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回不去了

一時間,冷風挾著雨絲直灌進屋裏,鬱簫冷得渾身一顫,卻看見那門外雨中,成慕全身鐵甲,垂首屹立。而在成慕的身後,亦是十餘騎的精兵肅立站在數丈開外,執了用鬆油做的火把,置身風雨之中,也是身如鐵石,紋絲不動。

賀勳滿意的勾著唇角,負背而立的身影,逆著火光,到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倨傲與冷漠。

見賀勳走出來,一名侍衛立刻撐傘上前,賀勳將傘接過,含笑回身,向鬱簫伸出手來。

鬱簫愣了愣,旋即掠一掠頭發,徐步走到賀勳身側,將手交到他的掌心,隨他一起邁進風雨中。雨絲滴滴答答的落在傘上,冷風吹得鬱簫的發絲,但賀勳寬厚的肩膀卻為她擋住了這雨夜的淒冷,將暖意源源不斷的傳遞到鬱簫身上。

而後,賀勳召來黑鷲,抱著鬱簫翻身上馬,接著一行人便向著屏都方向馳去。

……

此次出府,賀勳也是一時興起,所以並未告知過任何人。於是一回到王府,賀勳便下令囚禁全部可疑的仆役,包括在賀勳身邊服侍的婢女,甚至是馬廄的馬夫在內的數十人全部下獄候審,而他自己則先護送鬱簫回屋。

回到院子時,紅襲似乎早已在院中踱步多時,她一見鬱簫歸來,便急急忙忙的衝上前,喊道:“小姐,你終於回來了,紅襲都快擔心死了。”話落,紅襲雙手按住鬱簫的雙臂,左看右看後,見鬱簫沒有受傷,她這才鬆了口氣,“小姐,你的衣服怎麽了?怎麽全部都濕的?”

聞言,鬱簫猛地想起農舍裏所發生的事,臉上一陣緋紅,所幸此時夜已很深,所以紅襲並未有所察覺。她輕咳一聲,並用手肘撞了撞賀勳的肚子,賀勳頓時明白過來,大笑的對紅襲說:“紅襲啊,鬱兒這就拜托你了,你幫我好好照顧她。”

這叫什麽話!鬱簫回眸瞪向賀勳,沒好氣

地說:“喂,我又不是小孩子,什麽拜托啊!”

見鬱簫生氣的嘟著嘴,紅襲忍住笑靨,對賀勳說:“王爺請放心,就算王爺不吩咐,紅襲也一定會照顧好我家小姐的。”

聽罷,賀勳便很放心的拍了拍鬱簫的肩膀,淡淡含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回去吧,趕緊回去,我可不想再看到你了。”鬱簫撇開眼,故意不去看賀勳,並揮著手讓他趕緊走。直到賀勳徹底走遠,鬱簫這才回過身子,對紅襲說,“紅襲,你幫我弄些水來,我要沐浴更衣。”

紅襲微微頷首,道:“小姐請稍等,紅襲這就去準備。”說罷,紅襲轉身走向廚房。

雨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悄然停歇,此時天空月色真好,月光灰暗不明,淡淡地似一抹灰影,高高的懸掛在墨黑的天際間。望著這樣的月,鬱簫不知為何,心情突然好似沉入了很深的湖底,有種說不出的寂寥。

驀地,她雙手環抱住自己,想給予自己溫暖,接著推門走進屋裏。

沒過一會,紅襲便準備好了木桶、熱水還有花瓣。

褪去了身上多餘的衣衫,鬱簫將整個人都浸沒在鋪滿花瓣的水裏,靜靜的,不發一言。

紅襲專心服侍著鬱簫,可她見鬱簫滿臉都是輕愁,不由擔心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聞言,鬱簫猛地從自己的世界裏回過神,接了一句紅襲聽不懂的話。“紅襲,我回不去了。”

什麽回不去了?紅襲皺皺眉頭,不解道:“小姐,紅襲不明白。”

是啊,紅襲怎麽會明白呢!她根本就不會了解,今晚在農舍,當鬱簫敞開心扉接受賀勳的同時,她也失去了想要回到現代的信念。她回不去了,她的愛情已經留在了這個賀氏王朝,留給了賀勳,所以即便以後她還能回去,她也不再完整了。

驀地,鬱簫深吸口氣,輕聲問道:“紅襲,我問你,到了今時今日,你還會期望曾經的那個鬱簫回來嗎?”

鬱簫突然的問話,讓紅襲從心裏猛地一顫。曾經的那個鬱簫,她真正的小姐,她還有期盼她會回來嗎?望著眼前的鬱簫,驀地,紅襲搖了搖頭,誠實地說:“雖然紅襲很想小姐回來,但紅襲知道,小姐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

“是啊,因為我也回不去了。”忽地,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鬱簫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接著,她雙手握拳,在心底默默喊道,“從今晚開始,這世上隻會有一個鬱簫,那就是我,不會再有別人了。”

就在次日,鬱簫從成慕的口中得知,馬廄喂養馬匹的李氏在獄中被拷打不過,終於招認。她承認是她將賀勳和鬱簫出城的行蹤告知了自己的丈夫,但她那是無心的,因為她也不曾料到,自己的丈夫早在之前就已經受人脅迫,給那些殺手背後的主使者做了內應。

遇襲的事件終於告一段落,一晃眼的功夫,三月也已悄然走到盡頭。

不過,就在這個三月裏,五皇子和七皇子相繼被殺手暗殺於封地的事,還是引致朝中一片嘩然,議論聲源源不絕。但賀權似乎根本就沒去理睬這些議論聲,同月的中旬,他便以各種諸多莫須有的罪名,先後將其他幾位皇子也送進天牢,或者貶為庶民。這樣的舉動,就更讓朝中百官萬般不解,隻不過介於賀權背後有皇後撐腰,所以大家暫時不敢有怨言。

隨著德承三十二年步入了四月的光景,鬱簫的心情也隨之被牽動起來,煩躁不安。

算算日子,鬱簫的爹也差不多要在大殿之上宣布自己將效忠賀權了。雖然鬱簫清楚這是曆史必然,但她無論如何都想要努力去挽救一下,畢竟如果她努力了,即便還是失敗,鬱簫也會覺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