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血眸一怒染赤雲
葉低眉這囂張勁,倒是將兩女人一頭的心火給打消了。
這兩女人留了句:“郡主近兒喜歡收些男寵,好自為之了!”
葉低眉不以為然的嗤了聲,其實心裏早早記掛了上,若是真被抓去做了男寵,估計生不如死都差不多。
而今這民風彪悍地,女子養個男寵真心算不上什麽大事,富人家裏的二三事若是傳出來,自然惹人津津樂道,窮人們的眼界放在一日三餐上,富人們早早就尋思著飽暖思**的手段。
葉低眉一手抱著小蘇蘇,身邊站著個婀娜多姿,撩人的美婦人,倒是成了街上莫名的風景,天氣再冷一些,夜市就不會熱鬧了,得等到明年開春了才會有,中秋剛過不久,這街上熱鬧勁沒散,加著後兩天赤雲立城日,便是舉城歡騰的好日子,城中人會如同元宵般鬧一鬧。
這美婦不知是多久逛過這赤雲城夜市了,一家三口看似其樂融融的模樣。
赤雲城燈火通明,士族庶民,一律在家門口掛燈,除此之外,城中有一條蘇漣河,名字生冷,蘇蘇這小名就是對著這河取得,風景卻旖旎流媚,兩岸青樓林立,數千隻鶯鶯燕燕,爭芳鬥豔,花liu巷便是繞河而居,分南北,今日更是各自心思層出不窮,所掛花燈尤為漂亮,蜚聲王朝的燈船一艘艘流光溢彩,將一條蘇漣河裝扮得恍若仙境,故有蘇漣燈彩甲天下的說法,蘇漣河畔據言十餘年前除了條青蛟,驟化風雨,傳言便是讓郡守持誅神,一箭給屠了,但是成這赤雲城的一個美談。
赤雲城當日立城寓意明顯,為國守邊,不讓人踏足一分一毫,大多請辭了的武將都會選擇赤雲城,一來這城中將種多,而來也是遠離皇城,省的給皇帝整天惦念,畢竟帶兵者,天子必然忌憚。隨後各代,便形成一個傳統,將校被貶,或者養老,都願意搬到赤雲城來,久而久長,赤雲城孕育出別城無法比肩的尚武風氣,權貴人家的十歲少年敢殺人,二八少女不諳織繡熟挽弓,功勳子弟個個xing烈如野馬,城內每日都有血濺滿地的衝突,百姓早已見怪不怪,何況有一位賞罰分明待民如子的城主,功勳豪門也不敢過分,大多摩擦都是世家與世家,豪族對豪族,如此一來,赤雲城的男子多半英武,承襲了北方人驍勇善戰的血統,絕少有胭脂氣重的無良紈絝,女子多巾幗不讓須眉,許多別城士族都願意給xing子弱的世子在赤雲城找一位媳婦,能擔當,臨危不亂。城中善武,便是青樓裏鶯鶯燕燕的大都都是以舞劍為主,赤雲城裏民風如此,也虧這赤雲子弟兵大多出自城裏,便是城中大將也是這邊將門子弟。
蘇蘇身在赤雲城市井底層,卻也見多了街上鮮衣怒馬的公子哥,聽多了說書先生們關於蘇漣河的神奇傳說,以及赤雲城將軍們的驍勇事跡,大都有著領兵上陣的衝動,大多學了幾下把式的人都想去江湖闖闖,瞧瞧女俠,逛逛青樓,可以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俠仗義,笑傲江湖。
一邊婦人婀娜娉婷,葉低眉都不忍嗅這身上香風,不過這女人當真年紀輕的很,方才二三光景,便守了活寡。
街上倒是擠得很,女人都愛湊著熱鬧,四處瞧瞧倒也喜歡,自然這女人也是,不過多了些老成罷了,一路上街邊女人不少,不過風韻比過葉低眉領出來的這位掌櫃的還真沒有,葉低眉這出類拔萃青蔥般模樣於這赤雲城中少見,赤雲城中自然也有儒院也有世子,俊秀的確實沒有。
婦人不知是會被邊上手揩油,葉低眉眼疾手快,將這婦人拉著近了身,也不知往哪看似隨意的踹了一腳,邊上有人吃痛,葉低眉拉著這婦人往前邊走了幾步,兩人而今距離太近,葉低眉高其半個頭,嗅著女人身上味道,沒由來的臉紅,女子與婦人間的感覺就是差多了,婦人姿態撩人,就是身上這味道也是一般人比擬不了的,掌櫃的好似見著太過曖昧了,趕忙往一邊挪了挪,道了聲謝。
葉低眉自然點頭。
婦人抖了抖坐在其肩上的葉低眉,目光有些閃爍,見著一邊炮仗聲放的響,葉低眉倒是頗為細心的替蘇蘇捂住了濃煙,這景自然讓這婦人瞧進了眼裏,婦人笑了聲道:“素我冒昧,公子為何客棧裏不飲那杯酒,於我來看,飲了那杯酒,倒也不打緊呐!”
葉低眉嘴角勾著個弧度道:“若我真飲了那杯酒,就不知掌櫃的是否會隨我出去?”
女掌櫃點頭道:“自然。”
葉低眉搖頭道:“不過是借著兩女人充充場麵,罷了,總不能還未出去,就在掌櫃的麵前就落個下乘吧,畢竟女人都看不住,哪有臉麵學別人一家三口子其樂融融,很多事情,得到的越多,自然就得多幾分險!”
女掌櫃聽著一家三口子的話,臉上到是飄過一層的緋紅,不過不知如何去說麵前這男人,不得不說這男人比他亡夫長得好看得多,加著身上少了點貴氣,多了些野性難馴的味道來,耐人尋味的很。
女人突然像是自言自語的道:“阮輕芙,輕如芙蓉。”
葉低眉自然而然道:“葉低眉,便是菩薩低眉,慈悲六道的意思。”
女人嘴裏念叨這,這詞語好似有著與生俱來的大氣,低眉笑慈悲。
“尊夫人有了身孕?”
“瞧得見我跟她像夫妻了?”
“
有些像,有些不像,不過呀,這女人與生俱來的氣度便是小婦我不可睥睨的,若說公子是天人,也隻有你能配的上這般女人!”
“我若說是呢,夫人會不會傷心的很呀?”
女掌櫃臉上一紅,嬌嗔道:“那就是了,為何要傷心。”
葉低眉這般與其打情罵俏,倒是肆無忌憚,能走得出來的女人,倒並非是開不起玩笑的女人,葉低眉知道點到為止,不然惹得人家不快了,有些女人要溫火去調,循循善誘,大雨遮小傘就沒用,不過葉低眉倒是沒什麽居心,葉低眉本就是邀這兩人出去的心思就沒這麽簡單,一來便是瞧瞧這赤雲城中景,二來便是掩人耳目的形勢罷了,畢竟盯梢的人還是有的。
小蟈蟈指著邊上花燈上掛著的燈謎嚷嚷著叫葉低眉猜,“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葉低眉踟躕了一番,反倒去瞧後邊美婦,後邊美婦皺眉猜了好久,葉低眉反倒念道:“東海有條魚,無頭亦無尾,去掉脊梁骨!”
輕芙皺了皺眉,以謎猜謎,這葉低眉確實有些厲害,但後邊謎簡單的很,念念道:“可是日!”
葉低眉點頭,朝一邊上撕下條子找人要這獎賞,果真換了個以細竹搭的紅魚燈籠,年年有餘的意思,換得娃娃滿心歡喜,輕芙眼裏有些泛紅,這女人這輩子就剩這一個寄托了。
赤雲城中人此時都在賞燈,熙熙攘攘,但蘇蘇卻很知足,一路上瞧著花燈,這小娃兒耳濡目染他娘親的處事圓滑,嘴巧得很,一路上給外地來的葉低眉說了很多赤雲城中的趣事,一邊女人隻是隨著二人笑,蘇蘇說郡守是赤雲城內除了西門大將軍外的頭等高手,可扯尾倒拽壯牛,蘇蘇自幼跟著娘親讀書識字,現在上了私塾,描繪起城主的時候一大串例如力拔山河的美譽,將這郡守說成長八尺餘腰大十圍容貌雄毅的英雄人物。
葉低眉是生平第一次欣賞元宵花燈,小時候生在村子裏,根本沒機會見著這些東西,到了蘇漣河畔,瞧見河上燈船輝煌,兩岸高樓豔麗,大開眼界,蘇蘇縮在陳青牛懷中,江山一縷風吹來,葉低眉將身子往前邊挪了些,替這婦人將風給堵上,悄悄道:“公子,躍馬河邊上有一座叫洛書畫的青樓,很有名氣,公子若是有興趣了倒是不妨去瞧瞧,這城中有名的伶人都是打那出來的。”
河圖洛書乃是傳言伏羲至寶。
洛書畫。
陳青牛將小蘇蘇放在地上,牽著其手,對其笑道:“想不想去洛書畫看一看?”
蘇蘇吐了吐舌頭道:“不敢,娘親會揍死我的。”
後邊美婦倒是捂嘴笑,也不怕葉低眉將這娃娃給帶壞了,自己娃娃的品xing她清楚的很。
身後傳來一陣驚呼尖叫,夾雜孩子哀嚎哭啼聲,原本擁擠的街道被劍劈開一般,朝兩邊潮水散去,空出一條道來,當頭是一駕馬車,雙馬揚蹄飛奔,應了橫行霸道的說法,後頭還有排列一線的四五輛馬車,直衝向河邊駐馬觀景的三人,為首駕車的馬夫目露凶光,非但不緩下高壯烈馬,反而加速前行,竟有將葉低眉和馬一同撞入蘇漣河的趨勢,天冷了,河下邊清冷的很。
蘇蘇驚恐,不顧自己安危,這婦人抱著孩子,想試圖用力的將葉低眉推至一邊,這馬車橫衝直撞的確實蠻橫。
陳青牛一擺手,這母女都被推到這旁邊。然後葉低眉不退反進,上前踏出幾步,任由那兩匹橫衝直撞過來,突然眸間頓紅,近千石力,兩拳砸在馬頭上,當場擊斃,這馬價值好幾百紋銀,挾勢如破竹之勢而來的駿馬在一大片倒抽冷氣聲中轟然倒地,葉低眉好似與這強大衝擊下倒飛了百步,那馬夫一撞之下飛向葉低眉,被葉低眉一拳轟中腹部,倒飛回去,恰好迎上車廂,將車廂外架撞碎,露出裏頭服飾豪奢的一對男女,這對年輕男女頗為鎮定,底子不俗,亂局中穩坐泰山,對癱軟在地上碎末中的馬夫正眼都不瞧,一個暴怒,一個有趣,眼神不同地望向當道而立的葉低眉。
說實在的葉低眉區區八品境確實不起眼,不過依他這年紀,有個八品下境的修為已然很驚人了,畢竟千石力,一拳轟死隻馬還是有的,葉低眉冷哼聲,將這背後女人和孩子護在身後,葉低眉身後這輕芙還是有些名氣的,一個人經營一家客店,這男人死了,上門來求親的人絡繹不絕,不乏一些青年才俊,但這個女人也算貞烈,從未見著身邊跟過男人。
葉低眉這高大身子將兩人護在後邊,倒是惹的後麵美婦眸光連連,不得不說這男人當真有些吸引人處,但畢竟這女子已然褪去了這番青澀,自然不會隨意對男人上心。
後頭幾輛馬車擠作一團,男子罵罵咧咧,女子shenyin抱怨,一同下車,要看是什麽不長眼的東西敢大煞風景,畢竟這城中達官貴人人出遊,平日裏駕個馬車,有些斯文的便是小心翼翼,憑著爹娘權勢,橫衝直撞的也有,壯馬美服的年輕男子剛到及冠之年,長相風雅,眉宇間怒容暴起,緩緩起身,死死盯住葉低眉,他身邊女子流盼有神,一張美人鵝蛋臉,披一件雪貂雍容披肩,身材苗條,腰間卻是斜跨這柄鑲著明珠的短劍。
前麵女人倒是上下將這葉低眉身子瞧了個遍,好似頗有興趣之感。
一名聲色犬馬掏空身子的紈絝,搖一把鵝毛扇,
對為首俊雅青年奸笑道:“小將軍,這登徒子當街行刺郡主,按咱們西樓律可立即格殺,若是拿回去自然是五馬分屍了,不知是否。”
被稱作小將軍的青年嘴角冷笑,道:“既然如此,還不照做?”
那心甘做狗頭軍師的紈絝使了個眼神,隨行的六七位矯健護衛泛著冷笑,將葉低眉堵住所有退路,葉低眉聽著氣息,這些人約莫是九品左右,就這小將軍到了八品境,倒是跟葉低眉差不多,護衛不過來時些學了本是的練家子,若是入武品必然沒有那麽容易,不過城裏囂張跋扈慣了,對這小將軍而言平日裏帶什麽狗腿子,路上打人罵人都是任打任罵的料。
葉低眉朝那戴有郡主頭銜的鵝蛋臉女子抱拳道:“在下出於自衛才不得以出手,望郡主明察,這後邊都是小人家眷,萬一傷著了小人定人不放心。”
葉低眉將後邊兩人拉到身後,不讓前邊人瞧見這兩人。
那女子剛想說話,小將軍已經不耐煩道:“動手。”
葉低眉這眸中血紅未散,突然腳踏幾步,已然入虛幻,胸中已然乾坤滌蕩,一步生青蓮,葉低眉胸中氣未平,正是氣機最為暴戾的階段,見那些護衛上前,當麵便挑了麵前人的劍,點中這些還未入武夫品的護衛各個死穴,與那駿馬一般暴斃而亡,七竅流血,死相淒慘,這些應當連護衛都算不上,頂多是跟這小將軍混吃混喝的狗腿子罷了,葉低眉也不知如何生的暴戾,居然當街便殺起人來,本來存了看戲心思的遊人一見死人,頓時尖叫著鳥獸散。小將軍見此情景,臉色陰沉,依舊紋絲不動,那秋水長眸的年輕美人膽氣尤為可貴,依其而言生的如此輕逸的書生應當不會這般才是,她隻是按住腰間長劍,並不驚慌。唯獨那名出餿主意的狗頭軍師悄悄後撤,葉低眉指著小將軍後邊那狗頭軍師冷笑,葉低眉才才動,就被後邊人扯住了手,小蘇蘇已然被輕芙捂住了臉,葉低眉按住這手,冷靜道:“這事連累不到你,一會你回去了,讓我家那女人來找我。”
女人隻感到這手上餘溫,卻瞧得葉低眉眸間血紅,當即鬆開了手臂。
葉低眉隻笑,慘慘的笑,隨即搖了搖頭,再未瞧這輕芙一眼。
輕芙隻道是胸中好似一口氣被人壓了下來,方才剛見麵的男人,不過葉低眉於身前這一護真切有些打動了她,對其而言,一個男人能不惜性命才是可貴,這可憐女人從被男人這般護過,不過葉低眉那一血眸真切讓其怕極了,葉低眉那一笑,她已然知曉自己跟這男人無緣了,不過這女人真切有些感動過她,當這馬車來時,護住蘇蘇,還試圖將自己推開,這便是難得的,不然葉低眉也不會這般強出頭。
葉低眉隻輕聲道了句‘帶小蘇蘇走’。
後邊女人點了點頭,抱著小蘇蘇馬上就走。
葉低眉虛步連走數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後邊狗頭軍師被單手握住脖子,來不及求饒,直接捏碎,然後被葉低眉隨手丟進躍馬河,這家世再顯赫如何,詭計多端如何,終究手下見真章,在如今葉低眉眼中,隨手便可捏死的貨,而今葉低眉已然不是當日匆匆逃出赤雲的小子,葉低眉自打入這城裏,就沒想過要服誰,雖是才剛入八品境,葉低眉已然能跟這七品人相較,手下還是有些本事的。
陳青牛察覺到當過河棄卒使喚的護衛死後,這批紈絝千金周邊就出現數位八品武夫,這武人終究再這品階內是最吃香的,畢竟修儒,修氣,修魂,開始都不顯實力,遇上些先天強勢的武夫,終究吃癟的很。不過這小將軍出門也是沒帶什麽厲害的人來,不然葉低眉早早便被帶上西天了,實則是葉低眉早早便將這周遭百人氣息聽清楚了方才出手。
葉低眉也是怕這些人等自己離開了去找這客棧掌櫃與小蘇蘇的麻煩,輕聲,突然收手,輕聲道:“此事就此打住,如何?”
小將軍冷笑道:“天底下有這等好事?在蘇漣河畔殺了人,還能揚長而去,傳出去,赤雲城還不被笑掉大牙。”
那女子卻是輕柔問道:“你可會禦劍?”
葉低眉笑道:“我家那口子會,時候會了,能息事寧人,那我便會,也可帶你去瞧。”
女子美眸倒是於葉低眉身上轉個不停,逡巡了好幾圈,一邊小將軍不快了,女子皺眉道:“是我想找的皮囊,可惜今兒時機有些不對了。”
葉低眉哦了聲,郡主好男se,誰都知曉,葉低眉也不願多言,輕道:“這城中還有比郡主說話還響亮的了?”
女子身份尊貴,卻不似周圍紈絝那般蠻不講理,歎氣搖頭道:“此事不是我一個赤雲城客人能做主的。”
葉低眉轉頭瞧了瞧小蘇蘇與輕芙離去的身影,這兩人都讓人省不下心,葉低眉本來是事不關己己不掛心之人,而今也是忍不住抬頭瞧了一眼,結果落入小將軍眼中,這位赤雲城紈絝領頭的天之驕子陰笑道:“你即使僥幸逃了,這孩子和女人也注定難逃一死,娃娃和這女人倒是長得不錯,可以耍耍。”
“既然如此。”
葉低眉眸中血紅,胸腹間一股鍾聲滌蕩,青蓮一朵生兩朵,這本是潔淨整潔的衣衫,而今已然血跡斑斑了,葉低眉歎了口氣,平靜道:“那你們今兒就給老子死幹淨了吧,留著反正禍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