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愛與不愛均難為
她絕決的說著，顫抖的聲音中帶著永遠專屬與她的倔強。
“我走。”楚南風鬆開一直緊握的雙手，他知道她做得出。
而他，即使願意與她同生共死，若有一線生機終究還是不願她死。
他想說，沫顏我愛你，生生世世。
他想說，你是楚南風此生唯一真愛的女子，唯一的妻。
可是，他最後卻連珍重兩個字都沒說出口。
他怕，這任何一個字都給她帶去生不如死的折磨。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看著軒轅冷身邊的人一個沒動，良久，她才扔下手中的劍，倒在地上。
那個男人早已經擁著他的女人回去了，那個莊園裏今晚會有一場恩愛纏綿。
她閉目的那一瞬，看著他與那個女人的背影，唇邊一勾露出一抹清冷之極的笑。
多麽慶幸，此刻他懷中擁著的女子不是她。
不愛，任何一點親近都充滿了折磨與侮辱。
玄冰站在不遠處看著她，一個背棄了主子身受重傷的女人。
“送她回宮。”
那男人的聲音傳來，放佛自遙遠的天際傳來，漸漸模糊在她的意識中。
這一次宮外散心就這樣結束了，軒轅冷恨意重燃，沫顏九死一生。
她被送回的時候，陶姑姑嚇壞了，飄絮隻是哭。
第二天她終於醒來，隻是脖子上多了厚厚的紗布。
陶姑姑坐在她的身邊，“隻差一寸便割到了喉管，沫顏你總是要這樣糟蹋自己嗎？”
飄絮和陶姑姑都心疼的掉下了眼淚，沫顏蒼白中努力地露出安慰的笑容。
然後虛弱的聲音說道，“比起死，這點傷算得了什麽。別難過，沫顏正是想要活著才這麽做的。”
他們都心疼她，便急忙止住了哭泣，“好，我們不難過，你好好休息吧。”
她安心的點點頭。
心中更擔心的卻是楚南風，她知道軒轅冷隻是那一刻迫不得已放了楚南風，過後必定會派人追殺他。
別國王子微服於此，若人誣陷他另有企圖也不過分，倘若真的死在了南詔，北楚國也定然要吃這啞巴虧的。
所以，軒轅冷可以毫無顧忌的殺了他。
隻盼著自己的傷快些好，心中祈禱著希望楚南風能聽她的話早日離開南詔。
第五日，她已經能喝些稀粥，雖然還是疼痛的厲害，但是已經精神了不少，說話也差不多恢複了從前，隻是聲音大了還是會覺得疼痛難忍。
飄絮伺候她用藥，那麽苦的藥她卻喝的一點藥渣都沒剩。
飄絮看著心中卻疼痛的很，屋子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她輕輕說道，“主子，可是急於見舞將軍。”
沫顏急切的看向她，安慰的拉過她的手，“能見到他嗎？”
“今日奴婢聽說舞將軍還朝了，皇上在宮中設宴為他接風。”
飄絮說道。
沫顏眼神一亮，那驚喜之色讓飄絮覺得欣慰，她不知道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她隻想讓她的主子高興，這樣就夠了。
“太好了，那能見到他嗎？”沫顏臉色一沉喃喃的
說。
“奴婢去試試，看看能否與將軍說上話，如果沒有機會見麵，哪怕問一句也好。”隨後她低頭沉吟了下繼續說道，“主子心中惦念的，奴婢知道。”
沫顏心中一熱，眼眶潮濕，拉住飄絮的手，“謝謝你飄絮！”
“隻要主子好好的，就是奴婢的福分。”
然後她便去了，沫顏心中百轉千回，她知道從此後的路定會更艱難了。
等到了掌燈，飄絮也沒回來，沫顏心急如焚，卻隻能等。
“沫顏，晚膳都熱了好幾回了，你多少吃點吧。”陶姑姑又進來說道。
“姑姑，我實在吃不下。”
陶姑姑走過去，站在她的身邊，“沫顏，你是在等飄絮吧！”
沫顏臉色一緊，呆愣著看了陶姑姑一會，終於她點頭。
陶姑姑一笑，“沫顏是覺得姑姑不可信任嗎？”
沫顏急忙抓起姑姑的手，“姑姑哪裏話，沫顏隻是不想姑姑知道的多了，日後受牽連。”
陶姑姑卻笑道，“這宮中都知道我是你的人，就算我什麽都不知道，恩寵時一同風光，真的到了有難那一天能全身而退嗎？”
沫顏突然就紅了眼眶，伏在姑姑的肩頭她淚流滿麵，“是沫顏糊塗了，此時沫顏已經身不由己了。”
聽了沫顏將事情講完了，陶姑姑輕歎了口氣，“卻是有緣又無緣，苦了你了。”
終於快到午夜的時候，飄絮才瑟瑟的進了門。
一進來她便直接衝到臥榻上，拿了一件毛毯圍在身上。
沫顏和陶姑姑急忙自寢殿中出來，“你看你成什麽樣子！”陶姑姑不禁說道。
“姑姑莫說她，她一定是凍壞了。”
雖然已近夏日但是夜晚還是涼的很，她這半天零一晚的不知蹲在哪裏等候著了呢。
飄絮急忙接道，“可不是嘛！這宴會前啊我左等右等終於看到了舞將軍，可是將軍身邊圍著一眾拍馬屁的官員，我靠不得前。心想等到宴會散了吧，哪知道這宴會竟散的這麽晚。真是凍死我了。”
“好了丫頭，主子一直在等你晚膳都沒吃，你還不說到底見到了將軍沒？”
陶姑姑打斷她的話。
飄絮剛要開口，似乎想起什麽似地瞄了眼陶姑姑又立即住了嘴。
沫顏說道，“姑姑都知道了，你但說無妨。”
飄絮這才說，“見到了，舞將軍隻說了一句話。”
“說了什麽？”沫顏急切的拉住飄絮的胳膊，那眉角中含滿了期盼。
“他不肯走。”
他不肯走，沫顏重複著這句話，心一下子沉下去。
腳下變得浮漂起來，她這幾日都在期盼希望他此時已經回到了北楚，已經脫離了危險。
可是，短短四個字卻將她的心一下子打入無底的深淵。
他不知道留下有多危險嗎？
他不知道她們此生結局早已注定，永遠沒有可能了嗎？
他不知道即使留下，他也救不了她嗎？
知道，這些他都知道，可是要拋去自己深愛的人又是何其難！
而且，還明知道她猶
在地獄又怎麽能離開。
即使是她，她都做不到，又怎能要求他去做到。
一時間，她心緒如潮，慌亂了心神。
回來後，軒轅冷一直沒有來過，也沒有給她什麽苦痛。
她知道他在等。
等到抓到楚南風的那一刻，讓她親眼看著他受侮辱受折磨，這樣她才會生不如死。
飄絮遞給她一杯茶，她拿到手裏轉眼就忘了，一失手那滾燙的茶水便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陶姑姑和飄絮急忙給她擦拭著，而她卻絲毫沒有感覺。
以為她沒有燙到，退了衣衫一入眼便是大片的潮紅，還有一圈都已經起了水泡。
飄絮眼圈一紅急忙跑出去拿藥，陶姑姑拉過她的手，將她的思緒拉回。
“沫顏，如果你此時慌了神，那後果便更不堪設想了。”
沫顏轉過布滿焦急的眼眸，緊緊拉住姑姑的手，泣不成聲，終於將心中的鬱結化作淚流出，“姑姑，求求你幫幫沫顏，不能讓他死啊。”
陶姑姑亦濕了眼眶，她將沫顏拉入懷中，“容我想想。”
三日後，沫顏一大早便出了宮。
她獨自一個人去向了舞雲澤的府上，舞雲澤在將軍府外二裏處相迎。
“走後門。”到了將軍府，舞雲澤對車夫說道。
“不，走正門。”沫顏說道。
舞雲澤微愣下，看向沫顏。
“若走後門才讓人懷疑車內之人的身份不可告人，今日我隻是以將軍朋友的身份拜訪，哪有走後門之禮？”
舞雲澤急忙道，“娘娘，想的周到。”
隨後他們自正門而入，將軍府並不大，也極其素樸。
沫顏身披鬥篷，下了車心中的那份焦急隨著不斷加速的心跳越加急迫。
舞雲澤引著她走到後院一處僻靜的院子，四周荷塘月色惟獨沒有他人打擾。
沫顏心知，這便是楚南風的住處了。
舞雲澤親自站在院子外守著，她邁步走了進去。
飛龍殿
蕭盈自外麵而入，站在一旁躬身說道，“涼妃娘娘出宮了。”
啪！
他合上奏則，鳳眸微眯，薄唇緊抿然後輕輕吐出幾個字，“看到楚南風，殺無赦。”
隱忍了這麽多日，她終於還是耐不住了。
沫顏一步一步的走近那扇門，每一步都猶如千斤重。
她知道，再次出了這扇門她的世界從此後便永是寒冬。
門裏門外，生與死間，幸與不幸她無力挽回。
此時，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兩個字，絕情。
深吸一口氣，她用力推開那扇門。
一雙眼眸如水帶著期盼和驚喜便落入她的眼內，那一刻她多想衝進他的懷裏大哭一場，哪怕是離別前的告別。
可是，她不能。
楚南風麵容憔悴，卻在看到她的一瞬揮去了所有蒼白，宛若新生。
他幾步衝到她近前，緊緊攥住她的手，“沫顏你終於來了，我們馬上就走。永遠不再回來了。”
他拿起身側的包袱，牽著她的手便要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