己之前這是犯了一個多麽嚴重的錯誤啊,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機會更正,還可不可能做朋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