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問君能有幾多愁
葉低眉入這赤雲城,覺著讓他覺得最爽快的事便是帶著一個娘們上青樓了,不得不說郡守府中看得倒是蠻緊的,葉低眉作為一個護衛倒是盡心盡責,一不言二不語,葉低眉隻是附耳去聽,好似要將這郡守府中的一舉一動都聽了個便,郡守有一正房,兩側房,於這大家大戶中,女人還算是少的了,二房內都極少說話,葉低眉自然不敢妄動。
葉低眉帶這郡主上這青樓自然也是有一番目的,當年葉低眉入這花街尋琉璃,第一日便是直接給丟了出來,那會葉低眉生的矮小,就算換身衣裳照樣是沐猴而冠的模樣,而今葉低眉麵冠如玉,隨這女人上青樓,別提有多風流倜儻了。
問君能有幾多愁啊,恰似帶著女人上青樓。
葉低眉瞧著一邊郡主俏臉帶些紅,這女人扮相倒是著實好看,若不是邊上有個穿著甲胄的葉低眉,早早便有人蜂擁而上,問這是哪裏的頭牌了,其實說是頭牌倒是有點委屈這位傾世郡主了,吳瓊真的確是一等一的美人,氣質,體態,言談,都無可挑剔,加上一對一眼便可深陷其中的梨渦,追求的人趨之若鶩的很。
葉低眉身上有了件黑袈裟倒是沒那般怕死了,穿上甲胄確實英武不凡,葉低眉見慣了不夙,再來瞧其他女人,自然不容易瞧得上眼,但這對梨渦確實惹人喜歡,葉低眉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嘀咕幾聲,笑容詭異。
吳瓊真見著身邊出現的肮髒男人,倒是越發覺得這葉低眉讓人舒服,瞧這側臉便吸引人的很,愈發好奇難耐,可離得遠,瞧不清。便一點一點移動嬌軀,往葉低眉那邊靠去,睜大眸子,葉低眉聞這女人天生自來的身體一股麝香,喃喃道:“肌膚賽落雪,體味染麝香”這話不過葉低眉隨意編排的,郡主一聽,俏臉一紅,趕忙將腦袋低下,不敢多看。
葉低眉輕笑道:“怕我吃了你?”
吳瓊真不敢出聲。
葉低眉厚顏無恥道:“這天下男人就如你眼中瞧見的那般肮髒了,我也差不離,你就喜歡盯著我看,莫不是怕人吃你豆腐了,就不怕我吃你豆腐了,那我是不是可隨意吃你豆腐?你這身上當真是香的很。”
葉低眉不知打哪學的一副流氓樣,這幾句話完全不著邊際。
記得書中便是有言,名花美女,氣味相同,有國色者,必有天香。天香結自胞胎,非自薰染。
佳人身上實實在在有此一種,非飾美之詞也。此種香氣,亦有姿貌不甚嬌豔,而能偶擅其奇者,便是所謂的國色天香,而這郡主身上倒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跟將這女人渾身芳香處寫了個便,女子麵頰“香腮”,鬢發“香雲”,小腳稱為“香鉤”,女子的肌膚稱“香嬌玉嫩”,這西樓倒是未有裹小腳的風俗來,有些女人若是天生小腳,便是彌足珍貴的很。葉低眉可不是其中好手,最多算耍耍嘴皮子,這青樓尋芳之人倒是不少便是個中好手。
葉低眉嗅了嗅鼻子,念道:“撲粉更添香體滑,解衣唯見下裳紅。煩襟乍觸冰壺冷,倦枕徐倚寶髻鬆,當真隻有解下這衣裳才能聞得見這香。”
不經意間這一句話,隻見得郡主突然將葉低眉拉進一小巷子,突然解下衣裳,露出個小香肩來,葉低眉仔細一瞧,果真是**剔透,瘦欲無形,看越生憐惜,抹胸吊帶露香肩,唇若桃花眼迷離,郡主臉蛋俏紅,見著一邊有人來了,趕忙拉上衣裳,道:“是不是這般?”
葉低眉倒是風言風語道:“就這般一說,你就脫給我看了?”
吳瓊真將腦袋縮著不敢見人,葉低眉倒是不經意間擦了擦好似要從鼻子裏湧出的血。
葉低眉笑道:“你為何願意幫我,你若是入郡守府將我全盤托出了,死的必然是我。”
吳瓊真聽的一笑,酒窩淺淺,道:“我樂意。”
“這脫衣裳也是你樂意?”
吳瓊真啐了一口,說實在的這女人真切是有些怕這看似反複無常的葉低眉。
郡主近兒就帶著葉低眉一人,今兒這蘇漣河畔倒是鬧騰,昨個那大開殺戒倒是沒起什麽影響,這巷中倒是推推搡搡的,花坊間的piao客哪裏瞅著這漂亮女人,都瞪大眼的瞧著女人上青樓,有的人倒是一路上跟著,都巴不得往這身上蹭,葉低眉可不是閑著,身上擺大了架勢,見著人靠近直接一手提著就往外丟,後邊人瞧見這身邊男人這般厲害,不算是個吃素的主,自然有些就躲遠了些,一路上葉低眉囂張跋扈,差點斷了不少人的子孫根,大多敢怒不敢言的,畢竟葉低眉一身銳氣甲胄乃是都尉品階的,光是這名頭就能嚇到一邊不少人,更是有人猜測這旁邊女人是何身份了。
葉低眉哪能不知這些男人什麽心態,口袋裏沒錢的男人也要裝的人模人樣的,往這巷中擠,趁機吃些豆腐,擠得時候就往這女人身上一碰,就是被占了便宜的女人也怪罪不到哪裏去,青樓裏的姑娘都是放得下的。
一路上遇到外邊拉客的牙婆倒是一個勁的往葉低眉身上靠,估計沒瞧見這麽俊入這巷子裏邊的貨,葉低眉一路上倒是被卡了不少油,但是將這郡主卻是護的妥帖,這女子一直被擠得往其身上靠。
入巷尾,便是城中最是極品的青樓,洛書畫,傳言十年前,有個富家公子為了這洛書畫中一清倌人,於這河邊放了三百多盞燈,每盞燈上都提詩一句,整整三百多句,將坊船都給圍住,更是帶上最好的美酒,於這洛書畫麵前親筆題詩,這個巷子裏的女人都給感動了,倒是傳為一時的佳話,這赤雲蘇漣河畔也是有名的很,當年有位皇帝來這赤雲城,一擲千金,泛舟於蘇漣河,便是於這蘇漣河中倒了三千壇美酒,據言將這河畔的魚都給醉倒浮了上來。
洛書畫,美人若畫。
洛書畫到不失為蘇漣河畔一絕,紅樓四艘樓船,分別是‘春水’,‘夏至’,‘秋楓’,‘冬雪’,算是各樓船間的裝飾各有架勢,赤雲本就這四季皆有喜慶的習慣,算是迎合這風俗了,桅杆上吊著喜慶燈,張燈結彩的,都有各自的字姬,專門評點書生sao客的文字,若是沒些墨水的倒是很難進這門,單單以富貴還進真的不了門,就是富家公子哥也得裝模作樣的吟詩幾句,若是滿意了,才能進這門。
洛書畫從不有人出門攬客,其中女人才藝倒是讓人讚歎。
葉低眉倒是不出所料,一身裝扮直接被攔了下來,入這青樓的倒是沒幾個人攜兵器的,葉低眉自然不懂其中道理,為了裝模作樣,還特地借了把驍騎營的鐵製長矛,算是威武煞氣,葉低眉倒是沒見得這麽一茬,前邊人自然也不知曉是郡主。
葉低眉低眸,還未開口,前邊這身材較好,麵容倒是精致的黃衣裳姑娘舉止倒是清雅,約莫二十芳華,一看就是**許久出來的姑娘,算是個小花伶,做了個萬福禮,對著葉低眉道:”看官,是要吟詩還是作對?“
姑娘眼睛直勾勾的瞧著葉低眉,畢竟這男人生的好看。
葉低眉笑道:“都不會!”
前邊女子微笑致歉,不過倒是對葉低眉有些失望。
並未讓路。
郡主倒是微笑,誰正眼都能瞧見這女人生的富貴,端莊大氣。郡主倒是舉止雍容,絲毫未將葉低眉帶他上青樓這事放在心上,平淡道:“這可有不讓女子進入的規矩?”
前邊女子點頭,將腦袋低了幾分,客氣道:“沒有,隻是從未有女子做客官的入洛書畫,但來者是客,姑娘若是要進去,依舊得吟詩作對。”
郡主輕輕點頭。
葉低眉倒是暗暗稱奇,他特地選了這秋楓這條花船便是恰好和適宜,船中掛著一副對聯,上書”淡淡黃昏燭光乍亮撫琴傳情秋夜寄語君安好“,葉低眉眯眼,這對聯倒是並不難,倒是更是在意這寫這句話的人。
才說這話,後邊又來了兩位打扮算是體麵的公子哥,帶頭的豐神俊朗,青衣素帶,倒是倜儻的,也選了這秋楓,踏上船來便作揖,道:“我等是來求見青素姑娘的。”
前麵黃衣姑娘,見著這公子哥依舊作揖,還是那句話道:“黃公子,是要吟詩還是作對?”
公子咳了兩聲,道:“自然是吟詩,我兩做了首詩送於青素姑娘,不知可否?”
黃衣裳姑娘倒是略微點頭。
一邊公子倒是不經意間瞧了郡主一眼,葉低眉見這人倒是一副驚為天人的模樣,一瞧之下居然癡了,郡主一身雍容是麝香,後邊這公子哥倒是瞧著玲瓏身段傻眼了,倒是這公子姿態活絡,一轉身便道:“不知這姑娘是哪條船上的,擇日必然去拜訪,在下姓鄒,鄒子楚便是我了,子乃是子非魚的子,楚乃是蕭楚的楚,姑娘有禮了。”
葉低眉一聽,不作言語,隻笑,瞧著一邊吳瓊真會是如何反應,這郡主倒是平淡,也沒擺出什麽架子,倒是微微往葉低眉身邊挪了些,這兩貴公子也不是沒有任何眼界的人,瞧見葉低眉這一身甲胄,也不敢放肆,這文人自古便是瞧不起這一介武夫,不過瞧著葉低眉這清俊臉蛋倒是沒了什麽攀比心思,差了不止一丁半點。
葉低眉倒是毫無任何男人該有的風範,故意朝一邊撇了點,要讓這郡主臉上無光。
一邊公子哥攤手:“據言這世上女人都是水做的,今兒瞧見姑娘才覺得那句洛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說的實誠,像男的就是又臭又硬的泥,我聞得就覺得酸氣,姑娘若是我說的不對,就賞我一耳光子便是,說實在的,武夫隻有打打殺殺的,哪裏有我們這般吟詩作對的風雅,登不上大台麵的。”
葉低眉聽著倒是一股sao氣,見這公子哥就是陰陽怪氣的模樣。
郡主一聽倒是捂起小嘴,瞥了一眼身邊葉低眉,嬌笑道:“你這話說的實誠,到真是學武的百無一用呢。”
一笑百媚生。
公子哥吐氣揚眉了一番,不過瞧這身份倒是一點都不懼這穿著都尉衣甲的葉低眉,笑道:“昨日倒是有幾個學武的,說要見青素姑娘,哪知在這門外對這的對子對了三天,姑娘就是瞧不起學武的,這對子可是青素姑娘自己出的,哪是這般人對的出來的,對不上,做不出詩的可是誰也不給麵子的,就是郡守來了也一樣,小生我也就會舞文弄墨的,從小苦讀詩書,十三歲時成詩,家父才頗為滿意,昨夜才寫的一首詩,不知姑娘你來這地方是為何。”
見著葉低眉如此,這女人鍾鳴鼎食之家出來的倒是有些氣度,倒是並未生氣,故作柔媚道:“便是來這裏問問能不能進這洛書畫的,他ri你們若是上船了,大可不必吟詩作對,不過眼下,這坊裏的人還得讓我吟詩,可難煞了小女子。”
這話倒是讓葉低眉驚訝了,讓郡主賣笑,估計整個西樓沒人有這個膽子,自古這bi良為娼都不是自願的,而今居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這公子倒是訝異,客客氣氣道:“姑娘為何要如此?”
吳瓊真倒是笑道:“我從小便喜歡詩詞,就是想見見這天下所謂的書生。”
前邊這麵容頗為俊逸的公子哥一聽眉目泛光,居然如此好事,這女人比那青素更高一籌的模樣,舉止就像是豪門貴胄裏出來的姑娘,他兩兄弟為了見這姑娘一眼,連夜可是絞盡了腦汁。
不過眼下這公子一把折扇倒是一晃,葉低眉笑了笑,一生未吭,大秋天,天氣寒,裝個文雅帶折扇,有夠庸腐的,葉低眉倒是並不反感這些書生,隻覺得有股酸臭,不免捏了捏鼻子。
一邊郡主自然瞧見了葉低眉這小動作,就一直笑。
吳瓊真笑道:“若是言秋,不知我這詩如何,‘清夢初回秋夜闌,床前耿耿一燈殘’,實則算不得詩,不過前人引用罷了,不知成不成。”
黃衣裳女子作揖,道:“這秋夢做的妥帖,真是極好,姑娘請入。”
郡主回頭望了望葉低眉道:“這位公子隨我一同來的,不知可否?”
黃衣女子笑道:“姑娘請入,若是要入閣,找前邊那位婆婆便是!”
這話倒是很顯然了,葉低眉攤了攤手,吳瓊真倒是未急,就在一邊瞧著,不過眼睛卻是朝一邊兩公子哥看,瞧了瞧身邊這十三歲成詩的富貴少爺,麵上含笑,倒是飽含期待,瞧也未瞧葉低眉,不過葉低眉倒是看得出這女人嘴角的笑意,裝作沒看到。
公子哥咳了幾聲,見著有美人期盼,自然多了幾分氣焰,仰頭一副讀書搖頭晃腦,道:“秋氣堪悲未必然,微涼疑是可人天。”
後邊人自然顧不得再瞧郡主,配合的緊,趕忙街上下一句:“綠池落盡紅蕖卻,荷葉猶開落點點。”
葉低眉不得不感慨詩確實是好詩,待的一邊這黃衫姑娘搖頭道:“這詩確實是好詩,但這詞曲卻是出自,秋涼晚步,請問公子我說的可對?”
一邊兩公子麵色倒是有些白,倒是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確實是,姑娘倒是果然是飽讀詩書,確實秋涼晚步,獻醜了。”
黃衫姑娘讓開了道,兩公子哥倒是昂頭走了進去,倒是絲毫未有被人戳破之感,反倒去瞧葉低眉,他們真切是進來了,而今未有葉低眉一人站在外邊,兩公子哥自然朝這郡主套近乎,郡主倒是未多言,七步成詩的驚世之才當真是少得很。
幾人都瞅著外邊端著長矛的葉低眉,兩男人倒是看熱鬧,郡主自然便是在等,他覺得這男人不俗。
一邊兩人倒是問這吳瓊真道:“姑娘若是想進去,小生便帶你進去?”
吳瓊真搖頭,盯著葉低眉看,道:“再等等!”
一邊兩公子一聽嘴上倒是冷笑不已,這一看肚子裏就是無半點墨水之人。
葉低眉瞅著上邊掛著的對聯,字算是清雅,寫的很是工整中正,倒是讚歎了一番,頗為禮貌的頷首問道:“可有紙筆?”
見著葉低眉煞有其事,一邊兩人都生了一瞧好戲的心思,便是看你如何下台了。
黃衫姑娘點了點頭,小跑進花船,不一會兒,便端著筆墨紙硯出來,葉低眉翻了翻袖子,瞥了眼吳瓊真,郡主倒是頗為識趣的跑過來給他研磨,這倒是讓一邊兩個公子有些惱怒,畢竟哪裏修來的福分。
葉低眉提筆,麵前紙是好紙,細而薄,好似一抹油光,該是西樓聞名的油宣,葉低眉提筆,倒是十分淡,筆勢連勾,葉低眉倒是將這骨子裏一股傲氣藏了起來,寫的是小隸,中規中矩,一筆一劃。
“濛濛拂曉朝霞初現臨窗憑望更念書郎淚滴漣。”
對的工整。
這對子掛在這花船上已然一年,最是難的便是這秋風,而今卻是讓人對上了。
兩公子咂舌,暗暗念,確實工整。
這字就連邊上郡主都暗暗稱奇,自小她便見得多了,入鎮西王便是一手硬書法而聞名。
黃衫姑娘詫異的很,葉低眉寫完,她便將這紙帶了進去,不一會,這女子又提了副聯子快步走了出來,紙上提,“秋水無痕揮舞彩筆抒情詠誌滿懷豪氣寫華章。”
葉低眉提筆,倒是想也未想,直接寫道“皓月當空繁星閃爍輝映大地光照寒宮耀嫦娥。”
寫完一仰頭,對這吳瓊真笑。
女子又是跑了進去。
過了一陣子,走了出來,很是恭敬道:“青素小姐請公子入內一敘。”
葉低眉點了點頭,將這大矛擱在外邊,走過這兩富貴公子哥身邊,淡淡道:“那涼秋晚步,三歲時候我便念過的,改的當真不是很好。”
兩公子哥頓時無地自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