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末西西是被末天心吵醒的。
“西西，你還沒有洗澡嗎？”房外的末天心敲了敲末西西的房門道：“都什麽時候了，中午都過去了，你還不起床？”
“嗯。”睜開眼睛，看向依舊昏暗的房間：“我起床了。”
躡手躡腳地下床，順帶拿起一套幹淨的衣服才打開房門：“我去洗個澡。”
站在門口處的末天心伸出手摸向末西西的額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燒是退了，但是看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吧。”她沒有提去學校的事情，在刻意地躲避著。
末西西也沒有想要去學校，所以末天心的話無疑是合了她心意。
點點頭，末西西駝著背抱著衣服，拖著硬底拖鞋往浴室走去。
末天心一直都這樣，總是怕末西西受累受苦，其他家長巴不得自己子女一直在學習，而她是總怕末西西累著了。
來到浴室，隻能站上一個人的浴室。這所謂的浴室四處都是水泥，沒有一塊瓷片，但是幸虧沒長有青苔，末西西對於這點感到有些慶幸。
把衣服掛在門背處的鉤子上，隨後脫掉一身臭汗味的衣服，打開熱水器的開關，讓蓬頭處灑出的水從我頭上淋下。
借由這種感覺，衝洗掉所有情緒。。不管好的，壞的。
“別洗那麽久，最近煤氣都漲價了。”隔著一扇破舊的門，站在浴室外麵的末天心一邊摘著青菜，一邊說道：“萬事都要忍，雖然媽媽沒有讀過什麽書，但你看電視都常說了，忍是一種美德。我不乞求你有啥大作為，但起碼不要像我那樣，初中一畢業就出去工作了，你要是能讀上高中，也算是完成了我的心願了。別和其他同學攀比什麽，我們比不起。。。”
“我從來沒有和他們攀比過什麽！”在浴室裏的自己關上熱水器的開關，不滿地駁嘴道。
“我沒說你和他們攀比了，隻是在教你，讓你別。。。”
末西西已經厭煩了這樣的道理，從小到大，末西西說的大道理她都能背出來了。
每一句道理都重複再重複，讓她厭煩再厭煩。
末西西很不耐地用浴巾擦幹了頭發和身上的水跡，幹淨的衣服也胡亂地往身上套去。
“西西，大道理都這
樣，忠言逆耳，媽媽不想你重蹈覆轍。我是沒有文化，太小出來工作就被騙了，等我覺醒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沒有一技之長。。”
“所以當了站街女？”打開浴室的門，末西西的劉海因為濕了的原因，正呈現一條條的形態，不過眼睛卻難得地暴露在空氣中。
末天心也沒有想要在躲避，她點了點頭。
“你有後悔過嗎。”末西西認真地看著末天心。
“沒有。”末天心同樣地認真回答：“要不是我的工作，我不能生有你，你是我最可愛的寶貝。”
野種。。兩個字從末西西的腦海冒出。
“你有沒有替我想過？把我生下來我會快樂嗎。媽媽，你真自私。”她活了14年，從未開心過，從她懂事以來，她就知道自己的特殊了。
有時候，她會恨末天心，恨她把自己生下來，恨她是站街女。
因為末天心，鄰居從來不讓他們的孩子跟末西西接觸，等到末西西到了上學的年紀，周遭的人對她的態度除了冷漠，譏笑之外，慢慢地升級為人身攻擊。
她討厭一切，討厭所有。。包括自己。
末西西什麽都管不了了，她一直壓抑著的情感像是被點燃了，突然就爆發出來那樣，拉聳著肩膀對著一臉愕然地末天心吼道道：“我討厭看不到陽光的屋子，我討厭一股黴味的東西，我討厭每天都要聽你的無聊大道理！大道理誰不懂？要是憑你說幾句就能沒事，哪還會有這麽多罪犯？！”
“西西。”末天心緊張地說道：“媽媽現在還沒有能力換房子，但是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定能住上寬敞光亮的屋子，媽媽會給你買很多很多的漂亮裙子，給你的房間裝滿一大堆的洋娃娃，把牆壁都刷成你最喜歡的粉紅色。。。”
“媽媽。。”麵對這樣的末天心，末西西突然覺得無力起來。
到底是怎麽了，自己最近總是說出傷她的話，一定是自己最近的情緒被壓抑得太厲害了。
末西西想著，有點不好意思地把頭撇過另一邊去：“剛才的話我胡說的。。你別較真。”
末天心咧嘴一笑，在末西西的鼻子上用食指輕輕刮了刮：“去把頭發擦幹點，很快就能吃飯了。”
的確很快，末西西把頭發擦幹後，剛要
回床上靠一下，末天心的聲音就傳來了：“快點出來吃飯啊，你這孩子，動作怎麽就那麽慢悠悠的呢。”
不舍的把腳從床上放下，穿上拖鞋走向飯桌處。
原來是飯蒸臘腸和一碟青菜，怪不得速度那麽快了。
末西西坐了下來，木訥地吃起來。像嚼蠟一般。
末天心煮的東西不是一般的難吃，不是鹹了就是淡了，隻有湯是不錯的。
“你看你。”末天心嚼下一口飯道：“小小年紀又不是當苦工的，怎麽背總是彎著的呢，趁現在身體的骨骼還沒有長定型，給我昂首挺胸！”嚴厲地說話樣子，讓末西西不敢有逆。
末西西昂首挺胸，隻是沒有堅持到一分鍾就覺得吃力了。
她斜眼看了看末天心，此時的她一臉滿足地把一口青菜送進嘴裏，仿佛一直都沒有煩惱過似的。
末西西不忍看到她失望，吸吸氣，堅持地昂著首挺著胸。
要是自己能像媽媽一樣開朗就好了。末西西看著末天心的表情，有點羨慕地想著。
末天心把自己的臘腸夾進末西西的碗裏，說道：“有事情就和媽媽說，媽媽永遠都會陪在西西身邊的哦。”
末西西點點頭，把碗中的臘腸在夾回給末天心。
她一直都在努力，成天在努力，就是不想麻煩到任何人。。。難道，這樣也是錯了嗎。
末西西有點迷糊了。
就算多不願意，末西西還是要迎來上學的日子，她走在路上，擔心地四處賬張望著，她害怕，她怕鍾離莞冰，害怕所有的人。
感覺背後總被人監視著，感覺前麵總有不好的東西等待著她。末西西變得神經質了。
“末悟空！！”一聲叫喚讓末西西全身一僵。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叫喚“末悟空”的人走到她的身邊，嬉笑道：“末悟空，幾天沒見你，還是醜得可以啊。”
“我不叫末悟空，我叫末西西。”末西西低著頭，弱弱地說道。
“你是末悟空，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你不是什麽末西西。”對方一臉正派的解說著。
此人末西西不認識，但末西西記得，她是隔壁班的，在幾次頒獎會議上，她的名字都有被念到。。好像，好像是叫張路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