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變相的保護

舅舅,這也是在變相地保護她,疼惜她了。

她這些年所積攢下來的錢,雖則不少,可若要鋪設這樣大的局麵,也是艱難,更別說,連人都是請好了的,正在營生的鋪麵了!而那幾處莊子,似乎還有所產出……

都說暹羅國富戶多,舅舅來此地三十餘年,生意聽聞也做的極好……可,再有錢,也是孟家的啊,她如今的身份……隻能說,舅舅待她也太好了。

食指輕點桌麵,看來,舅舅的意思,已經很清楚,玉沁不免有些惶恐。

臨出行前,舅舅當著眾人之麵揚言,自己無一子半女,之後若自己身故,為免族眾飽受外人欺淩,便以玉沁為新任族長……玉沁隻當玩笑,便是母親也推辭,可看如今……

還以為這二十歲的誕辰會過的平平靜靜,韓玉沁眸子裏閃過一抹光亮,輕輕笑了。

五日後,大船靠岸,然而,當大家都忙著搬運行禮,打點物品下船的時候,白棉神情焦急地跑到前頭,張惶著要尋白錦。

“你快去……看看……房門關的死緊,死緊的——人怕是昨夜,昨夜就跑了。”白棉跑的有些喘不來氣兒。

白錦挑眉,似乎極力才壓抑住她的憤怒,而聲音也越發地低沉下來:“怎麽可能。”

韓玉沁聽到外間的吵嚷動靜,待要扭頭去瞧,看出了何事,竟如此喧嘩吵鬧起來了。

白錦不敢叫她知曉,遂與白錦使了個眼神,示意其動作。

然後,這倆人便急匆匆往後頭尋去。

韓玉沁卻是輕笑,剛耳中已聽到幾句話,便猜著是人丟了——也是了,清廷哪兒是這般好對付的人啊。

她縱使是擔心什麽,也不會懷疑了清廷的身手去——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妥協認輸過。

一脈悠閑地下了船,玉沁招呼了清霜過來,笑說:“掌櫃的,趕緊的收拾好你的東西,咱們就去咱們的新家看看去啊?”

清霜眼前一亮,拍掌而道,“自然是好!”

韓玉沁也是一臉笑意,可心中誰知道是在盤算什麽的,轉眼間,跟著

來的人,已經把人貨全都卸船裝車,就等前行。

白錦陰沉著一張臉,怒氣衝衝地下了船,身後,則跟著的是一臉尷尬憔悴地白棉。

韓玉沁輕輕拍了拍白棉的肩膀,淺笑言道:“暹羅國就是咱家的地盤了,這找個人……還不方便嘛。”

白棉勉強一笑,偷眼瞧了下前頭的白錦,沒有再說什麽話。

白錦回身道:“小姐是要去王府,還是去你的府邸?”

“王家在此地還有人麽?”

“王家幾個掌權的都還不曾回來,家中除了他們的幾個管事,倒也沒何人了。”白棉答道。

韓玉沁想了想,遂言道:“那我還是去孟家那處宅子吧,那邊可有人常常收拾規整?”

“那處一直有人打掃。”白棉笑說。

“李牧繞呢,他去哪裏?”韓玉沁望了眼連聲招呼都不打,跟著王家侍衛們離去的李牧繞好笑道。

白錦瞟了一眼軟轎:“他得去鄉下。”

“鄉下?”

白棉笑道:“王家少爺交代過的,這會子人都給擄到了這裏,也怕他乘船回去大周,給大家惹麻煩呢。”

“哦……”韓玉沁含笑,給他個教訓也好,這人脾氣壞的很。

白棉與白錦本是白族人,曾跟隨玉沁的舅舅來過暹羅避難,在此處也算小有根基的,王家是因怕大禍臨頭,有子孫在此處營生,倒是生出過全族遷徙打算。

現在玉沁初到貴寶地,萬事開頭難,多少都要靠著此處孟家的家仆們打點。

白棉先行一步,通知孟家宅子裏的仆人們,且還要托了王家來人,幫著一道兒把貨品收了,畢竟,裏頭不少王家公子的貨呢。

“若是實在太忙,我們自己送過去也成。”

韓玉沁瞧著白錦一個人在碼頭來來回回,一直忙活,於心不忍。

船上不隻裝了許多仆從,這次從大周稍帶來暹羅交易的貨品也是很多的。

白棉笑道:“白錦厲害著呢,這點兒事兒不算什麽,沒一個時辰,白錦就能回去了——好小姐,

容我偷回懶,陪您回去嘛,小姐便允了吧。”

韓玉沁笑笑,便也不再說話。

唯獨清霜,一路上問話不斷——一則,她以後大概要在此地謀生,便要打聽些這暹羅國風土人情之事,二則,也要輔佐玉沁早日在此地站穩腳跟的。

清霜做宮女太耿直,可做生意人卻十足的強項了,對商業天生的敏感,連玉沁都自愧弗如。

地契一類,韓玉沁已跟清霜說過,清霜不欲玉沁接手,畢竟,拿人手軟——可,玉沁心裏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她手裏銀兩雖多,可也不見得能支撐起多大的攤子,有了她舅舅這番資助,起碼能少些磨折。

一路行來,韓玉沁也是四處打量。

這暹羅國麽,可是要比大周民風開放的多了,街上,有女子做買賣也是稀鬆平常的,連和男子同乘車馬,這在暹羅人瞧來,都不足為奇。

韓玉沁瞧外麵,而車裏,白棉則是打量她。

這位小姐,最近一直很安靜,哪怕白錦告訴她,好多人並未跟著一起南渡暹羅,她也隻是一言不發,人也變得……更加沉默罷了。

雖然麽,也常常在大家麵前笑,可那笑意,卻很少有到達眼底的時候。

白棉跟白錦說過這件事,可白錦卻說,不過是個嬌寵著長大的孩子,沒那麽多心思去傷懷……

嬌寵麽?母親是落難的公主,淪落到仇人的國家,嫁了人,卻成了沒有名分,被正室欺辱的姨娘,而小姐,也不得不身為庶女,更是被逼,代孕入宮,經曆多少陰謀傾軋,還能產子,且能策反了人家一個暗衛護佑出逃——沒那麽多心思麽?!

歎了口氣,白棉不願細想,同玉沁與清霜一般,也掀了車簾,去瞧街上行人。

她剛一轉頭離去,便被韓玉沁眼角餘光掃過,很快複又淺笑著與清霜說起來,神情專注得好像從不曾移開過眼神。

下了車到府,清霜落後幾步,這一看頭,便瞧見頂那塊“梅苑”的牌匾來,低聲於韓玉沁言:“小姐,如今可有打算了?”

韓玉沁彎唇,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