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一處曖昧

落地後,賀勳未作停留,迅速翻身而起,拉了鬱簫縮身避入身後的草垛裏。而黑鷲也不知怎的,竟撇下落馬的他們,徑直飛奔入黑暗的夜色裏。沒過一會,就又有五、六匹馬從後麵趕來,直追著黑鷲而去。

這段時間裏,賀勳一動不動,但左臂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鬱簫的腰間,始終穩穩將她攬在懷中。細細的雨水順著草垛流下,濕透了他們的全身,但此刻鬱簫也顧不上寒冷,隻屏息抓住賀勳的手,賀勳亦反手五指緊扣鬱簫的手,相互傳遞著撫慰的力量。

待那追趕的馬蹄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賀勳這才深吸口氣,沉聲道,“看來短時間內是沒辦法離開了,這雨太大,鬱兒,你跟我走,我們得找個地方避一避雨。”說罷,他大力牽住鬱簫的手,快步走進雨中,腳下泥水四濺。

城郊的道路很崎嶇,走了好一會,眼前隱約出現一座屋舍的廓形,隱藏在大片草垛之後。

鬱簫原本還在擔心這屋子夠不夠安全,會不會被那些殺手找到,但看賀勳十分坦然的神情,還熟門熟路般的踢開房門,鬱簫的心便立刻平靜下來。

房門一被踢開,急風便挾著雨絲直撲房中,房內漆黑一片,隻稻草的草味撲麵而來。

一進到物理,鬱簫就忙抖去身上的雨水,然後慌忙返身將房門掩上。在她看來,雖然這隻是薄薄的一扇木門,還千瘡百孔,但至少可以將風雨,還有殺機都暫時阻擋在外麵。

關上門後,鬱簫簡單的觀察了一下,她覺得這裏似乎是一處廢棄的農舍,可能是以前的牧民留下來的,所以還算隱蔽。而直到這一刻,鬱簫才終於能夠靜下心來,默默回憶起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

今晚伏擊她和賀勳的殺手很明顯就是早上的那批,不過人數似乎又增加了不少。自己和賀勳隻有兩個人,實在力寡,所以賀勳才會當機立斷的棄了馬匹,讓黑鷲去引開刺客,自己則帶

著她,趁著夜色掩蔽藏身此處。而老天又幫了他們一個大忙,雨水會衝刷掉了所有的足跡印痕,殺手不熟地勢,絕難找到這麽隱蔽的地方。

想到這裏,鬱簫多少有些安心下來。

而就在鬱簫暗暗冥想的時候,賀勳也取出火摺子,將門窗都檢查了一遍,直到確定外麵不會見到火光,他這才將屋子裏殘留的稻草點燃,方便鬱簫取暖。

有了光亮,鬱簫的心仿佛也得到了片刻的平靜,她環顧四周,發現屋裏除此隻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四周便隻剩下一些稻草,連一點吃的喝的都沒有。

之後,鬱簫便坐在那張木床上,身子微微發顫,不知道是冷還是仍在為剛才的事後怕。

其實鬱簫很清楚,那些殺手隻是被暫時的引開了,但他們還會不會再回來,鬱簫自己也沒有把握。驀地,她暗暗想著,抬眸看向賀勳,卻是渾身驟然一震。“賀勳,你的手……”

話落,鬱簫隻看到賀勳的風氅上全部被雨水濕透,不住的往下滴著水,而那水滴蜿蜒流到地板上時,竟帶著觸目驚心的暗紅。

“賀勳,你受傷了嗎?”見狀,鬱簫連想也沒想,就下意識的直徑撲到賀勳的身上,胡亂的掀開賀勳的風氅,慌了神地抓住他的雙臂,在他的身上四處尋找傷口。

賀勳按住鬱簫的手,竟還有心思揶揄她。“摸什麽摸,鬱兒,難道你不知男女授受不親?”

什麽授受不親!鬱簫一抬頭,淚水竟莫名湧上眼眶,她什麽也顧不得,惶急脫口道,“什麽男女授受不親,賀勳,你究竟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事?”鬱簫見賀勳的風氅濕透,裏麵的外袍也半濕,染上血汙斑斑,竟看不出傷口在哪裏,於是隻好抓住他不肯鬆手。

賀勳笑而不語,定定望住鬱簫,許久後他才低低開口,語聲輕柔。“我沒受傷。”

“真的沒有受傷嗎?可我看這血……這

血明明就是從……”聞言,鬱簫雖然鬆了口氣,但仍啜泣著,想說什麽,卻都哽在了喉嚨裏。

“真的,鬱兒,這些都是殺手的血,我真的沒有受傷,不信你看。”賀勳一直認為鬱簫是個堅強的女子,除了在喝醉酒的時候,不然她絕不會在自己麵前哭泣。所以,當賀勳看到鬱簫突然大哭起來,還以為她不相信自己沒有受傷,忙脫下風氅,任她檢查。

鬱簫怔怔望住賀勳,一句話都說不出,不知是哭是笑,仍未從方才的驚怕中回過神來。

“你瞧瞧,這才多大的一點事,你怎麽就哭鼻子了,這哪裏還是一代俠女,是不是真的被嚇傻了?”驀地,賀勳歎息,滿眼暖意,“我的傻鬱兒啊,你很害怕我死嗎?”

吸吸鼻子,鬱簫撇開眼,故作生氣地說:“廢話,誰會想要看到死人啊,那多不吉利啊,你這明知故問。”話落,她趕緊抹掉眼淚,這才重新回過頭,卻忽地皺起眉頭,問賀勳,“對了賀勳,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些殺手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聞言,賀勳搖搖頭,說:“這個嘛……我也不知道。”

賀勳會不知道?鬱簫才不相信呢,他肯定知道,隻是怕她擔心,所以不告訴她罷了。驀地,鬱簫到也不再追問,隻一拳打在賀勳的身上,說:“你啊,記住了,下次別再那麽拚命了,真是嚇死我了。還有,以後要死的話,你記得要死在我的後麵,免得我為你傷心難過。”

這麽一個‘死’字突然從鬱簫的口中說出,卻叫賀勳的心中為之一緊。呆呆的望住鬱簫有些狼狽的麵容,這一刻賀勳突然有股衝動,隻覺得即便天塌地陷,生生死死,他都無論如何不可以失去她,哪怕隻是想一想,那剜心之痛也直叫賀勳無法承受。

陡然張臂,賀勳緊緊抱住鬱簫。

鬱簫身子一震,久久的,一聲不吭,隻伸手環住賀勳的腰,相依相偎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