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圈套
王太醫身後,淳貴妃悠悠說道:“如此也好,隻是前陣子王太醫您親口所說,脈象不穩,易於滑胎啊,如今說好就好了,嗯……還要中途換了太醫來,這醫術可真好的可以呢——隻不過麽,這欺君之罪您可就要好好擔待了,可惜了這醫學世家,就此落幕了吧?”
一番話說的王太醫還怎麽能不懂,暗恨自己落入圈套,隻是本性剛正,不願攪入是非,當下隻存了僥幸心思,隻願淳貴妃娘娘高抬貴手,看在他堅持不肯作為同盟的份上,饒他這一次。
隻是他卻忘了,高位者,若是不想秘密外泄,首當其衝便是殺人滅口,興許還會牽連家族,此時王鳴宇到底想的太過簡單了些。
好在韓玉沁早已選定人選,斷不會就此罷手,見他也不為名利所動,也不屑威逼利誘,還是生出幾分欣賞,想到宮中太醫,不少都有投靠,亦或是曲線逢迎,巴結好幾位主子,生怕落了勢,這王鳴宇這般年輕,沾染甚少,如此收入麾下,成一方助力倒是最好不過了。
那王鳴宇穩了穩心神說道:“家父自幼教導,宮闈是非莫沾惹,好好行醫便是,如今施術不精,診錯了脈象,該當親自去向皇上請罪,皇上看在微臣世代行醫,又主動認錯的份上,應會饒了我王氏一族,還請娘娘您高抬貴手便是。”
韓玉沁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便是指自己若不去落井下石,他這一次便能僥幸逃脫,不免有些歎氣,小桃尋的這人迂腐不說,竟是腦筋不轉彎的,加上還有些幻想心思。
好在隻是借一太醫的名頭,診脈問藥等事,卻是有夏嬤嬤在便好。再不濟,她自己也會些許,因此便笑道:“不用本宮操勞,你且自去吧,隻要到時不牽連本宮便好。本宮多少有些耳聞,太醫院左右院判對王家多有微詞……這些內部紛爭,你可比我熟悉,等到了領罪的時候,有些事由不得皇上,也由不得本宮,自有那巴望著的一竿子人,等
著看著呢。”
韓玉沁說完就笑了,早已經不是那副清純可人的模樣,隱約叫王鳴宇瞧見懷蕊郡主的影子,卻是比郡主更明媚,更令人覺得高高在上,一時間不由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跪我何用,本宮不過借用你一個太醫的名頭,借你一張嘴,尋醫問藥一事還看不上你那些小伎倆,如今你巴不得你王家一脈就此隕沒,這也算是你自找的,你放心即可,本宮既不會為你求情,也不會落井下石。”
那王鳴宇自是有一股傲氣,聽到那句“尋醫問藥一事還看不上你那些小伎倆”便有些惱火,心想淳貴妃娘娘假作滑胎一事,若被人知道了也是要受罰了,自然不敢將此事說出,這次自己便故作不知,且等著這淳貴妃娘娘日後自己作死便是了,他根本不會管!
這般想著,王太醫嘴裏也就強辯道:“此事關係如此重大,臣便當作不知情,還請淳貴妃娘娘好自為之罷了,盡早處置了這些事項,免得將來禍患自身。”
韓玉沁不由得冷笑:“禍患自身?那好啊,本宮便由著你,自去喚了別的太醫來吧,到時候該當怎樣,受害的本也是本宮,反正,這孩子從頭到尾都全須全眼的,陛下也隻會怒一怒,還能罰了本宮嗎?從頭到尾都隻是王太醫您在宣稱本宮身子不好,這不好,那不好的,現如今反口又要說無事兒,這話出反複,還牽連起本宮了?嗬,怕是陛下的一腔怒火,隻等著你王家承受吧!也許你會覺得本宮之所以成為貴妃,全因你王太醫一句話,殊不知,就算無蟹肉、滑胎一事,晉封也不過遲早的罷了,再加上本宮身邊自有神醫傍身,用得著旁人調養麽,好一個狂妄自大的太醫呢。”
幾句話下來,王鳴宇已經汗如雨下,濕透了後背官服,又不敢拿衣袖擦拭麵頰,著實難受的很,現如今被淳貴妃娘娘一陣搶白,真是不知說何是好,氣鼓鼓地噘著一張嘴,嘴裏直嘟囔:“我王家醫術也
精湛的緊。”
韓玉沁瞧著好笑,連一向對這人無甚笑意的夏嬤嬤也被眼前的情景樂的彎了唇角。
“家父有訓,不能仗著醫術為非作歹,除此以外……”王鳴宇狠狠地下了一番決心,繼而雙目炯炯說道:“其他的但憑貴妃娘娘安排便是,隻是,隻是……”
韓玉沁聽得奇怪,這既然答應了,還有什麽要求不成,隻問道:“隻是如何?”
“娘娘口中那位神醫,微臣也要見見,當下比試一番,也不枉娘娘三番四次的抬舉他。”
韓玉沁聽得一陣好笑,緊緊捂了帕子,笑說道:“比試便不用了,前幾日我脈象你便診不出是被人動了手腳,自是落了一成。至於見見嘛,你不是已經瞧見了?”說著眼神落在夏嬤嬤身上,那王鳴宇見淳貴妃娘娘口中“神醫”竟是一介女子,而且竟然是貼身老嬤嬤一枚,當下便要上前討教一番,隻是礙於主子麵前,加之要討教的對象還是嬤嬤,一時有些躊躇不前。
此時韓玉沁有些掛念後院的祖母,日頭漸高,怕太熱了,祖母吃不消,便想著過去陪著坐坐,於是揮揮手,讓夏嬤嬤親去送了太醫出去,由著二人隨意聊,夏嬤嬤一向口風緊,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也最清楚不過了。
夏嬤嬤哪裏又是什麽神醫,不過是這幾年韓玉蓉折騰狠了,多少知道點兒偏方啥的,全被玉沁拿來嚇唬王太醫了。
臨走前,隻是吩咐道:“皇上那裏,過後少不得要太醫去圓說啊,到時如何說,王太醫可要好好斟酌斟酌了。”說罷,用帕子掩唇一陣好笑。
那王太醫見淳貴妃娘娘遣了“神醫”來送,正要躍躍欲試,侃侃而談一番,聽到淳貴妃娘娘這一句,當下腦子裏就空白一片,心中暗恨她用得一手好棋,那一口好牙差點咬碎在嘴裏,悶悶地謝了恩,也提不起求教比試的心思,汗津津老老實實的任由夏嬤嬤送出去,沒敢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