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柔指繞床弄青梅
待小蘇蘇出了門，葉低眉將這門房關上，瞧著不夙，小聲問道：“你心裏應當有好些個秘密不願說出來，我這般瞧你，你也不會說的吧？”
不夙點頭道：“不會。”
葉低眉嗬嗬直笑，這是早早就知道的話。
麵前女人盯著床幃上掛著的兩簾子發呆，隻道是一簾幽夢。
不夙靠在床上卻未言，葉低眉自然也沒有怪罪的意思，輕輕道：“你而今入幾品境了？”
葉低眉也不怕不夙生氣，直接坦然問，葉低眉以手探了探壺邊的水溫，以青花小瓷杯，這瓷杯應當是西樓青瓷縣官窯裏邊燒出來的，碗底一朵青色花，倒是漂亮的很，倒了杯七分滿的水，遞給不夙，女人接過水杯，淡淡道：“禦劍可殺六品上境人，再上我便不懂了，估計殺不了。”
聽到這殺不了，葉低眉倒是一點都不驚訝，葉低眉能感覺的處郡守神韻內斂，定然不是泛泛之輩，不過相較之下，當日妙欲庵前殺那唐七可是真正的四品境人，不寐都可麵無表情的將其擊殺，雖說是花了不少功夫，下了不少手段。
葉低眉輕笑道：“你而今是不夙還是不寐？”
不夙嫣然一笑，葉低眉瞬間就懂了，在葉低眉心中不夙並無心機，不寐冷酷無情，機關算盡。
這女人對葉低眉而言便是醇香美酒，瞅著這身段，倒是有點讓人心猿意馬的味道。
“好看嗎？”
不夙突然將眸子抬向葉低眉，輕輕問道。
來不及掩飾的葉低眉倒是一改往日的語氣，突而有些斯文道：“好看，好看極了。”
不夙閉眼，突然輕輕道：“當年奶娘說，天下男人皆薄幸，髒的很，說這越好看的男人，越厲害的男人就越是這個德xing，奶娘說別信天下男人。”
葉低眉毫不掩飾道：“是。”
不夙身影清晰婉轉，聽起來倒是別有韻味，心曠神怡的很，果然是玲瓏剔透的女人，當時若蘭走時便說這女人天生便是有靈骨，聰穎明慧，葉低眉隻能以字麵揣度，葉低眉一點都不想騙這麵前女人，對其而言，騙不騙其實差距大不了多少，男女間的情事葉低眉其實不懂那麽多，於山上呆了那般久，本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小時候葉低眉常聽得娘說‘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這般的話，覺得兩個人若是能處著就是不容易的事，娘親守著他便守了十幾年，常常念著不知在哪的爹爹，總是笑，娘親愛笑，就跟葉低眉小時候差不多，不過而今葉低眉倒是不會笑了，再笑也好看不起來，前陣子不夙揪著葉低眉臉，要讓他笑的好看點，奈何這男人就是越笑越難看了。
房間寬敞，葉低眉就直直瞅著麵前女人一直看。
氣氛突然曖昧了不少。
不夙抬頭又低頭，不免有些臉紅道：“好啦，看夠了，就別看了！”
葉低眉倒是尋了個椅子坐下道：“我原本便是這城外村裏人，三年前入深雲禪寺，做了幾年小沙彌，而後入那庵中，後來的事你也知曉。”
不夙一聽反倒神采奕奕道：“為何會說與我聽？”
葉低眉笑道：“想說便說了唄，就怕你不想聽！”
不夙低頭不答，葉低眉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這女人心思葉低眉不懂，其實若說算計，葉低眉怕是比這不寐還厲害一些，準確的說葉低眉若是不算計就沒有今天，當日於這城下葉低眉百般算計王涉，出城時，更是巧舌如簧對上趙府管家，入庵中更是對上不寐，葉低眉可言，自己若是走錯一步，而今也沒有命活在這。
不夙聲音甚為低，擺弄了下衣角，有些小女人作態，道：“聽得出你很苦。”
葉低眉哈哈大笑，這些年，有這話的也隻有她一人罷了，真切隻有一人罷了，他始終不覺得自己苦，反倒這句話將葉低眉惹的笑了，當真是笑了，輕輕道：“這事完了，我便娶你啊？”
這話輕佻，但葉低眉說這實誠，說完就不笑了，認真的瞧著不夙，葉低眉小時候也沒什麽夢想，如娘說那一劍斬天下太平真就太大了，就想娶個媳婦守著娘過一輩子就好，就妥帖，麵前不夙雖是到了這嫁人為婦的時候，依舊是小孩子心xing，葉低眉懂一點。
葉低眉從未跟人說過這般話，從前不夙問起也是顧左右而言他，而今這般說真切嚇了不夙一跳。
她擔心這是假話，卻又怕是真話。
一時半會回答不上來。
不夙臉上反倒一片羞紅，啐了一口道：“為什麽嫁你。”
葉低眉猛然湊近。
近在咫尺的女子清香。
葉低眉不是第一次嗅到，但從未覺得這不夙這般美，這般讓他安心。
不夙突然神情惶恐，見著葉低眉麵陡然增大，嬌軀顫抖，不知如何應對，她生來就接觸最多的男人便是葉低眉了，本是相處習慣了，哪知這男人突然這般，倒讓其心中沒了底，若是其他男人，早早便被一劍封了喉，奶娘小時候就提醒不夙小心男人，不夙聽著，認真的聽著，她算是瞧見葉低眉不少的東西，至於心中為什麽喜歡自己也沒譜，估計是寧願以氣血倒流去救他，估計是這男人站在他身旁，她未醒時說的話，一切就是這般微妙的很。
不夙以手去推，不知為何就鬆軟無力了，不夙隻顧得瑟瑟發抖了，她從未遇見過這種狀況，麵前男人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抱住嬌軀，朝這白玉臉蛋上一抹紅唇便壓了上去，不夙再是用力推了幾把，就沒了下文，葉低眉色膽更壯，加大力道緊緊摟著她柔若無骨
的纖弱身軀，隻像暖玉在懷，上了癮，嗅著清幽體香，凝望著那張泫然欲泣的俏秀臉龐，這女人天生不凡，就是這嘴中津液也是甘甜無比，比這塗蜜的水天上數倍，一直講究謀而後動的他不管不顧，一下子就啃了上去，先貼上她溫涼的嘴唇，然後撬開，直搗黃龍一般，肆意妄為。
另一隻手就環住她的小蠻腰，卻用上了巧勁，不再一味蠻橫粗野，在她櫻桃小嘴中的動作也溫柔了許多。
很多東西當真是無師自通的。
葉低眉瞧得見眼中那丹鳳眸中帶淚，好似帶著天生媚骨，宛然抽泣了幾聲，再這葉低眉耳中成了shenyin傲嬌，葉低眉好似愈戰愈勇，手法迭出，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好生憐愛，葉低眉雙手已然攀上了腰。
而今這般一糾纏足足半柱香光陰，葉低眉嚐便了這麵前小嬌娘的滋味，終於微微鬆開她，卻還是沒有放手，兩人緊貼著身體，不夙哭得梨花帶雨，一拳頭不停的捶打葉低眉，倒像是受了氣的小嬌娘般，那雙靈氣四溢的秋水眸子布滿委屈幽怨，依稀還有一絲認命般的東西，葉低眉就摟著這身子一直笑，總算辜負不得娘，能帶個媳婦就不算丟人啊。
一邊不夙眼睛有些紅，葉低眉就拿手將這眼角的淚個塗掉，再將手指放到嘴裏，見著淚珠兒倒是不停的往下落，葉低眉就將這唇貼了上去，輕輕吻掉這一抹鹹濕，麵對著麵，反倒頂了頂其鼻子。
葉低眉瞧得出這不夙麵上不是憤恨，隻是迷惘，不懂罷了，葉低眉笑了聲道：“我也不懂你為什麽要嫁我，你也得看我娶不娶啊！”
這般一說真切有些不厚道了，眼下女人若是給人摟了抱了，親嘴了，哪能嫁的出去，又不是青樓裏賣笑的姑娘。
不夙突然當胸就錘了葉低眉一拳，這絕對不輕，葉低眉硬是咳了好幾下，這女人好似又心疼了，一下又不停替葉低眉拍背，葉低眉一牽手，就將這素手拈進手裏，細細把玩，這手指比他的細巧多了。
葉低眉突然道：“這輩子值了啊！”
不夙訝異。
葉低眉一副吃定她的模樣，不夙倒是咬牙，葉低眉喃喃道：“娘總說以後安排親事一點得過問她，說要給我帶娃娃，哈哈，我當時就說，我娃娃若是生了，還得由她帶，娘就說好啊，還走得動就帶，等將這趙府人殺幹淨了我便帶你去見她，娘說我定然一生不凡，約莫是要娶個漂亮老婆啊。”
不夙點頭，而今這親事依舊是得過了媒才是，如葉低眉這般自己解決的當真少的很，女孩子家自然不好意思，不過這點頭，對葉低眉而言，卻是彌足珍貴的很。
葉低眉吐了口氣道：“謝謝！”
不夙噗嗤一笑，然後繼續板著臉，於床上紅著臉蛋兒。
葉低眉突然貌似純良，憨憨道：“你這般當真耐看，就是喜歡人笑，你一板著臉，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夙突然忿恨道：“你就不怕我惱了禦劍殺了你！”
葉低眉輕佻道：“都說值了啊！”
不夙突然陷入沉思，過了陣子突然喃喃道：“我是不會殺你，若是她就不曉得了，就如以前跟你說的那般，我是先天劍體，是出生第一天起，就被天下所忌憚的天之驕女，先天便可禦兵，便是這世上出不了幾個的幸運兒，所以學武十分的快，我生在魏府中，記得魏府中有一古劍譚，其中養著萬柄劍，我從小便生在裏邊，從來都不懂什麽事，記得有個照料我的奶娘，她對我極好，真的是極好，總說上天取走你這部分都會給你另外一部分，做不得假，若是知曉我是先天劍子，便是這個天下都得為之瘋狂的先天劍體，抓得我，便可養出數個後天劍體，聽了你怕嗎？還覺得我美嗎？”
葉低眉訝異，隨即皺眉，道：“先天劍體！”
不夙點頭。
這天下間若說幸運兒真就不多，便是這九洲也出不了幾個，天賦異稟，先天劍子便是天下諸門對劍有著與生俱來的主宰靈氣的人的統稱，劍中有靈，可通劍靈，出生便可禦劍十丈，若是習至聖品境便可集劍道大成，與人對敵，可通人劍，便可不戰便屈人之兵，習各種法門又是極快。
不夙手捧著杯水，緩緩道：“記得於這劍塚中呆了十五年，我沒有踏出過劍譚一步，我的眸子裏隻有間，醒著閉著也都是劍，除了奶娘我沒見過第二人，我記得石壁上刻著的便是一柄通天之劍，有人踏劍而上，那壁畫下就是無盡刻痕，我記得奶娘跟我說那是殺伐之訣，沒人看得懂，看懂了便可立於劍道之上去蜀門劍宗了，我是劍子，我不想每天對著劍，我想出去，我便於那邊記，將這石壁上刻痕劍蘊一道道給記了下來，這萬柄劍的脈絡清楚的很，我通曉劍，境界增長的十分快，當時我便可禦劍數十柄了，奶娘照料我，每天都會過來看我習劍，奶娘說我生的漂亮，天生便是禍水，便是可讓這天下癲狂的女人，她讓我小心男人，因為天下男人都想把我當做是**玩物，傳言這般可生出後天劍子來，那時候起奶娘便教我易容之法，說我不能太漂亮了，說實在的奶娘真的好厲害什麽都會，先天劍子天下者千餘年僅僅出了三個，無一不立於劍道巔峰之上，記得有一人開創了蜀門劍宗，上蜀道開劍門，便是劍門蜀道，有一人建成了古家，古劍譚。”
葉低眉愣愣的不知該如何達，這不夙的話讓他咂舌不已，世上有仙佛神魔，有長生天劫，還能有什麽可以不信的，長生不朽，金丹大道，繞指叩仙門，這世上東西自從葉低眉出了蘭若寺，就是知曉這天下什麽都有，一劍掃天下不平
太過龐大了，葉低眉想都不敢想。
不夙瞅著葉低眉癡癡模樣，一掃往日模樣，清淡道：“奶娘也是甚為厲害的，傳了我不少法門，也傳了我修氣之法，記得十五歲時，奶娘突然過來，說要帶著我走，我這輩子沒出過劍譚，奶娘說要走，我不知曉有多開心，奶娘叫我易容，我記得那會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隻記得奶娘一人殺了好多人，我沒見過其他人，就隨著奶娘跑，記得那會我禦劍殺了第一人，接下來便是第二個，而後第十個。我那會問奶娘為什麽要跑，奶娘說，古家人要以我做引，將我這先天劍子的渾身靈脈渡到這古家少主身上去，他便是先天劍子，這是古家老祖宗留下的法子，到時候我便死了，那禦劍淩空的便是一個古家先天劍子，他開創的劍道可以睥睨劍門蜀道，奈何這僅僅是個沒落的世家，奶娘就帶我逃啊，逃，我記得最後一次奶娘便是將渾身勁力於我身上做了個符籙，壓製了我一身劍子體，才讓這魏府人尋不到我，奶娘死了，死在我麵前的，奶娘那時候說，叫我別回去。”
葉低眉慘慘的笑，這女人比他更苦，他記得奶娘怎麽死的，活剮的，三百二十五刀，葉低眉聽過這後邊的事，也隻是聽過，而今再聽，便是更淒慘。
不夙瞧著葉低眉慘淡的模樣，臉上慘白，繼續道：“後邊我四處跑啊，躲躲藏藏的，怕給這古家找到了，記得那會我躲進了一家裏給人當丫鬟，那家是個武道世家，但是算個凡間家族，家裏倒是有幾個六品五品之人，算是厲害至極的凡俗世家了，家裏有個古稀的家主，喜歡丫鬟，便將家裏的丫鬟身子全部給玷汙了，記得那會還抓了不少生的漂亮男童，折騰夠了便抓來做成人彘！他們說要女人來做鼎爐，來修氣，於這裏邊的侍女大多死的死，逃的也死，我在裏邊就是給人做個端茶送水的丫頭，沒人瞧得上我，記得那會我想走，卻依舊是給這老頭瞧上了，她說我身段好，要把我抓去，我記得隨我一同進來的兩個丫鬟都被做成了人彘，那夜我便發了狂，將這家裏殺了數十人，將人彘全都殺了，對我而言，他們活著便是更苦，記得那日我逃了，身上中了數十刀，我記得那家人姓魏，他們想將我抓回去，活刮了做成人彘。”
“而後你便逃進了妙欲庵！”
葉低眉將這手捏的緊。
不夙笑道：“逃開牢籠之後是另一個牢籠，我真切不知道我會是誰，那刻殺人的必然也不是我吧，腦子裏也隻有想的事情。"
葉低眉笑道：“是不寐？你認得她？”
不夙倒是手一抖，差點將這杯中水灑掉，葉低眉以手去接，兩人倒也溫情的很。
不夙後坐在床板邊沿，望著不夙，默不作聲，眼神複雜，他是第一個撫摸輕薄過她的男子，對其而言，這男人重要的很，不夙倒是閉眼道：“不認得，她是我，也不是我，我會記得那些事，像是我做的，但不是我想做的。”
葉低眉不言。
她笑問道：“聽了這些話，你真想娶我？”
葉低眉目不轉睛望向她，點頭道：“真想啊，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
不夙突然認真道：“我除了自己，就沒嫁妝了，娶我不劃算，而我也不可能永遠都是不夙，就不怕她萬一殺了你？“
葉低眉笑答道：”不怕啊，要殺我也跑不了，我也沒聘禮啊，待我將這古家給毀了便是，不過你得等我，等我一同去才是，至於那魏家，待將這趙府給平了，我便隨你一同去拆了它。“
葉低眉這話說的平淡，但這話中說不容置疑的很，這話說的溫情暖心，葉低眉也不知對這女人是什麽感覺，對這女人毫不掩飾，道：“為何倒行氣血下反而境界提升的這般快了！”
不夙搖頭道：“其實你應當可以猜到一二的，我這一身修為被符籙壓製，倒行逆施下倒是給這符籙開了道口子，也就能使上點勁，也多虧這符籙才將我這倒行氣血下暴漲的修為給壓了下來，不然這一身修為確實保不住。”
葉低眉訝異道：“你那時候到如何境界了？”
不夙言笑道：“三品下境修為，奶娘說我是天縱奇才了，單憑於枯塚中悟劍便將這一身修為提到三品下境，上三品便可化神了，四品內便是鴻溝，我卻悟不得化神修為。”
葉低眉小聲問道：“可會修氣之法？”
不夙嘴角泛起，道：“會。”
葉低眉一副無賴模樣道：“教我！”
不夙突然伸出小腳，將這男人踹了下去，道：“倒茶叫師傅這規矩可不少！”
“總有有一天你瞧見我真正模樣，不要驚訝！”
“嗯？”
“道家之中陰陽化出五行，五行乃至於天地都可懂得甚多，道家修道，講究自身成一陰陽，五行藏其身，五行於八卦間聯係在於，震為雷屬木，位正東；兌為澤屬金，位正西；離為火屬火，位正南；坎為水屬水，位正北；坤為地屬土，位西南；艮為山土，位東北；巽為風屬木，位東南；乾為天屬金，位西北。太極生兩儀，四象，八卦，五行。萬變不離其宗，皆是離不開道。自身內除了有九品，其五髒六腑也離不開這五行陰陽。木xing為肝；火xing為心；土xing為脾；金xing為肺；水性為腎。修道之人肌體強健離不開此中之法，體內陰陽相濟成小道，體外混沌五行生乃大道，五行衍出陰陽算是道家法門走了一半，除了氣脈之外，全身氣府，氣穴，五五二十五，熱俞五十九，水俞五十七。修五行少不得這些論述，可以說是十分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