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少了什麽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回來?其實賀勳自己都解釋不清楚。

驀地垂下眼眸,賀勳深吸口氣,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鬱兒,你要清楚,這個上天是公平。有些人,注定一生安穩淡泊,享盡這人世間的天倫之樂。但是有些人,卻注定了要漂泊一生,注定這一輩子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而活著。”

賀勳話落,鬱簫隻感覺有種悲傷的氣息突然蔓延開來,散落在這片曠野的每一個角落。“你……你是後者……嗎?”驀地,鬱簫喃喃問道,淡金陽光的籠罩下,她和賀勳站立的姿勢也組成了一種很奇異的角度。

他屬於後者嗎?直到這一刻,賀勳似乎都沒有想到答案,他莫歎一聲說:“我隻能說,我的一生,從我一出生的那天起,便注定不會平靜的度過。你所向往的人生,我所熱愛的人生,注定不是屬於我的。”

“可是,那是我想要的人生,我不想活得很累,我想要簡簡單單,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知為何,聽完賀勳的話,鬱簫的心中突然蘊起一股衝動,令她大聲喊道,“賀勳,你覺不覺得,自從你變回睿勳王之後,我們之前似乎少了一樣東西。”

聞言,賀勳突然沉默了,許久後才默默問道:“什麽東西?”

“我說不上來。”鬱簫搖著頭,她看似平靜的外表下,一顆心卻正在飽受煎熬,“可能是因為你身份的轉變,這些日子以來,我始終覺得,我和你之間真的少了些什麽。”是感覺變了嗎?鬱簫不知道,隻是覺得真的欠缺了點什麽,“賀勳,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賀勳嗎?”

風,一點點地鋪散開來,吹起賀勳黑如墨玉的長發,發絲飛舞過他蒼白的唇畔,讓賀勳的心莫名一顫,仿佛有一種疼被瞬間撕扯開來。“當然,我就是我,從來就沒有改變過。”麵對著鬱簫的質問,賀勳不假思索地說道。

真的……從來都沒有改變過?鬱簫輕笑出聲,抬眸說:

“那為什麽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我覺得,你變得越來越神秘,越來越讓我無法看透,我甚至有種感覺,你和當年那個在月牙湖追著我喊媳婦的傻瓜並不是同一個人。”說著說著,鬱簫的心裏微微抽搐,想要努力掩住的情緒,卻最終騰地爆發了出來。

還有兩個月,隻有兩個月了!而這段日子以來,腦海裏那殘酷的夢滅始終纏繞著鬱簫,時刻在提醒著她,賀勳隻剩下兩個月的生命了,她必須去改變這一切,她必須帶他離開這裏。

鬱簫的話,對賀勳的震撼確實很大。

的確,他和當初那個喊鬱簫媳婦的賀勳確實已經不是同一個人,或者說他們雖然是同一個人,但因為肩上背負的東西改變了,他們亦或者早就已經變成兩個不同的人了。但這兩個人,他們的心裏都隻有一個想要保護的人,這點直到這一刻都從未改變過。

“鬱兒,我知道我身份的改變可能讓你很沒有安全感,但我就是我,對你的心不曾改變過,你一定要相信我。”

話落,賀勳握緊鬱簫的手,剛想告訴鬱簫自己的決心,但就在這時,一個極不識趣的聲音突然響起。“王爺……”緊接著,鬱簫就看到成慕快馬加鞭的向著他們這裏風馳而來,看成慕那神情,似乎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看著成慕快馬而至,鬱簫滿心疑惑,但當她看到賀勳突然緊蹙的眉頭時,她的心裏卻突然明白了。賀勳在等的結果怕是已經出來了,所以成慕才會趕來告知他的。驀地,鬱簫笑道:“你去吧,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就讓成將軍陪著我好了,我還想再騎會馬。”

賀勳本是不願留下鬱簫一人的,但鬱簫似乎執意不願跟他一起回去,賀勳聽的出她話中的意思,想了想,便也不勉強,隻輕輕拍了拍鬱簫的肩膀,道:“那我先回去,你自己小心一些,早點回來。”說罷,他召來黑鷲,一躍上馬以後,對成慕說,“照顧好小姐。”

成慕在馬上頷首道:“是,王爺。”

就這樣,賀勳騎著黑鷲一騎絕塵,鬱簫也召回雷霧,再次騎上馬。

鬱簫騎上馬後,成慕便一直尾隨在她的身後保護。忽地,鬱簫放慢馬速,和成慕並肩而行,她試探xing地問:“成將軍,我看你匆匆忙忙的趕來,是不是王府裏出什麽大事了?賀勳為何要如此著急的趕回去?”

鬱簫輕輕的,看似無意的問著,但成慕卻隻是騎著馬,並未回答。鬱簫見等不到他的答案,隻好自顧聳了聳肩,繼續喃喃笑道,“我猜……應該是澤仁王和恒豫王被殺的事吧。”

果不其然,鬱簫看似無心的話才剛落下,成慕便向她投來錯愕的目光。

一笑,鬱簫平靜地說:“成將軍,你不用這樣看著我,賀勳對我說過,他該忙的都已經忙完了,現在就隻是在等一個結果,兩王被殺……恐怕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吧。”其實,就算賀勳什麽都不說,算算時間,賀權也差不多是時候要行動了,畢竟這段曆史並沒有改變。

默默說完這番話,鬱簫將目光掠向前方,視線不經意間,她掃到那遠處峰頂上的紅日,還有那萬年不化的冰雪,一時間,她的心情複雜極了,隻覺得那紅日,那冰雪,都好像是某一種暗示,暗示著一種深遠的關係。

她記得,自兩王被殺起,賀權便開始了他獨斷專行的日子,賀氏王朝也將正式進入改朝換代的滾軸。驀地,想到這裏,鬱簫突然歎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是啊,有些人注定了一輩子不會平凡,不會庸碌,我究竟在奢求什麽呢。”

話落,鬱簫的唇邊漠然的勾起一抹薄笑,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不是侵涼的白雪穿手而過,而是淡金色的陽光透過五指的縫隙清淺地灑落在她的臉上,泛起一層薄麗的光暈。

“罷了,我們回去吧。”賀勳走了,鬱簫早就無心騎馬,她側過臉,靜靜地對成慕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