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門雙姝動京師

李家女李夢蓮被貶為婕妤,同時,楚清帝登基六年後,頭一次的選秀也定下了佳期。

這消息,傳到宮外不足三天,李家便送了李婕妤之妹,李挽蓮入宮。

昔年,李家這對姊妹花,並稱京城雙姝。

李夢蓮豔若紅蓮,嫵媚妖嬈,曾以紅衫一舞名動京城,好似天上下凡曆練的仙子,不知迷倒多少王公貴族。

而這李挽蓮,全不肖其姊,反倒清素如蘭,靈韻動人。生的是一樣好容貌,卻是以才名播京師。

如此絕色,又各有技長,時人多議論,這樣的好女兒,哪個公卿世家有福消受,卻不想,長姐李夢蓮以側妃身份嫁入太子府,而二妹李挽蓮委身侍郎為正妻。

昔日那樣盛名的兩個女孩,依著當初所嫁門庭,都不算高,眾人紛紛扼腕歎息之際,誰也沒想到,幾年後太子當國,登基為帝,這紅蓮盛寵為妃,白蘭卻落得夫君身死,成了寡婦。

蓉貴妃得了李挽蓮入宮的消息後,便冷笑連連,見新封了嬪位的韓玉沁不解,冷哼一聲:“你道這李家姊妹情深?哼,此時李婕妤不定氣的打落牙和血吞呢!”

如今的關雎宮裏,李婕妤已經不夠身份住那正殿了,搬去了凝玉閣。

打從李家派人來,說了她妹妹遞了帖子要進宮的消息後,她便將屋裏的瓶瓶罐罐,碗碟杯盞全敲了個粉碎。

“那賤人如今來做什麽,瞧本宮的笑話嗎?”李婕妤眼睛猶如泣血一般的紅,掛著淚,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邊兒上心腹宮女明蘭上前,心疼地擰幹了帕子為她擦手:“娘娘,您消消氣。馮夫人此來,怕也是大少爺所托。您如今被禁錮在宮裏,哪兒都去不得,想來大少爺也是擔心。”

李婕妤語氣軟和下來,可是,卻哭得更厲害,抓著明蘭的手,指尖都扣進了那白藕一般的腕子,“明蘭,她恨我的,如何會幫我?若家中真擔心我,為何不是母親來?如今她年年進宮,打的什麽主意,真當我是傻的嗎?連哥哥都幫著她,總歸我是那惡人。”

“娘娘……”明蘭忍著疼,心底卻也全是歎氣。

分明是親姐妹,為何就非要弄到如今這般呢?

靈犀

宮裏,韓玉蓉正一臉冷笑,滿是譏誚地將李家這對姐妹花交惡的內情,訴與韓玉沁聽:“……偏生李家生了這對兒仿若妖孽仙子一樣的人物,京中但凡誰家女兒,哪個沒與她姐妹比過?長得漂亮,又有盛名,琴棋書畫無樣不精通的。按說,這樣的才情相貌,合該有那天作的姻緣等著的,可惜啊,這人偏要作死。李挽蓮與咱們皇上,那是真正的青梅配竹馬,偏李婕妤要搶。搶也就搶了,卻生將自己親妹擠兌著、算計著嫁了個小小侍郎,連她自個兒的名聲也毀了。太後哪裏能容得下這樣的兒媳婦,一直拖到咱們皇上登基了,李家百般折騰,才將李夢蓮接進宮來封了個妃子。”

“當真是自作孽的。隻是,李家嫡出的姑娘,怎嫁了個門庭那樣低的人呢?”

李家是世家大族,祖皇帝在時就子侄眾多,勢力龐大,更別提如今與另外三家盤踞朝堂,左右著當今陛下的滔天權勢了。

李家那位姑娘又是家中的嫡女,縱使嫁不得當時的皇子,親王郡王也是沒問題的吧。

“哼,李挽蓮能是個什麽好的,嫁去馮家的時候,她都身懷三甲了!”

韓玉沁愕然無語的時候,外頭內監唱喏,楚清帝駕臨靈犀宮了。

韓玉沁顧不得再問什麽,連忙起身,要回去映月閣。

韓玉蓉卻想著,自己這庶妹都入宮好多天了,卻還未與皇上成事,實在叫她心焦。眼瞅著選秀之期臨近,京城世家**,甄選淑女,若不趕在選秀之前,使玉沁得了皇上寵愛,怕以後皇上連她人都想不起了。

於是,也不叫玉沁回避,拉著她一道去麵君。

“皇上怎這早晚就過來了。”韓玉蓉笑盈盈行禮。

楚清帝“嗯”一聲倒也沒說什麽,轉而瞧向韓玉沁,“沁兒頭上的傷可結痂了?朕瞧著這臉上也沒留下什麽印子,倒是萬幸。”

女孩家,年紀輕輕便毀了相貌,這一輩子也便完了。

韓玉蓉氣的嬌嗔:“皇上,這次可不能輕饒了李婕妤去。您是沒瞧見那日有多嚇人,臣妾匆匆趕回來,沁兒還在地上躺著,額角的傷又給掙破了,李婕妤還在旁一個勁兒地叫囂。臣妾實在是受夠了這委屈,憑她什麽香妃臭妃的,也沒

道理不分青紅皂白就硬闖宮室打人的!”

楚清帝輕笑搖頭:“朕在你眼裏便是個昏聵無能的皇帝麽?貴妃放心,朕已禁了她的足,她身邊兒那些亂嚼舌根子的,也叫人亂棍打死了。”

韓玉蓉卻是不肯輕易放過,語氣也有些發硬:“之前皇上您不也是禁了她的足嗎,她不照樣跑來了靈犀宮——且說她如今足不出戶,可那馮夫人還不是來去自如,她們姐妹好生不要臉皮。”

楚清帝聽到蓉貴妃提起“馮夫人”時,臉上頓時笑意不起,陰了下來。

韓玉沁忙打起笑臉,岔開這話:“姐姐,莫要與皇上在屋外說話了。姐姐不是吩咐了下頭,叫擺了皇上喜歡喝的茶與點心的麽?”

韓玉蓉吃了李挽蓮與李夢蓮這麽多年的飛醋,心裏不痛快罷了,如今明目張膽把壓在心底的話說出,立時就毀了,此刻也隻能放下身段,強打起笑意來:“瞧臣妾,隻顧著與您說話了。”

然,饒是玉沁插嘴,韓玉蓉彌補,楚清帝也端不起心情進屋了,硬硬甩下一句“前庭還有要事處理”,便上了轎攆走人了。

韓玉蓉見著人一走,就氣的抹淚:“哪有這樣的,好端端來了靈犀宮,卻這麽快就走了,叫旁人知道,還不定如何笑話與本宮!偏不能提李挽蓮那黑寡婦,早些年裏,也不知是誰說她寡廉鮮恥的,如今卻心疼上了?”

韓玉沁瞧她越說越不像話,忙道:“姐姐,咱們先回屋吧。在外頭被人瞧見了,也不像樣。”

韓玉蓉點點頭,委屈地擦了眼淚,拉著韓玉沁的手,卻是邊走邊訴苦:“當初皇上娶了本宮,卻還是有心結的,可本宮自問比那李家姐妹強上萬分去。你是不知,李挽蓮還沒嫁去馮家時,就有了孕事,外頭都猜疑,是不是皇上與她有了首尾。可本宮卻知道,李挽蓮嘴上說愛著皇上,那孩子卻真真是馮家的!那馮家娶回了這麽個不要臉皮的,也都羞得不敢出門。後來幾年,咱們皇上登基了,倒還照顧起了馮侍郎,簡直當成自己的個心腹,全忘了當年那頂綠油油的帽子!後來,馮侍郎跟著李將軍出征,就沒回來。這李挽蓮成了寡婦,開頭幾年倒還足不出戶,恪守本分,可你不知道,如今是年年都要入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