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陰毒

這幾日來,她心中總覺不好,想要回去的念頭越來越強。

白棉靜默,不知如何與她說。大掌櫃與長老們齊聚暹羅,不是為了韓玉沁之事,而是……潛伏在大周皇朝的探子報來的消息愈加危急。

心中一緊,白棉聲音沉靜而內斂:“小姐,現在族長與王家少爺如果有危險,您回去,不也幫不上忙麽?到時候,若是再被人盯上,怕族長與王家少爺也要著急,反倒失了分寸。”

韓玉沁卻是久久沒有說話,那個背影太靜默,孤寂到白棉都為她心痛,隻想走過去撫慰她的心傷,隻是白棉最終沒有。

她要自己強大,強大到足以保護關心愛護她的人——她若軟弱,無會替她堅強。

白棉若有所感地扭頭,便瞧見白錦一身黑衣,竟是不知何時到了她們身後。

見白棉瞧過來,白錦輕搖頭,腳尖一點,無聲無息又消失了。那個方向,好像有一抹淺蘭色衣角短暫出現過。

白棉心慌,眉頭擰緊——她竟是沒覺察到有人靠近的聲息。

白錦比她功夫高,白棉便也沒在意——那個男子的功夫也極好吧?

大白天的闖進隻有女子的芙苑有何所圖?又在此偷聽,是否有威脅?

白棉冷哼一聲——白錦輕功極好,又最善用毒,甭管這人何等目的,怕是也不能從白錦的毒下逃過。

白錦擅毒——毒可無味無色,比之空氣,清水還要無覺,甚至,極少有人能發覺她是如何出手的。

韓玉沁自然也瞧見了異樣,不免問道:“白錦去追誰了?”

“許是沐家的人吧。”白棉蹙眉,她並不確定沐家能派如此好手來,那人一身並不是行走江湖的衣裝,也沒有刻意偽裝,雖然沐家也總愛行陰險狡詐的事。

前頭被留下留意那位榮七姨太的夏敏兒,這時候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叫道:“小姐,管事說那位榮欽華姨太太來了。”

跑得太快,嗓子裏都快冒煙了,夏敏兒直接了起

杯子來,一口把桌上的酒咽了——酒水再淡也是酒啊,夏敏兒一口吞了,頓時幹嚎:“小姐……”

韓玉沁大笑,趕緊給她一指:“屋裏去喝茶水,瞧你這風風火火的樣子。”

夏敏兒雖幫忙釀酒,可卻從未飲過,趕忙往屋裏跑去,又把茶壺就往嘴裏灌——

“那水可燙……”

韓玉沁才發聲兒,夏敏兒便已尖叫。

旁邊白棉瞧見,“撲哧”一樂:“這丫頭,與小小姐一樣可人愛。”

話一出口便曉得自己說錯了話,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連忙尷尬去瞅韓玉沁神情,後者卻仍舊與一般無二,自然說道:“是啊,女兒的身子,少爺的心。”

似乎是想起曾經伴著女兒的日子,韓玉沁輕輕一笑。

既然沐家少主的七姨太來了,她也得過去籌備著。

白棉本歎口氣,不管如何,這時候也萬不能回去大周,不然小姐……

夏敏兒往外探頭見倆人走遠,擦了把汗,心裏卻想著,自己又忘了事兒,卻是白錦歸來,還帶了一位小姐的故人呢!

夏敏兒複又一笑,反正待會小姐回府,也必會見到這個人,許是要興奮的跳起來!

且不說夏敏兒在此幻想半天才想起來,得趕緊跟著韓玉沁二人過去啊,不然韓玉沁身邊可沒帶著珍珠寶珠過來服侍。

拉了白棉一道兒過去幫忙,這院兒裏便無人了。

原本消失的淺蘭色袍子的人影,卻就此現身,一身利落,毫無受傷的跡象。桌上尚且有一壺,並未喝完,這人便一口飲盡,笑意越發濃了

“嘖嘖,果真要慢慢品,才方覺此酒乃珍品啊!”

這人自是清廷無疑了。

白棉認定無人能逃脫白錦之毒,這“無人”裏,並不包含了清廷。

如此,白錦必是出手失敗,敗在了清廷手中。

一壺酒飲下,清風林中,清廷越發鬆散,最後竟直接打起了瞌睡。屋內自有床榻,

他也毫不擔憂被人發現,徑自進去就睡。

卻說韓玉沁,白棉隨後跟上,猶有不解的問道:“不知小姐可以法子了?那位姨太太可是個刺頭,人也刁鑽,對比自己身份尊貴的,篇又極善逢迎……”

“好了白棉,這七姨太如何,與我也無關緊要,無非是拉了她一齊用膳,你且放寬心就是。”韓玉沁淺笑,卻掩飾不住眼底冷光。

白棉隻好閉嘴跟上,不再多言,隻做一名尋常婢女。

進了那為沐家七姨太所親點的芙蓉堂,見到的卻不光有沐家七姨太一個,正如白棉所說沐家七姨太善於逢迎,隨行的竟還有不少顯貴官家的夫人與小姐;

也正如李掌櫃所言,這沐家心思狡詐,因此,今兒個雖為芙苑來,沐家七姨太也做足了功夫,帶了這般多人來打掩護。

韓玉沁淺笑而迎,顯然有人瞧見她,與打頭的一個婀娜美人交談著什麽。

那麗人回眸打量她,韓玉沁上前道:“這位可是沐家七姨太?”

“是……”沐家七姨太眼中閃過狠毒,自然介意旁人以此稱呼她,頓一頓,不陰不陽言道:“耳聞……孟家現今你做得主?”

沐家七姨的親近太刻意,離得近了,如何藏得住那滿滿的惡意。韓玉沁實在不待見她,身上的脂粉氣也太重太濃,熏得她直想打噴嚏。

韓玉沁這芙苑內也有各色女兒家愛的胭脂水粉,供大家玩樂,對香料極其熟悉,先如今,便是問都不用問,隻嗅一下便曉得這女人身上擦了多少的東西。

香也分暖香,冷香,不好一處用,味道也難聞……可種種禁忌,在這位姨太太身上全被破了。

那沐家七姨太見韓玉沁似乎對她所帶來的香氣感興趣,不免自得——她今兒這一身衣裳所值不菲,熏香的香料也是極其金貴的,還道這位小姐很有眼光品味呢。

她矜持自與玉沁言說,不忘驕矜,明裏暗裏來顯擺自己,從頭飾,到衣裳,甚至連裏衣鞋襪都恨不能拔下來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