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媽媽是茶花女！”
“不會吧！我看她也不太說話很乖巧的呀，她媽媽怎麽會是當小姐的呢。”
“人不可貌相，她媽媽長得也很漂亮呢，還不是低賤的茶花女？”
在人群的間隙裏，傳來了一陣低聲絮語。
末西西一直低著的頭更低了下去。
眼睛被長長的劉海遮住，手心的潮濕沾染了被她揪在手裏的過長衣袖。
她腳下步伐加快了，急急忙忙地穿插過人群，那模樣在人群裏顯得有點滑稽。
“砰！”回到家中，末西西大力地關上家門，把一切都隔絕在外，似乎，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回來了？”身上係著長滿黑點的髒兮兮圍身裙，臉上永遠都掛著溫和笑容的人從廚房走了出來，她右手正拿著炒菜的鏟子，對著末西西笑道：“放學了怎麽都不和小同學玩會呢？媽媽不是教過你，要多參加課外活動才能認識到更多的朋友嗎？”
照舊點點頭，末西西把背上的書包拿下，掛到鞋櫃上方。拖著疲倦的身子來到破舊的掉漆沙發上坐下，沙發馬上陷下去一大塊。
“媽媽。。”末西西在沙發處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怎麽了？”末天心在廚房處盛起一碟回鍋肉，然後用雙手捧著出來，放到末西西的身前桌子上。
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回鍋肉，想起了剛才同學的議論，末西西隻覺反胃：“我不吃飯了。”
末天心係開身上的圍裙，隨意地把右手往幹淨的衣服上擦了擦，在探上末西西的額頭：“西西，你是不是不舒服？”
末西西潛意識地躲閃一下，末天心的手頓了頓。
“我肚子不餓，回房寫作業去了。”末西西依舊低著頭，轉個身，由沙發的另一頭跑到門口處的鞋櫃旁，墊腳拿下被塞得滿滿的書包，然後“踏~踏~踏~”地拖著硬底拖鞋往房間走去。
“作業寫不完就別寫了，不要累到自己。”這是末西西關上房門的時候，聽到末天心說的最後一句話。
外麵的大廳安靜了，過了一會，收拾碗筷的聲音才傳了進來，然後是洗刷碗筷的聲音。
“我出去一會。”站住房間門口的末天心對裏麵的末西西喊道：“你要是餓了就自己熱一熱飯菜。”
在床上抱著自己的末西西點點頭，也不管末天心有沒有知道。
“咚咚咚咚。”高跟鞋的聲音慢慢地從近走遠了，末西西才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隙，眼睛朝外看了看。
媽媽走了。。去工作了。
末西西轉身看看自己的房間，隻能容下一張一米大的小床和一張小書桌的地方，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都不能見外麵天日的小房間。
窗戶沒有玻璃，所以隻能用紙皮阻擋著秋天和冬天的風，同時也把陽光隔絕了。
今天同班同學啊烏邀請她去參加他的生日會了。啊烏是班上最帥的男生，籃球打得好，學習成績很爛，但卻有很多女同學喜歡他。
末西西同樣對壞壞的不良少年啊烏懷著朦朧的情懷。
上課的時候，聽坐在前麵的兩個女生說，啊烏明天就要走了，他打架傷人，被學校停學了。所以今晚是他的生日，也同時是歡送會。
“啊烏。。”末西西從衣兜裏拿出一個精致包裝的小禮物，心情緊張得要命。
這是她這兩天不吃早餐攢下來的錢，用了2塊錢買的包裝紙。
她的的確確是買了包裝紙，不是買了禮物。
包裝紙裏麵，裝著的是她最心愛的東西，從小到大都陪著她的手機掛飾：洋娃娃。
她看了看大廳上的鍾，顯示時間6點30.離啊烏的生日會還差一個鍾。
末西西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過大的尺寸讓她瘦小的身子看起來更顯瘦弱，劉海長長地躲住她的眼睛，也遮住她的半個小臉。配上微微駝著的背，末西西看起來邋邋遢遢的。
沒有衣服了。。但是要去見啊烏，她不想穿成這樣。。。。踏回房間，看著擺在床頭處的幾件零丁舊衣，末西西咬了咬嘴唇。
“哢~”大門的門鎖在這一刻被打開了！
末西西趕緊把手中的小禮物塞進衣兜裏！
“西西。”是媽媽的聲音。
“我在房間。。”
末天心雖然腳穿高跟鞋，但腳步很是輕快地跑到末西西的房間門口處，她雙手擺在後邊，神秘兮兮地看著末西西：“西西，你猜猜媽媽給你買了什麽。”
“襪子。”漫不經心地配合著。
“不對。”
“圓珠筆。”
“不對，不對。”末天心扭了扭頭。
“尺子，鉛筆盒？書包？？”
“都不對。”末天心把雙手伸出，手上拿著一個帶子。
末西西眼睛閃出閃閃光亮，期待又怕會失望的樣子，心情激動地接過末天心手中的袋子，從裏麵把新衣服拿出。
這是一條裙子，末西西上初中後的第一條裙子。
裙子是連身的，白得有點耀眼。細細的小肩帶，配上裙尾處淡淡的粉紅色蕾絲，看起來即淑女又大方。
末西西的笑臉頓住了，她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條美麗的裙子。
“西西。”末天心彎了彎腰，對隻到她胸部處的末西西道：“今晚要玩的開心點哦。”
末西西猛地抬起頭，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是怎麽知道的？她肯定自己沒有告訴過她。
末天心的眼睛彎彎的，把末西西的劉海撩起：“我們西西多漂亮呀，眼睛又圓又亮，不愧是媽媽的小公主。”
“我今晚不去。”末西西賭氣地把手上衣服扔在地上。
末天心臉上的笑容沒有褪去，她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裙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末西西的床上：“生媽媽氣了？媽媽是看你放在沙發上的生日卡片了。。”
生日卡片。。末西西忽然才想起來了。
那是自己收到的第一張卡片，是媽媽送的。她把原來的字跡用塗改液抹去，寫上：“啊烏同學:今天是你的生日，很榮幸能參加你的生日，希望你永遠快樂。西西/上”
最後的名字下方處也寫上了日期，正是今天。
因為怎麽看都覺得被塗改過的生日卡小氣極了，所以末西西把生日卡扔在一邊，就再也沒有理會過了。
要是算起，那已經是前天的事情了。
“快去吧。”末天心看著已經要黑下去的天空，往末西西手裏塞進十元錢：“給啊烏買份禮物。”說完，末天心再次往外走去。
末西西站住床邊，看著床上的連衣裙，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手心裏的十元錢已經被汗沾濕，有點濕濕潤潤的，末西西脫下身上已經洗的發白的舊衣，和下身一條掉色掉得厲害的運動褲。
她穿上了新裙子，低頭俯視了自己一下，摸了摸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