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洛家千金

鄭魁一手提著丁冬,一手拎著丁冬的包裹,一路上飛簷走壁,躲過數波懶洋洋的夜巡兵,一路急速向西北方向行進。

丁冬隻聽到耳邊“呼呼”風響,眼前景物飛退,還不用擔心撞牆,這種感覺比騎快馬還要刺激,唯一的缺憾就是被人提著的感覺真心不好受。

速度逐漸減緩,鄭魁在一個高牆上輕輕躍起,穩穩落地,接著將丁冬和那個包裹放回地麵。他們此時所在正是丁冬與暴徒們死鬥的地方,斷肢殘臂和屍體此時都已經不見,但借著月光,還能發現地上多處的血汙。

“這些你拿著。”鄭魁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丟給丁冬。

丁冬在耳邊晃了晃錢袋,然後又快速的將錢袋打開,發現裏麵滿滿的都是金幣,不禁暗歎:當大官果然比當馬匪有出息的多。

“平時注意自己的言行,能認出你身份的不隻是武副帥一人,你一定要小心。”鄭魁好心提醒道。

“知道了。”丁冬不耐煩的應了一聲,背上包裹,塞好錢袋,哼著小曲,大搖大擺的轉身便走。

“一定要小心,這裏雖然是貧民區,但也暗藏殺機,你看這地上的血跡就能知道。”鄭魁還是忍不住好心絮叨。他哪知道,這些都是丁冬的“傑作”。

丁冬頭也沒回,隻是抬起手臂擺了擺手,一會的功夫便消失在不遠處如同廢墟一樣的貧民區。

鄭魁一直目送丁冬消失,卻沒離開,提步向貧民區走去。

憑借記憶,丁冬找到了二柱家的房子,他沒有敲門,而是直接從牆洞翻了進去。

丁冬忽然在深夜出現,嚇壞了從夢中驚醒的二柱。

二柱昨天哭了一夜,以為自己不小心害了丁冬的性命,他忽然見到丁冬,以為是鬼魂來索命,嚇得連忙下跪磕頭,把丁冬唬得一愣一愣的。丁冬說幹了唇舌,才把整個經過說清楚,卻也隻是讓二柱將信將疑。

這一夜,丁冬在一堆雜草上睡熟了。雖然條件簡陋,但是比死牢和軍牢的滋味都要好很多。在夢中,他拉著那如仙子一樣的女孩的小手,撲向了看不清麵孔的父母懷抱。

丁冬不知道,在二柱家隻剩下一半的屋頂上,有一人枕著月光,輕輕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丁冬就伸著懶腰從牆洞翻出了屋子,他一邊活動手腳,一邊晃到了空地。他一會倒立著跳躍,一會揮拳踢腿,沒多久就大汗淋漓。這是他在馬匪寨中養成的晨練習慣,是在大當家和軍師的拳腳下,被迫養成的。

躲在暗處的鄭魁看著丁冬的表現,驚訝不已,尤其當他看到丁冬抱起一塊幾十斤的大石頭滿場狂奔,更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就算是軍人的晨練,也沒有這麽高的強度,更何況,丁冬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丁冬按照慣例,做完所有的晨練功課,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打濕。此時他才注意到,貧民區已經有不少人在圍觀他,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是目瞪口呆。他對於吸引了這麽多人的注意,十分滿意,昂首挺胸的往回走,正迎上急衝衝從人

群中跑出來的二柱。

“大哥,你剛剛在幹嘛?那麽大塊石頭,你居然抱得起來,而且還能跑還能跳。”二柱一邊說著,一邊拿目光偷瞄一旁圍觀的人群,挺起了胸脯,莫名的自豪。

“沒啥,就是晨練,春城哪裏有湖啊、河啊之類的?”

“幹啥?”二柱反問。

“洗澡。”二柱說著,脫下了汗濕的上衣,用力一擰,擠出一地濁水。

“春城裏沒有湖,隻有兩條河,一條是衝江,那水特別髒,全是沙子,根本不能用。另一條是帝王前些年剛開鑿完成的大運河,那水倒是敞亮,隻是岸邊行人多,河上船也多,你沒法洗啊。”二柱慌忙做著說明。

“沒事,這大清早的,估計路上沒啥人,咱找一個偏僻的河段就行了。”

春城內的大運河段,偏僻的地方不多,他們沿著河找了很長一段距離也沒找到合適的。丁冬左右看看,發現他們當前所在還算僻靜,岸邊的青草垂楊柳,風景極佳,此時路上又沒什麽行人,便不耐煩的停步大聲說:“不找了,就這了。”

二柱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卻有些擔心,於是說:“你快點洗,我給你看著。”

“不用你看著。”丁冬將兩個錢袋丟給二柱,然後一邊脫褲子一邊說:“你去給我買套幹淨的衣服來,普通麻布料子的就行,快去快回。”說完,他已經脫得一身精光,彎身屈膝,縱身一躍,跳進了大運河內,濺起大團水花。

二柱抱著手中的兩個沉甸甸的錢袋,望一眼正在運河內戲水的丁冬,感動得眼眶濕潤。一直以來,他身為社會最底層的貧民,到哪受到的都是鄙夷的斜視,更別提被當人看和信任了。他心中暗下決定:大哥,我跟定你了,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與錢無關。他從錢袋中撚出一枚銀幣,握在掌心,將兩個錢袋係緊,貼身放好,然後才快步離開,去尋找最近的衣店。

丁冬在當馬匪的時候,就是和寨裏的兄弟在河裏洗澡,因此水性尚佳。他一會潛遊,一會撲水,玩的不亦樂乎。玩了一會,他感覺到疲憊,望一眼岸上,發現二柱還沒回來。於是赤**身子上了案,往草地上一躺,愜意的曬起了太陽,不一會便睡著了。

“滾!”忽然一聲女子的嬌斥,驚醒了丁冬,他皺了皺眉,卻沒睜開眼,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忽然想起自己此時身上正不著片縷,頓時大驚,慌忙起身,左右看了看,又跳進了河水裏。

丁冬從河水中露出腦袋,向岸上看,正看到有三男一女也正在看著他。他們年齡不大,都與丁冬相仿。這四人均穿著絲綢華服,一看就知他們家世非富即貴。

三個男孩長相並不出眾,丁冬沒有多看,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有著一張靈巧的瓜子臉,其上鳳眼朱唇,雖然呈現的是怒容,卻依然不妨礙她那天生麗質的麵容。她身著紅朱色絲質長裙,裙邊繡有暗紅色遊魚花紋,一頭烏黑的長發垂至腰間,將她肌膚襯得如雪似霜,她腰部發絲之間,若隱若現露出一個劍柄。

此時,丁冬才注意到這個女孩竟佩了一柄秀氣的細長寶劍。最讓人驚奇的,並不是女孩的佩劍,而是她那異於常人的紫色雙眸,美得令人窒息。

如果換做以前,丁冬一定會將之驚為天人,但此時他心中已有武副帥的獨女,因此對這女孩也就多看了兩眼而已。

那四人望了他一陣,便沒再理會他。

“我再說一遍,三個字,給!我!滾!”女孩子的怒斥聲很大,又尖又細,特別刺耳。

“洛水清,我都說了,我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你至於這樣嗎?”一個拿著折扇的男孩苦著臉說道。

“不屑!”名為洛水清的女孩一字一頓的大聲吐出這兩個字,立刻使那三個男孩的臉色變成青綠色。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好傲的?”另一個男孩暴怒吼道。

“最後說一遍。”洛水清豎起一根手指,“滾!否則後果自負。”

三個男孩被徹底激怒,“哇哇呀呀”亂叫一氣,張牙舞爪的便要上前對洛水清動手。

“住手。”忽然,一聲如平地炸雷般的怒吼從一旁傳來。原來是丁冬。他在這四人爭吵的時候,偷偷的摸到岸邊,濕淋淋的把之前換下的衣褲套在了身上。正遇到三個男孩要對女孩動粗,於是決定出手攪局。

三個男孩愣愣的看著一眼丁冬的裝扮,不禁一陣哄笑。

“我還以為是幹什麽的?原來是個要飯的。怎麽?你也看上洛家大小姐了?”

“看來咱們洛大小姐魅力非凡啊,連這種東西都被勾得動了色心。”

“……”

三個男孩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怒,索性擼起袖子,撇下已經怒火中燒的洛水清,全向丁冬跑了過來。

“來得好。”丁冬說著,正要迎上去,卻看到洛水清足尖一點,輕盈躍起,後發先至,先後快速三腿踢出,將那三個男孩全部踢翻在地。之後,她拳腳不停,對著地上的三人一陣拳打腳踢,聽那“砰砰”之響,就知她下手極重。

這一次,丁冬目瞪口呆,完全傻愣住了,因為洛水清的剽悍。他心中暗歎:這就是傳說中的老娘們不讓須眉吧?

“滾!”女孩收了拳腳,瞪著妙目,對躺在地上不住shenyin的三人大聲喊道。

三個男孩忍痛,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很遠,忽然回首喊道:“洛水清,我一定要把你和這個乞丐的苟且之事告知所有人,還有那個乞丐,我記住你了,你死定了。”

洛水清氣得臉一陣青白,想要追上去,卻發現那三人已經消失在拐角,於是隻能撅嘴吹著頭發幹生氣。

丁冬回過神,拍了拍身上的泥,走到草坪上躺了下來。忽然,他感覺有一個東西砸到臉上,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枚銀幣。

洛水清此時正一臉高傲的望著他,淡淡的說:“拿著吧,雖然沒幫上什麽忙,但是勇氣可嘉,這銀幣是我賞你的。”

丁冬惱火的將銀幣丟了回去,向地上唾了一口,氣鼓鼓的回應了洛水清兩個字——“不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