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聖人倒引鬆江水
青洲兵戈勝,青洲自三皇始便是天下煞氣最重之地,青洲人以戰止戰,百年烽煙都未停,趙算青洲西處一霸,其邊關處烽火台十年狼煙未停。
霸王起與青洲楚地,天生重瞳。
五丈原自古兵家必爭,地勢開闊,而今趙、魏二國拔劍弩張,誓取這青洲地,五丈原本就於青洲最腹地之處,狹而闊,一馬平川。
兩軍戰這平原地,靠的是布陣與廝殺,本是相差不大的軍備,多的是比較兩軍誰更好勇鬥狠些,一將難當,與青洲地,將士崛起阡陌裏不算稀罕事,也不是誰的種都可領兵打仗。
兩軍對壘,戰鼓擂。
批了甲的戰馬哈了口氣,於這微涼天氣裏,居然暖成一縷白煙,前邊將士雖是久經沙場的老卒,依舊忐忑的瞧著麵前之景,依其而言,撿了命回來的就不能再將東西丟了出去,他對陣從來不看敵軍,他怕,與其閉著眼睛衝,不如睜著眼睛不看。
領了軍的絡腮胡一單麵戟耍的虎虎生威,鼓聲斷,這將軍振臂一呼。
此戰退即是敗,兩軍差異不大,得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起霧!”
一裏地,未奔數十丈,頓時一股濃霧由四處彌漫起,頓時迷了人眼,絡腮胡心中忐忑叫停,一裏外衝勢頓時停了下來。
“降雨!”
豆大的雨粒由天上降下。
雨勢急,打在人身上疼的厲害,這將領也是個七品下武人境。
揚手,兵退。
敵陣亦然,一戰止。
天上好似一條江河跨過,河上坐著個中年男人,風輕雲淡,臉上看不清歲月,披頭散發灑脫的很,一人端坐一條橫空大江上,打了個哈欠,一點未有高人氣度,折煞了這橫空一江的波瀾壯闊。
水降後,一道彎虹由天而落,從西至東,美是極美。
江後邊來了個嘴邊留一抹須的青衣文士,風流無雙,頭後束劍管,脫了鞋襪,踩著水橫空到了這天際,道:“這陣勢當真排場大的很,儒聖出行這得車馬相送才是,遠遠就瞧見有人借鬆江水,一借便是一千裏,沒想到剛來這我便能瞧見這波瀾壯闊景致。”
中年男人躺於江上,隨波而流道:“轉瞬便來了這青洲,看了這鬆江水,再瞧下邊人,想想這一戰過去,必然有死有傷,瞧不下去就引來這水一股腦兒的澆醒了,杜青蓮不去管管你那天下太平教,今天是什麽心思?”
杜青蓮低頭笑道:“杜青蓮這一輩子能瞧得起的人不多,你孫文自然算一個,赤雲這天雷真是聲勢浩大啊。”
孫文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麵前杜青蓮自然也不是,做了花坊狀元郎,瀟灑的很。
孫文笑道:“杜青蓮,若有話你就擺上明麵上講,瞧得上?婆婆媽媽的我可不會理你,反正這桃花煞我這把老骨頭定然不會陪你去,這九洲陰地所屬,並非我等之能可以去小覷的,你縱使將這嘴皮子鬧翻天了也沒用,你這散仙境可不如麵前想的那般簡單,你心裏還想著幾年前赤石村外邊的事?”
杜青蓮灑脫不知由哪抽出酒瓶子,仰著頭就灌,苦笑道:“能不念著想著嗎?”
孫文有些悵然道:“村裏剩下個娃,於赤雲漂泊時,我
是盯著長大的,很有靈性,那女娃娃為南普陀人帶了走,她天生牽機臉,不知這臉一去牽扯著哪裏的命脈,也不知從何而來,總覺得逃不出這飄渺大昆侖,至於那男娃娃xing子堅韌,倒是不失為一個可造之材,有儒xing,但又不拘泥一格,怎麽怕了?”
杜青蓮隻顧飲酒,這男人天生就是一股神xing外露,明明是道家人,偏偏一股佛xing收斂不了,而今其笑道:“怕什麽,就怕到時候真找我,我便沒機會入桃花煞了!”
孫文皺眉道:“待你入聖人境,一同去上昆侖走一遭!”
杜青蓮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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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低眉皺眉,有些委屈道:“一口井能瞧出什麽東西?都說有緣才能得見了,我這人天生就無緣,能瞧見什麽,走啦!”
前邊若蘭隻是領路,有這女人開道,葉低眉一點都不怕,若蘭轉頭道:“你便是答應我的,不瞧也得去瞧!”
後邊低著頭跟著的不夙聲音柔弱道:“不啊,我也想去瞧瞧!走去瞧瞧,好不好!”
“不好!”
葉低眉前後這兩女子上下巡視了一遍,最後認真的瞅著不夙臉蛋道:“說叫我看那井中東西我是不想瞧,就是想瞧瞧你這女人沒有易容的模樣!”
前邊若蘭啞然無言,男人便是天生這番模樣,見怪不怪,倒是不夙一臉的紅暈,葉低眉也不說自己自從入了妙欲庵便在沒有以真麵目示人過,他曉得這張麵皮的奇特作用便是他也瞧不出自己能有什麽力量,將自己真麵目隱藏於世人下的一些小念頭,他知曉若蘭看得出他這張假臉,但偏偏不願戳破來說,葉低眉瞧過若蘭望著他的眼神,更多的是望著這張臉,或者說便是這張麵皮,還有若蘭無意中提及的醃臢巷口的那間屋子,那道白色身影,葉低眉也聰明,他不會好奇去問這種事,女人的xing子大多是說的模棱兩可總比說透了更引人。
葉低眉深以為然道:“你不懂,這老婦模樣當真寒磣人,當日我就闖了那地頭,她就得殺我,哼哼,真不知是哪能子練出來的壞脾氣,我不說就好了啊,幹嘛打打殺殺的,說出來你不信,其實我這人壞的很,殺過不少人!”
“我這輩子就一個朋友,沒了小和尚跟我一塊上山拾柴火,也沒了大冬天取著火盆進來說是讓我暖腳的人,還有炒著香酥的毛豆,小和尚他一下能吃一斤多,但大多都讓我吃了去,總說搶著山上地瓜烤著吃,每次都烤不熟,不過熟的那部分都讓我搶著吃完了,和尚他會編草鞋,我就嫌棄那草鞋難看,我說這鞋當真長大不討巧,看著丟人,逢了夏日和尚都會都編個幾雙留給我夏天穿,說這穿了舒服,我啊一開始真不願意,怎奈沾了腳就舒服多了,我啊當真是沒啥樂趣了,這草鞋送你啊!還你救命之恩!不過救命之恩這東西還不起,小和尚教我的自然就珍貴些,當作利息了!”
葉低眉丟著起初再林子裏拔得草,編成一雙模樣討巧的小鞋,丟給若蘭,女子認真的瞧了幾眼,掂了掂,收進懷裏。
葉低眉繼而再言道:“也不怕你們知道,你們那尼姑庵外邊居然就是個自詡佛門清淨地的寺廟,我啊,再裏邊當了三年的留法俗家人,其實我也是皮
厚的很,舍不得走,怕天下之大無處安家啊,沒爹沒娘的!”
這話說的輕巧,誰也能瞧得出其中一些意思來,葉低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些話,隻想著心裏委屈了說說心裏話,矯情不起來,也就似模似樣的講了幾句自以為大氣的很的話,結果在兩個姑娘麵前依舊變成了矯情。
不夙突然問道:“你猜,我會不會將這麵皮摘下,讓你瞧個究竟?”
葉低眉不假思索道:“不會!”
一邊若蘭見著她吃癟,自然捂嘴笑。
不寐念及,突然掩麵一扯便將這麵上東西扯了下來,突然轉了個身,將臉湊近葉低眉道:“不知多久沒人瞧見我真實模樣了,是不是覺得我特漂亮?”
葉低眉一眼瞧著有些癡了,這一雙青鸞丹鳳眼當真攝人心魂,葉低眉不敢瞧這眸子,眼角輕點泛紅淚痣,口含朱丹,這身子卻是不如若蘭般風韻,但清瘦卻是一掌可托之感,依葉低眉眼下瞧,這女子較之狐女若蘭,少了些嫵媚妖氣,多了些女子的靈犀,兩女光是容貌便可五五分,若蘭美的可謂毫無缺陷,卻美的過分,讓人舉得依舊多了些遺憾,不夙美的近乎人情。
不夙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葉低眉尷尬的咳了幾聲,其遠遠瞅著若蘭,恨不得將這女人身上瞧出個幾個洞來,葉低眉而今覺著危險,有這麽個厲害女人來,自然會心中靠譜一些,至牡丹走後,蘭若寺而今看起來更是陰森,若蘭輕車熟路,沒了山河圖的蘭若寺越發的一副鬼魅之氣,蘭若寺實則大得很,光寺僧邊有百餘號人,加之香客,那日死於這寺中的便有二百餘人,聽聞全都被埋在這寺下邊,眼下每踩的一寸地,都是淌過血的。
葉低眉麵不改色,倒是將一邊不夙嚇的有些魂不附體,葉低眉一路上溫香軟玉。
前邊若蘭見怪不怪,於前邊道:“映月井便是每逢滿月時天上月兒便可灌入這一池井水中,傳言若是一對有緣人於這井中便可瞧見對方的樣子,這井中千百年來倒是出了不少的佳話,好久好久都未瞧這井了,記得那次他就站在井邊上,我一直相信我就是在井中瞧見了他!”
這蘭若寺本來就是被那牡丹一人霸占,而今牡丹出了蘭若寺,蘭若寺就被一群小鬼霸占,但而今若蘭入了這蘭若寺,小鬼兒大多都跟耗子見了貓般,有多快跑多快,寺裏越走便越是陰森。
堂前的佛像居然蒙了麵,黑布罩下,葉低眉瞧得見佛像青色臉孔,葉低眉麵中晃過一絲訝異色,一邊不夙早早便尖叫了起來。
一邊若蘭笑道:“自古小鬼便懼怕這東西,蒙了麵也不稀奇。”
葉低眉仔細朝佛像瞧去,卻見得佛像腳下猛然竄過一隻巨大老鼠,再仔細一觀下,佛像好似似笑非笑,閉眼後又是一幅似哭非苦模樣,葉低眉一眼瞧下嚇了一跳,這佛像當真是變換了表情,眼下葉低眉拍了幾下若蘭,皺眉道:“這佛像有異!”
若蘭瞧著一本正經的葉低眉,當下也認真去瞧,佛像有便會那正襟危坐模樣,葉低眉頓時間背上一陣冷汗滲出,真是鬧鬼了不成?
佛中藏惡鬼,這便是邪靈,誰敢冒犯佛像!
寺裏氣氛頓時間詭譎的很,針落可聞,不夙一幅楚楚可憐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