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十年友情
手術定在下午三點。
兩點開始，筱磊就進行隔離，消毒等一係列前期準備。葉璟雯站在隔離玻璃外看著筱磊，感覺自己比他都緊張。
沈霖楓特意從公司請了假過來陪著他的葉丫頭，怕她害怕。
兩點三十的時候，韓擎宇才一身匆匆的趕到醫院。手裏還提著一個醫用冷藏箱。
這一次，韓擎宇也出現了晚點。可是葉璟雯的心裏卻沒有一點擔心他不會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肯定，他一定會出現在手術中。
韓擎宇進入隔離室，隔著玻璃能看到葉璟雯看自己的眼神。雖然是她漫不經心的掠過，但是韓擎宇還是敏感的捕捉到她看過來的一絲擔憂。僅僅這一個眼神，已經讓他心滿意足。或許，自己從來不是一個人在唱獨角戲。隻是彼此都掩飾的極好，沒有被發現而已。
三點一到。筱磊和韓擎宇都躺到了手術床上，被護士推著離開隔離室進到旁邊的手術室。
葉璟雯心裏無比擔心，無比害怕，看著他們離開隔離室，不知道出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雖然這個手術她盼了很久，盼的精神都要崩潰了。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到，進去捐獻的還是韓擎宇時候，她的心情就更是不能平靜。好怕手術出現什麽意外，不管手術中哪一個出現意外都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沈霖楓伸手抱住身體不停顫抖的葉璟雯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手術才剛剛開始，近十個小時的手術時間，他擔心葉璟雯身體會堅持不下來。
“葉丫頭，不要擔心。這次手術主刀的大夫是都是資深的外科主任醫師，做過很多這樣的手術。他們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沈霖楓讓葉璟雯的頭靠在自己的肩頭上，輕聲的安慰著。
葉璟雯感謝這個時候，身邊還有一直默默給予安慰的沈霖楓。偽裝的堅強總是在沈霖楓溫暖的肩頭塌陷。
“霖楓哥，韓擎宇……其實是筱磊的爸爸。你會不會怪我，氣我，嫌棄我……”
沈霖楓歎了一口氣，手輕輕撫上懷裏女人的頭發：“傻丫頭，我怎麽會怪你。我心疼你還來不及。隻是遺憾的是，當年你離開，沒有選擇去依靠我，而是一個人獨自帶著孩子遠走他鄉。你應該知道，我永遠會尊重你的選擇，會無條件的保護你……”
“沈霖楓！這才是你跟我推遲婚禮的真正原因吧。我就知道你這麽多年都對葉璟雯念念不忘。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為什麽就是這麽狠心絕情！”
安筠憤怒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嚇得葉璟雯急忙從沈霖楓的肩頭站起，看到安筠怒不可赦的眼睛張口就想解釋。卻不想被沈霖楓一把拽住，他起身對上了安筠質問的眼神。
“安筠，這裏是醫院。你真的要在這裏吵麽？”
“醫院又怎麽樣？我就在這裏吵又怎樣？這個女人不讓我好過，我又為什麽要讓她好過！”安筠跳著腳，燙著酒紅色的頭發隨著身體的跳動也跟著上下跳動，好像獅子脖子上的毛。
葉璟雯知道安筠是火爆的性子，也知道她生性多疑。可是現在，她說出的話，自己還是不懂。葉璟雯不明白，安筠現在看自己的眼神裏為什麽充滿著恨。她們是十幾年的朋友，一起在福利院長大，是別人眼中最好的朋友。不管怎麽樣，也不會是用這種眼光看著自己。
“安筠，你怎麽了？有話能坐下來好好說麽？”葉璟雯上前想拉著安筠坐下來。
安筠狠狠的一揮手，把葉璟雯甩到一邊。
沈霖楓急忙伸手扶住葉璟雯，反手一巴掌扇到安筠的臉上。怒目而視，仿佛想用眼神淩遲麵前這個發瘋的女人一樣。
“你敢打我！”安筠捂著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霖楓哥……”葉璟雯把沈霖楓拽到身後，不知道事情怎麽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我打你？我早就想打你了。你這些年都對葉丫頭做過什麽，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沈霖楓渾身被怒氣填充，伸出指責的手都帶著不能抑製的顫抖。
“葉丫頭在福利院有多少次被好人家領養的機會，是誰在暗中偷偷搞破壞，她才被一直留在福利院？又是誰攛掇福利院其他的大孩子欺負葉丫頭？葉丫頭不就是乖巧，討得阿姨們得喜歡，你就妒忌的故意往她的書包裏塞黃色的書，讓福利院所有的人都誤會她。這些我都知道，隻是念著我們一起進福利院，統統幫你隱瞞著而已。
葉丫頭可憐，我幫她，我喜歡我願意。是你找到我非要做我的女朋友，不然葉丫頭永無寧日。你就是個蛇蠍女人，隻有葉丫頭心地純淨還把你當最好的朋友。”
“她那是傻！她就是我見過最傻最傻的傻瓜！”安筠見沈霖楓把自己曾經做下的事都給說了出來。索性什麽也不隱瞞了，冷笑著說道。
“憑什麽福利院的館長阿姨們都喜歡她？憑什麽有好的家庭來收養，都把她領出去。她們知不知道，我有多想離開福利院，想離開那個窮地方。幸好，那裏還有你。你脾氣好，學習好，是我勉強留在那裏的唯一希望。可自從她到了福利院，你就處處護著她。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所以我要掙，我要把你搶到手。我知道，隻要我和她當了最好的朋友，她即使喜歡你，也不會和我搶。而你，若是移心別戀喜歡她，她也會看不起你。
直到她結婚，嫁人了，我以為我的好日子終於來了。可是沒想到，我苦苦追求了六年，你才答應和我結婚。可她居然這時候又回來，你馬上就把婚期推遲。你說，我怎麽能不恨她！我恨不得她死，恨不得她被人販子賣了當脫衣舞舞娘才好。”
“啪”。
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這一次是葉璟雯含恨打在了安筠的臉上。她終於沒能忍住自己的怒氣，狠狠打了安筠一巴掌。
自己十幾年來掏心掏肺的對她，把心底懵懂的初戀也給了她做男朋友。可是原來一切的一切竟是這樣。
“安筠，這麽多年拿真心待你，算我瞎了眼。現在，請你離開這裏。”
“你……你這個狐狸精居然也敢打我！”安筠指著葉璟雯，看著她冷冽的眼神，仿佛不認識一樣。
“安筠，你閉嘴！你趕緊給我離開這裏，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你。”沈霖楓把葉璟雯護在身後，陰森著麵容說道。
“沈霖楓，你這個傻子。你以為你的葉丫頭是什麽好東西？身邊左一個男人，右一個男人。出去六年，還不知道帶著誰的野種回來。就這樣你還把她當成寶。你知不知道，這些年，隻有我是真心真意的待你。沒給你戴過一頂綠帽子……”
“滾！”
沈霖楓一聲低吼，帶著風雨欲來的氣息。
安筠怒目圓睜，從沒見過這樣憤怒的沈霖楓，嚇得後退一步，又後退一步。“沈霖楓，你好樣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為今天付出代價的。”
安筠走了，葉璟雯身子一軟，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從沒有想到，一段自己最珍惜的十幾年的友情，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葉丫頭，你不要這樣。你想哭就哭出來。”沈霖楓見葉璟雯麵色灰白，雙眸無神，嚇得急忙蹲下來，仰首摸上她的臉。
葉璟雯伸手把沈霖楓的手從自己臉上輕輕拿下來。呐呐的說：“霖楓哥，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朋友，不想連你也失去了。”
沈霖楓神情一滯，低垂了眸子慢慢起身。他知道葉丫頭一直都把他當哥哥，一直都是。
“我知道。所以才會這麽些年無條件的寵你。現在好了，你長大了，孩子也這麽大了。孩子的爸爸是個不錯的人，隻要你們能放得下自己的世界，你們會有一個好的結果的。”
放下自己的世界？
葉璟雯心中苦笑。
韓擎宇有屬於他的王國，屬於他的責任。自己在他心中算什麽？筱磊又算什麽？怎麽可能讓他放棄世界。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注定會走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即使偶爾的交集，也會很快的分開。
六年前的交集是一個月，有了筱磊。六年後的交集也是一個月，因為筱磊。除此，自己隻是他的弟媳，如此而已。
走廊重新恢複安靜，讓人害怕的安靜。
然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過一分鍾都覺得是煎熬。
葉璟雯就那樣保持一個姿勢坐著，不動不說，仿佛一座水泥澆築的石像，
沈霖楓看著心疼，出去買了吃的和水回來讓她吃一點。
葉璟雯沒有胃口吃，卻機械的一點點撕咬著麵包，然後嚼都不嚼就咽下去。沈霖楓看著心疼，伸手搶了麵包扔到一邊：“不要為了怕別人擔心你，就勉強自己。永遠不要勉強自己！”
於是一切又恢複靜止。
晚上十點二十七分，突然‘叮’的一聲，然後手術室的燈滅。
葉璟雯條件反射一樣的站起來，等待那門開開。
沈霖楓也擔心，著急的走到門口等著。
門開了，兩個護士推著一個病床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