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與不回
丁冬身上染滿敵軍鮮血,縱馬飛馳,身後火光連天。他感覺無比的痛快,渾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快意的搖晃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瀟灑過了,在雪山的這幾十天裏,他終日麵對那些沒有生命的雪人和冰人,眼中唯一的活物,竟是一個戴著麵具的矮矬子,他想跑卻跑不了,已經處在了抓狂的邊緣。而現在,他感覺自己複活了,曾經那個為眾人所識的丁冬,終於閃亮亮的回來了。
洛水清和顧可彪遠遠的看到敵軍大營火光四起,又看到一個血人於混亂中向自己這邊衝來,控製不住的與身後的眾將士驚喜狂呼,一齊縱馬上前,接應丁冬。
忽然,一聲清嘯自亂軍中響起,一道藍影以極快的速度衝出,向著丁冬追來。
丁冬於馬背上被清嘯聲驚到,忍不住扭過頭回看,正見到一人渾身藍光,手持一柄巨劍,氣勢洶洶的正向他bi近。
追趕丁冬的這人,是顧惜禪。他雖身居元帥要職,很少親自上戰場,但是他的戰鬥力極強,已經達到了武氣士的“迅捷”之境,距離武氣士的頂階戰皇之境隻有兩步之遙。
雖然文皇是文氣士的最高境界,但畢竟文氣士專攻文治,因此實際戰鬥力與武氣士有極大的差距。
迅捷之境的顧惜禪快若疾風,幾個起落間已經追上了丁冬。
丁冬見狀,暗呼不妙,一手撐著馬背,憑空生硬轉過身,倒騎著馬,揮起巨刀向著顧惜禪當頭砍落。
顧惜禪身形向下一壓,雙腿一抬,竟然水平於地麵向前飛出,成功躲過了丁冬的這一記殺招,並借著衝勁,雙腿直接踏向藍光駿馬的兩條後腿。但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雙腳踏處,空虛一片,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身體直接從馬腹下穿透了出去,最終攔在丁冬的正前方。
丁冬一擊未中,失去了目標,卻臨危不亂,連忙由倒騎馬轉回正騎馬,雙眼一眯,清晰的看到不遠處,顧惜禪已經高高躍起,高舉手中巨劍,大有遮雲蔽日之勢。於是丁冬強硬勒馬急停,藍光駿馬嘶鳴著人立而起。
就在此時,顧惜禪已經對著丁冬揮下巨劍,攜帶起的烈風“呼呼”震耳。
丁冬餘光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自知無法硬接對方的這一劍,於是雙腳後跟猛夾了一下座下藍光駿馬的馬腹。駿馬猛的沉下頭,化成一道藍光向前急衝。
顧惜禪的巨劍沒有第一時間砍中丁冬,而是轟到地麵之上,像切豆腐一樣將地麵切出一道深溝,並且,劍勢不停,幾乎貼著藍光駿馬的馬臀追切向丁冬。
丁冬縱馬已經到達了顧惜禪的斜下方,剛好此時顧惜禪開始下落,巨劍失去了繼續向前的勁道,直到此時也沒有砍中丁冬。
藍光駿馬迎著顧惜禪立起,揚起前蹄蹬踹過去。
由於想到之前自己身體穿透藍光駿馬身體的經曆,顧惜禪並未對此馬的這次攻擊在意,而是全部精力集中在丁冬手中的巨刀之上。
忽然“砰”的一聲巨響,藍光駿馬的前蹄竟然結結實實的印在從空中落下的顧惜禪胸前
,將後者遠遠的踹飛了出去,使之滾落在地,激起漫天塵土。
丁冬長籲一口氣,抿嘴搖頭笑了笑,縱馬向天怒山方向走,卻忽然聽到急衝衝趕來的洛水清一聲疾呼:“丁冬!小心!”
不需要回頭,丁冬也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他以最快的速度捏散手中巨刀,拍散座下藍光駿馬,整個身子如利箭一般飛衝向洛水清,並在空中半扭過身,右手四指一彈,四個藍色光球一齊由他指尖飛出,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向著忽然衝至的顧惜禪射了過去。
疾奔而至的顧惜禪見丁冬此招,頓時大驚,連忙側滾避過。
此時,丁冬已經越過洛水清,安穩的落座於洛水清的馬上,雙手環過其纖瘦腰肢,捏緊馬韁,將馬帶著減速停步,回轉半圈,開始加速急奔。
顧可彪帶著手下敢死士,橫著拉長隊伍,齊刷刷的舉起長弓、架起長矛,一臉肅穆,沒有絲毫退卻之意。
顧惜禪沒有繼續追趕丁冬,而是從地上翻起身,將巨劍變回原本大小,還入鞘中,皺眉大聲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禦血氣術?”
“我是丁冬,當年文相丁金玉之子,我誓讓帝國血債血償!”丁冬大聲回應道。
顧惜禪聞言一愣,目光越過義軍敢死士的肩膀,望著揚起的塵土中那一條背影,失神了一陣,轉身回到自己的軍營中。
回到義軍山中臨時軍營,丁冬立刻被一群人圍了起來,認識的、不認識的一群人將丁冬圍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關切詢問最近這一段時間的去向。
沒一會,義軍的探子報回消息,丁冬孤身闖入敵軍大營之中,傷敵無數,接連斬殺對方兩員大將,並火燒敵軍本用於燒山的油脂木炭,使得敵軍傷亡慘重。
一時間,義軍上下將士一掃幾日被困天怒山的陰霾心情,歡呼成一片。
丁冬爬上身邊的一株樹,坐在一截矮樹叉上,展開雙臂向下壓了壓,周圍所有人頓時靜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開始唾液橫飛,繪聲繪色的講述著自己孤身闖敵營的經過,樹下一眾將士聽得全神貫注,手心中都捏滿了汗水,聽到驚險處齊聲驚呼,聽到痛快處擊掌大笑。
這時,人群中擠進一人,而此時丁冬正講到自己被對方的一員大將追擊之處,所有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在聽,一個個緊張得不得了,好似那危險是自己親臨一般。
“我彈出那四個血氣彈後,便落到了洛將軍的馬上,然後回頭他媽的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一路絕塵而回。”丁冬揮手仰脖大笑,樹下擠滿的眾將士緊跟著也大笑起來。
微笑著低下頭,丁冬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從樹上躍下,正落到那人身前。
“軍師,你來了啊?你想我沒?”
徐真捋須微笑道:“想你?哪有空?這可是場硬仗,不好打。”
“咦?咱們就這些人?娜婭公主沒帶人來嗎?”丁冬左右看了看,疑惑的問道。
徐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拉起丁冬便走。
洛水清望著丁冬背
影,心底沒來由的惱怒,狠跺了跺腳,轉身離開。
丁冬跟著徐真到達了馬有生的臨時帳篷內,裏麵此時坐了許多人,他們基本上都曾是凋謝平原的馬匪頭子,現在根據帶來的手下數量不同,而被分封了義軍的不同軍職。
眾人見到丁冬到場,紛紛起立,齊刷刷的望向他,均露讚賞的目光。
“臭小子,有你的啊!這剛回來就給我送了份大禮。”馬有生快步上前,張開雙臂,狠拍了拍丁冬的肩膀,讚道:“這沒多久沒見,臭小子又結實了。”
丁冬撓頭“嘿嘿”笑,裝瘋賣傻的模樣。
“找個位置先坐吧。”正說著,帳篷大簾挑起,顧可彪和洛水清走了進來,馬有生道:“回來得正好,你們也坐。”
待他們三人落座,馬有生和徐真走到最上首的兩張簡陋的椅子上坐下,馬有生環顧四周,大聲道:“繼續談之前的事情。關於春城被圍,你們都有啥想法沒,別藏著掖著,想到啥就說啥。”
“春城被圍?”丁冬“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
馬有生伸出右手向下壓了壓,示意丁冬稍安勿躁。
丁冬按耐住驚慌的情緒,緩緩坐下,心裏卻亂如一鍋沸騰的粥。
“要我說。”一人起身大聲道:“咱們必須回去。春城是咱們的根基,先不管九齒城能不能拿得下來,我覺得咱們必須得守住春城。”
“不可!”又一人起身搖頭道:“探子報來的是說海城來犯的海神軍有三萬多人,並且還有海船改造成的鐵甲戰車,憑咱們目前的狀況,回去不止救不了春城,還會把九齒城的兵引回去,那時春城必然更加萬劫不複。”
兩人分別代表兩種聲音,頓時帳篷內吵成一片。
“都他媽閉嘴吧!”過了良久,馬有生忽然站起身,大聲道:“我想好了,咱們聽譚有謀議員的,就繼續打九齒城,相信那邊第二大陣的兄弟們能撐得住。假使春城真丟了,那咱們就大不了回頭繼續當馬匪,同以前一樣的逍遙自在。多了不說了,都散了吧。”
眾將士起身,紛紛向馬有生告辭。
“丁冬,你留一下。”馬有生叫住了正要出帳篷的丁冬。
待人都散去,帳篷內隻剩下了馬有生、徐真及丁冬三人。
“剛才人多,我沒好意思說你。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為簡直就是胡鬧。”馬有生望著丁冬,臉麵一沉,厲聲道:“你會死!知道嗎?”
“我不怕死。”丁冬歪著脖子,不服氣的樣子。
“我怕,你死了,我就白養你這麽多年了。”馬有生怒道。
“哎呀!我知道了!下回不這樣了,行了吧?還有事沒?沒事我去找顧可彪喝酒去了。”丁冬十分不耐煩,說完轉身便要走。
徐真上前一步,伸手攔在丁冬身前,微微笑道:“沒事留你幹嘛?我想趁著敵軍的主力都在這邊,安排些人手,去偷九齒南城。”
“好主意!”丁冬聞言,連忙轉過身,眼睛放光的大笑道:“這活我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