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現狀（三）
作為蘇州有名的一爿成衣鋪，這裏的規模在習慣了大商場大賣場的蘇沐橙看來，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一間老的幾乎要倒塌的臨街店鋪外麵，雜七雜八的擺著些木桌，上麵鋪著一些早已經被太陽曬的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布匹，從門口朝裏麵看去，映入眼簾的首先便是一陣漆黑。
黑的幾乎分辨不出任何東西，黑的幾乎沒有任何光線，黑的讓膽小的人從心底裏冒出一股寒氣。
蘇沐橙大著膽子朝裏麵張望了一眼，除了模糊的一溜櫃台之外，便是隱隱約約的掛在牆上的成衣了。
“掌櫃的！”小呆卻輕車熟路的拍了拍門板：“掌櫃的在不在？”
“嚷什麽嚷？”一個矮瘦的男子從櫃台上支起腦袋，睡眼惺忪的回了一句，看模樣是剛剛睡醒。
“大虎哥，我是小呆。”小呆怯聲聲的答應了一聲：“咱們小姐想挑些好看衣裳路上穿，你看……”
“自己看去。”大虎嗡聲嗡氣的說了一句，換了個姿勢準備再度入睡。
“喂喂喂，現在可是上班時間，你怎麽能睡覺呢？”蘇沐橙不滿的拍了拍櫃台。這種老式櫃台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被人摸的光滑無比，黑漆漆的透著股子古香古味的厚重。
“你是新來的丫頭？你管得著麽你？”大虎白了蘇沐橙一眼，口氣中盡是不善。
“你就是這麽做生意的？你們掌櫃的呢？叫他出來！”蘇沐橙也火了。難怪蘇父總是愁眉不展，看看自家店鋪這服務態度，自家人過來還要吃癟呢，更不要提陌生的顧客們了。
“你算老幾？”大虎覺得眼前這個看上去有幾分麵熟的姑娘挑釁了自己的威嚴，語氣不善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瞪視著蘇沐橙。
蘇沐橙毫不示弱，纖纖玉指一伸：“小呆，你進去把掌櫃的找出來，哪兒找的夥計，這麽不懂規矩！”
小呆卻輕輕拉扯她衣衫：“這大虎是掌櫃的侄子，咱們還是算了。”
“對，掌櫃的是我二叔，頗得蘇府器重，由蘇老爺親自聘任為這裏的掌櫃。”大虎一聽，梗著脖子驕傲萬分地說。
蘇沐橙瞪視了他幾
秒，一字一頓地道：“我不管你是誰，隻要這鋪子還姓蘇，這裏的事就由我說了算！小呆，還不進去？”
“是，小姐！”小姐答應一聲，邁著步子朝店鋪後麵走去。
什麽？小姐？大虎隻覺得頭皮一麻，蘇家內眷的衣物向來都是由成衣鋪給送到內府去的，今天怎麽親自過來挑衣裳來了？想到自己剛才竟敢頂撞自己東家小姐，大虎就覺得額頭上的汗刷的一下子出來了。
“工作時間睡覺，對客人惡聲惡氣的，你這夥計做的很好啊！”蘇沐橙一屁股坐進太師椅中，貌似渾不在意的說。
“是！是！”大虎嚇的汗濕了衣裳，兩腿發抖，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完了完了，這下子連累了二叔了。
“蘇小姐？蘇沐橙小姐？”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響起，跟著門簾一挑，一名滿臉胡須的灰衣老人走了出來。
“你就是這兒的掌櫃？”蘇沐橙站起身來，不管怎麽說，這掌櫃的畢竟是蘇父親自聘請來的，應該的禮貌還是要給的。
老人點點頭，努力睜開昏花的老眼仔細瞅了瞅蘇沐橙：“看模樣有點像，蘇家丫頭……當年我見你的時候你才三歲。”
蘇沐橙嗬嗬一笑，跟著話鋒一轉：“不知掌櫃的帳本方不方便給小女子看看？”
“方便，方便！”掌櫃的一迭連聲的答應著，衝大虎揮了揮手，大虎便如逢大赦般大汗淋漓的抱帳本去了。
不大一會帳本抱來，蘇沐橙挨個的翻看著。她其實也不大懂看帳，不過憑著自己現代人的智慧，這些簡單的流水帳還是看得懂的。
粗略的翻看一番，蘇沐橙的臉可就拉下來了：“掌櫃的，這店可有好幾天沒開張了啊！這流水也越記越簡單了。”
掌櫃的老臉一紅：“是！是！最近生意不大好，因為這時節不換季，大家也就沒多少人買。”
“那可不一定。”蘇沐橙合上帳本：“我看咱們這店裏的裝修也有些問題，還有人員的管理上麵。”她話裏擺明了指摘掌櫃經營不善，老掌櫃老臉一紅，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心裏卻挺不是滋味。
人家蘇府的蘇老爺親自出麵請了他這本已
經退隱的老掌櫃出山幫忙打理一爿成衣鋪，可現在這成衣鋪不但生意越來越差，還被主人家的女兒指摘管理不善，老掌櫃覺得自己這張老臉都被自己給丟光了。
蘇沐橙將帳本遞還給大虎，歎了口氣：“老掌櫃，我覺得咱們該好好談談了。”
老掌櫃心頭一驚，跟著竟是嗚嗚的哭了起來：“老朽有負蘇老爺所托，辜負了他呀！”
蘇沐橙見老人誤會了自己，忙解釋：“老人家，您先別哭，我說的談談，指的是如何改進咱們店裏的現狀，好讓咱們這一爿成衣鋪能夠起死回生。”
老掌櫃止住了哭泣，瞪著昏花的老眼看向蘇沐橙，有些不太明白。
蘇沐橙淡淡一笑：“老掌櫃您想多了，我隻是想跟你探討探討這成衣鋪以後的發展方向罷了，不是您想的那樣的。”
老掌櫃疑惑的看著她。
“您看，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跟您親孫女差不多大，您剛才不還說過小時候抱過我嗎？說起來呀，咱們都是一家人。不過呢，我看咱們這店鋪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該改改，您看這樣成不……”蘇沐橙開始一點一點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詳細的給老掌櫃提起了“意見”。
不一會的工夫，老掌櫃便一掃先前的陰霾，樂嗬嗬的開始跟蘇沐橙討論起來。蘇沐橙的建議針針見血，無一不是集聚了二十一世紀商業智慧的結晶，吳老掌櫃見多識廣，稍一琢磨便明白了蘇沐橙建議的改法的意思，除了震驚之外，剩下的便全是滿心的歡喜了。
“蘇老爺養了一個能幹的女兒啊！”吳老掌櫃本來還有些扭捏和不好意思，現在被蘇沐橙連笑再說的一番狂聊，心情也開朗起來，將自己數十年的經驗也盡數說了出來，兩人接下來又是好一番討論。
至於小呆和大虎，兩人既然沒有這本事，便插不上嘴，隻能無聊到極點的坐在門口，瞪著大街上的那人、那狗、那景物，時不時的閑聊幾句。
最後，要不是天色已晚，吳老掌櫃說不定還會挽留蘇沐橙秉燭夜談。好不容易才謝絕了老掌櫃的好意後，蘇沐橙和小呆以及背了滿滿一包袱東西的大虎一齊回了蘇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