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幕後主謀
清平第二次進宮探病的時候，是跟霍淩寒一道去的，在溫室殿外麵，琉璃碧瓦閃耀，朱簷碧闌璀璨，不及白玉石的台階上緩步走下來的白落羽，他白衣當風，烏發如墨，玉簫流蘇搖搖，含一叢溫潤的笑意，像蓬萊上仙路過紅塵地。
三人相對，白落羽微微一笑，“皇上這會剛睡著，公主和駙馬不若先去側殿稍等片刻。”
清平欲開口詢問，欲言又止，白落羽俠比三河，名傾六輔，卻立誓終身不入仕，這一次為什麽突然進宮，卷入這皇家之事，清平怕聽到她承受不起的理由。
清平欠身行半禮，一切盡在不言中，與白落羽兩個人擦肩而過，默然無言。
公子啊就是這樣的人，總是你什麽都不說就能猜到你的心思，然後不著痕跡的去做好，而你連個說謝謝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又好像他做的與你沒什麽關係。
霍淩寒看著清平的背影，看著清平和白落羽擦肩而過，他就站在她身邊，卻覺得在漸漸遠離。
周帝在病中將八皇子被封為敬王，對敬王委以重任加以重權，朝中大臣心裏直打鼓，摸不透周帝是什麽意思，連太子都有些慌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周帝對清平和瑞孫昭譽越發寵愛和倚重，連周帝最信任的大夫白落羽據說也是傾慕清平公主的人，是那個當年於國家危亡之時孤身一人前往琅琊國求援的男子，是白相國的公子。
周帝雖然全然沒有要扶持瑞孫昭譽的意思，但也因此更能清楚的看出瑞孫昭譽是安全的，周帝是在護著他不卷入這帝位之爭，是以反而大家都更願意親近瑞孫昭譽，接觸久了，慢慢發現瑞孫昭譽才思敏捷，也是文韜武略，越發折服。
清平這日像往常一樣進宮，因著碧涵感染風寒，清平沒讓她跟來。
這一天下著雪，雪洋洋灑灑飄揚，禦花園一樹樹玉樹矗立，鵝卵石路上覆蓋著盈盈白雪，梅花抱雪宿枝頭淺眠，姿態嬌憨掠人，不禁就多看了會，因賞梅走得有些累了，便進了假山，想要坐一會。
清平在假山裏一方及膝高的大
石剛坐下，就聽到有步行聲逼近，一重一輕，清平抬頭一看，就望到周帝，還有他身後跟著一個女子。
這麽冷的天氣，福公公也沒跟著照顧，清平心裏擔心，便想要去看看，身後卻有暖意逼近，還未回頭，已經被人捂住了嘴。
清平一驚，聽到熟悉的溫潤的聲音，“別出聲。”
清平點頭，那手離開了她，清平轉身看到了白落羽，他端然華資站在她身後，看她回頭露出一個笑。
外麵，周帝開口，“舞陽最近怎樣？”
見提到瑞孫清思，清平聞言便側耳傾聽，一個女子回道：“大赦天下公主出了宗正府，如今侯爺將她安置在別院，侯爺時時都會來看她，本來好好的，聽說清平公主身懷六甲，同侯爺生了一次氣。”
清平心裏疑惑，細想下才會悟過來那個女子是瑞孫清思的貼身女官靜安，清平不明白何時周帝對瑞孫清思這樣上心。
周帝有一會沒說話，許久才淡淡地問：“冠英侯呢？”
“以奴婢原先看，侯爺似乎有些搖擺不定，若說他對清平公主不上心吧，卻總時時為她氣惱，若說侯爺心裏有清平公主吧，總時時做些讓清平公主恨得咬牙切齒的事。”
“所以呢？”
“故而奴婢故意放任清平拆穿舞陽公主是晉王的人，讓舞陽公主陷入危機，逼冠英侯在舞陽公主和清平公主之間做一個選擇，讓冠英侯露出真實心意。侯爺為了舞陽公主不惜以禍國戰事大赦天下，可見侯爺心裏最愛舞陽公主的。尤其是近日公主但凡皺個眉，侯爺總再三問奴婢公主因何事不悅，那寵愛公主的勁大周找不到第二個人。”
“溫柔鄉即是英雄塚，朕有兩個好女兒，”聽周帝的語氣頗為滿意，“你也做得很好，朕希望舞陽做的事，她做得比朕預料的還要好，你功不可沒。”
靜安“咚”的跪下，“皇上，奴婢能不能見見奴婢的母親？”
“讓福安帶你去吧。”
“謝皇上隆恩！”
遠去的腳步聲慢慢消失了，清平站在
假山後麵腳仿佛有千斤重，一步也挪不開，冰天雪地，這是清平有生以來最冷的一天。
兩個人沉默著出了宮，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看清平一個字都沒說，白落羽輕輕喊：“清淺。”
清平伸手去接雪花，看著一片片雪花融化在掌心，像誰無法被成全的渴望紛紛自行了斷，“我從來沒想過，我這一生的悲劇，是我的生身之父一手造成的。我曾經以為我是他最心愛的女兒，我曾經以為他是最疼愛我的父親。”
“皇上有皇上的難處，冠英侯如今功高蓋主，任何帝王都不能放心。”
清平有些落寂，“所以，他就犧牲我們所有人的幸福，以我和瑞孫清思鉗製霍淩寒，來保住他最心愛的兒子的龍座，保住他大周的千秋萬代嗎？”
白落羽望著飄雪的湖麵，“要想得到什麽，總是要做出一些犧牲，作為一個帝王，他犧牲了個人親情，來保全他的家國天下，隻是選擇了他認為更重要的東西。”
清平抓了一把雪握在掌心，刻骨的冰冷直擊心髒，她微微笑著，像是沒有任何悲傷，“落羽，我到今天才知道，我這麽不值得人愛，我的父親以我鉗製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以我迷惑我的父親，他這麽做僅僅為了保全他心愛的女人。”
清平終於知道為什麽霍淩寒會帶她回來，因為周帝需要一個霍淩寒的弱點，她被他用來犧牲。
“冠英侯心裏愛著誰，隻有他自己知道。”
“我覺得很迷茫，我父皇如此，霍淩寒如此，還有我皇兄，落羽你不知道，我皇兄他變了很多。”
“瑜王……”白落羽頓了下，“有些事瑜王不希望你知道，但是清淺，我怕你將來會遺憾。”
清平心一懸，慢慢地轉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問過我師兄，他說瑜王年幼時被皇後下毒，這毒經年累月積累，如今都沒拔除盡，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清平點了點頭，“可是皇兄和林大夫都說隻要調養兩年就好了……”
“他們騙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