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勢不兩立
“怎麽會呢？”瑞孫昭譽輕笑，“這是最重要的原因，但還有別的，比如你很喜歡她，比如我對她有救命之恩，比如她心靈手巧能把你照顧得很好，還有很多原因，單單喜歡我這麽一個理由，是遠遠沒有資格成為你的貼身女官、成為能讓我多看一眼的女子。”
清平幾乎連站立都沒有力氣，歇斯底裏地喊：“那麽，碧涵雙親之死，是不是你派人下手的？”
瑞孫昭譽慢慢的回頭，眼裏綴滿像碎了的星光一樣的落寂，“你說是，那就是吧。”
瓢潑大雨嘩啦啦的傾倒而來，昏天暗地，飛沙走石，明明已是冬日，卻像盛夏的暴雨，鋪天蓋地的雨水瞬間將瑞孫昭譽渾身都淋透了。
瑞孫昭譽拂袖而去，清平追了出去，滿世界的雨模糊了她的視線，瑞孫昭譽很快消失在雨幕裏，清平悲痛地大喊：“皇兄！皇兄！”
可是沒有人回應她，清平搖搖晃晃跌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止不住的顫抖，瑞孫昭譽一手將碧涵安排在自己身邊，利用她對他的癡情，來保證她對自己的衷心，所以說，碧涵一生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
清平魂不守舍行走在大雨中，街上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隻有滿世界的大雨是上蒼在撕心裂肺地痛哭，痛哭無辜善良的女子的不幸。
“清平，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碧涵呢？你病才剛剛好，怎麽能這麽淋雨呢？”
有人抓著清平的手，著急的問，清平抬頭看到霍淩寒英俊好看到的臉，眼淚混著雨水唰的流下來，無助地喊了一聲，“淩寒……”
“皇姐，你怎麽了？”有個柔柔的聲音從霍淩寒身後傳來。
然後清平才看到霍淩寒身後的瑞孫清思，嬌嬌弱弱的瑞孫清思站在大雨中，我見猶憐，恨從中來，瞥見霍淩寒懸於腰際的劍，清平咻的一聲拔了出來，對著瑞孫清思就劈了過去。
卻被霍淩寒大力握住手腕，握得她的手腕火辣辣的生疼，霍淩寒咬著牙，“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清平露出好看的笑，“我要殺了她！你要想阻止我，就殺了我！否則，我是定要殺了她的。”
這個世上能把碧涵那一日那一時去祭拜父
母都了解的那麽清楚，能有備而來帶了人殺了兩個武功高強的暗衛，隻能是當年文清宮的熟人，文清宮的主子隻有三個，一個是清平，一個是瑞孫昭譽，還有一個是瑞孫清思。
“哦？”霍淩寒也跟著笑了，“我不會殺你，但是雪初音，凝珠，碧涵，夏意，素秋，冬寧，哪個你最看重呢？不若我先殺了凝珠吧，看著她就讓我心煩。”
清平那握著劍的手一抖，霍淩寒能為瑞孫清思屠戮天下人，殺個人算什麽呢，清平冷笑。
“不好嗎？那晏子殊呢？不若把他拉下禦史大夫之位，你看可好？”霍淩寒微微挑一挑眉，“你說晏子殊身為督查百官的禦史大夫，得罪過多少人啊？一旦成為階下囚，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多少辦法折磨他。”
清平手一鬆，“咣當”一聲劍落地，清平縮回自己的手，“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公道，那就讓我給這個世道公道！從今天起，我要得到權勢，終有一日，我會將你踩在腳下，我會當著你的麵殺了瑞孫清思。我要讓所有善良的人得到幸福，所有做錯事的惡人得到懲罰。”
清平轉身沒有再看一眼霍淩寒，從今天，她再也不會對任何敵人仁慈，周帝和霍淩驀都說得很對，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大雨傾盆，清平在雨中踏出的每一個腳步都很堅定，我從未對一個人如此失望過，我從不知道，對一個人失望，原來是這麽讓人心寒的事，比帝都連下十天的大雪，還要寒冷。
清平想，她愛的少年，死在了這一年這一天的大雨裏，整個世界都在痛泣這場傷戀，清平想，她大概明白了，從頭到尾，這蕩氣回腸的愛，原來隻是她一個人的事，她這麽愛他，都隻是她一個人的事。
清平去瑜王府住下，再也沒有回冠英侯府。
五日後，帝都荒郊發生命案，三具被挖掉眼睛的屍體，全身都是窟窿，生前經受酷刑，觸目驚心，經查證，乃是服用大量**卻得不到解救全身**而死，手法之慘烈，亙古未有。但怎麽查，都是石沉大海，連屍體都沒人認領，不了了之。
米糧之亂清平的計謀保下大司農，皇後感念在心，加上惠妃有意無意的相助，周帝頻繁召見清平。清平總也
能逗得周帝大笑，對後宮諸人也和順起來，清平出手又大方，於是滿宮都日日祈禱著清平進宮。
半個月後，霍槿莞的拜帖遞到清平麵前，清平看了半晌，淡淡的道：“請她進來吧。”
清平在暖閣接見霍槿莞，手裏抱了個紫金暖爐，“菀菀今日怎麽有空來看我呢？”
霍槿莞細細斟酌後，才小心道：“公主近來可好？”
清平記得剛認識霍槿莞的時候，她女扮男裝英姿勃勃，能將身邊的男子齊齊比下去，再看她現今小心的樣子，覺得歲月如梭將一個人快速毀滅，“菀菀跟從前大不相同了，你現在覺得可幸福？”
霍槿莞握著茶盞，看著碧翠的茶葉輕飄飄蕩在水麵，“你這樣驕傲，同哥哥一樣驕傲，你們都那樣堅持做自己。這個世界，總是要我們妥協一些東西的。”
“是嗎？”清平淺淺一笑。
霍槿莞看清平容色淡淡的，不像生氣，便謹慎小心地問：“你同哥哥鬧矛盾了嗎？”
清平慢慢笑開，“我不是同他鬧矛盾，我們是準備不死不休。”
一句話嚇得霍槿莞手裏的茶盞差點一個沒拖穩落地，霍槿莞手忙腳亂抓住茶盞放到案上，“哥哥最近心情很暴躁，總是黑著臉，滿府的人都不敢同他說話，嫂嫂知書達理，就莫要同哥哥置氣了。”
“聽菀菀的意思，是我惹霍淩寒生氣了？”清平輕輕敲著暖爐邊緣，“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是，莞莞，你看，你們霍家的人，比我們帝王家的人更無情。”
“嫂嫂……”
清平揮了揮手，“我累了，今日就不留菀菀用晚膳了。”
立時夏意取了霍槿莞的披風，雙手托著送到霍槿莞麵前，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霍槿莞隻得離去。
清平這日進宮陪周帝去看蹴鞠，日頭有些晃眼，清平越來越頭暈，熬不住便想起身賠罪告退，可才一站起身，還沒邁開步子，就倒了下去。
滿耳都是驚呼聲。
“公主！”
“淺淺！”
……
隻覺得累，想這麽一睡不醒，一直睡下去，不想醒來，陷入一片黑暗，清平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