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章 夢醒時分

孩子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實。她連忙眨眨眼睛，還用手擦了擦，又努力擠出一副笑臉，輕聲細語地哄孩子：“埃拉乖，媽媽沒事，你是個好孩子，媽媽為你驕傲。”

她一向不擅長做這種事，語氣都是飄起來的，聽上去一點也不誠懇，但孩子不會注意這些。看著埃拉那不算漂亮的小臉又回給她一個向日葵般的笑容，她心裏充滿了對自己的厭惡：“老天，我以前在想些什麽。美藍死的時候傷心歸傷心，可我除了怪瑞特，看著他一天天垮下去，還幹過什麽？後來想和他和好，他又不理我，我是怎麽想的，居然求上帝把埃拉帶走，把美藍換回來。我老說埃拉傻裏傻氣，可真傻的難道不是我自己？埃拉多懂事，我居然想讓上帝把她帶走，我根本不配做母親。可是求上帝原諒，我想贖罪，想做個好母親，我會好好對待他們，上帝作證，從今以後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再受任何傷害，絕對不會。哪怕要我付出生命，我也心甘情願。”

韋德見妹妹受寵，心裏似乎有些妒忌，但他小男子漢的尊嚴不允許他像女孩子一樣去向母親討要愛撫。而且說實在話，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從母親那裏得到太多關愛。一開始照顧自己的是嬤嬤，後來是溫柔的玫荔姑姑，再後來是和氣的弗蘭克爸爸，然後是唯一尊重自己，把自己當男子漢看的的瑞特爸爸，盡管他和自己說話時似乎總是想著另一個男孩子。

這些人他都愛，但他最愛的還是自己的媽媽。就因為他記得打仗的時候，有壞人北佬來家裏搶劫，媽媽什麽都讓他們拿走了，可她卻拚命保護他那沒見過麵的爸爸留下來的軍刀，還因此差點讓北佬把房子燒了。

從那以後，韋德就對“媽媽是愛自己的”這件事深信不疑，哪怕媽媽和自己說話時幾乎全是不耐煩的語氣，哪怕自己闖了禍之後媽媽不分青紅皂白地狠狠教訓自己，哪怕自己因為媽媽的關係沒法到別人家裏做客，可他有媽媽最深的愛，這就夠了。孩子的世界很簡單，他們要求的不多。

看到韋德躍躍欲試的表情和扭扭捏捏的動作，斯佳麗又笑了，這回是真的。

她招手讓韋德過來，輕輕地摟著他，像是在哄小娃娃睡覺一樣，隻差哼搖籃曲了，可惜她不會。以前這一點從沒讓她困擾過，可這回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隻能加重手臂的力度，好像生怕孩子會跑掉。

韋德剛開始還有些難為情，後來就受之坦然了，並且十分享受。

一時間，連他想好好問媽媽的事情都忘了。那件事讓他心裏不踏實，畢竟瑞特伯伯臨走的時候臉色真的很嚇人，跟他說話的時候雖然已經盡力控製了。

普莉西已經端著一盤子早餐站在門口有一會了，她倒是少有的知情識趣了一回，沒有去破壞這溫馨的場麵。其實她是被斯佳麗小姐少有的溫柔嚇住了，她可從來沒對兩個小孩子這麽好過。

埃拉撒夠嬌了，嘟囔著餓，斯佳麗這才注意到普莉西的存在，她讓埃拉跟普莉西一起去樓下吃飯，韋德留了下來，說有事想問媽媽。盡管埃拉也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但她可不想破壞自己在媽媽麵前好不容易樹立的懂事形象，於是乖乖下去了。

其實斯佳麗也不相信小孩子能有什麽了不起的事非要背著妹妹才能說，不過韋德那副少有的嚴肅樣子讓她隱約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這回她的直覺對了，但韋德的話還是讓她措手不及。她沒想到小孩子的觀察力這麽敏銳，倉促之間她竟然無言以對。

韋德問她：“媽媽，你和瑞特伯伯，是要分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