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83節節退敗，前方告急
太後提了提氣，沉聲說道，“皇上英明神武，一定會凱旋而歸。沫顏，不要哭知道嗎？母後一定會每日為他焚香禱告的，放心，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沫顏仰天望去，將眼中的淚逼回眼眶，隨後她朗聲說道，“嗯，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楚南瑾輕歎一口氣，“這本該由我去的，大哥乃一國之君有臣弟在，怎能禦駕親征？唉……”
沫顏將目光轉向他，“四弟，戰場，朝廷同樣重要，別辜負了你大哥對你的期望。他不僅希望你成為一個所向披靡的大將軍，更希望你能成為一朝出色的統治者。”
楚南瑾頓時驚訝無語，良久才說道，“皇嫂的意思，臣弟不明白。”太後此時笑道，“你不必明白，隻管在你大哥不在的時候守好江山便是。”
楚南瑾立時說道，“這是自然，兒子一定不會讓大哥失望的。”太後點頭，“那我們也回去吧，城樓上風大。”沫顏微微欠身，“母後您先回去吧，沫顏想再多呆一會。”太後深知沫顏心中不好受，柔聲說道，“孩子，自古帝王之心心懷天下。一場戰爭的始因定是經過深思熟慮，千萬不要將一切都攬在自己的身上。我們的肩上永遠都是家，扛不起這江山。”
沫顏瞬間心中暖流如注流滿全身，“謝母後，沫顏明白。”“明白就好，那哀家就先回去了。”隨後沫顏欠身“母後慢走”看了看楚南瑾，“那就煩勞四弟送母後回宮了。”楚南瑾微微欠身，扶著太後離去。
再轉過城外的一瞬間，她的雙眼頓時模糊了視線。盡管心中告訴自己一千遍一萬遍，不準哭，卻仍舊無法控製的落下眼淚。
自第一滴淚奪眶而出，便再也止不住。風煙散盡，撫平了大軍走過的痕跡，那束身影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卻始終不肯收回視線，那一次她也是站在這裏送他去戰場，最後他不但死裏逃生還打了勝仗。
而這一次呢？她卻在沒有了這樣的把握。南詔號稱百萬雄師，此次軒轅冷必定是帶著嗜血的決心而來，尤其會更做好必勝的把握。
“南風啊南風，為了我當真值得嗎？即使你覺得值得，可是那些將士百姓卻是無罪的啊，沫顏憑什麽要他們去流血犧牲！”她用那早已模糊的雙眼看著遠方喃喃的自語著……
原來有些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遠比想象中艱難的多。這一刻，不是沒想過，而是早在自己未離開南詔的時候便想過了。隻是一個人若不是到了山窮水盡，萬念俱灰的那一刻，便再不會為別人考慮的那麽多的。
籬落和太後死了之後，她的腦海中在沒有了諸多顧慮，隻想著早點離開南詔，早些到南風的身邊，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別人的喜怒哀樂早已經打動不了她的心，她隻要自己幸福。
然而，今日幸福生活才剛剛開始，那個魔鬼便找上了門。她得北楚照顧，如今又得北楚人民愛戴，成為一國之母。此時此刻她已經無法無動於衷，任憑那些無辜的人們為了她而奔赴殺場。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背後有道聲音響起，她才驚覺此時已經日落西山。“你整整在這站了一天！”她輕笑聲，“若是他能馬上凱旋回來，就是站在一年又有何妨？”
“你不相信他會回來？”沫顏急切的轉身，聲音銳利而顫抖，“不是。”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場仗北楚絕不會輸。”楚南瑾眼眸一緊，“是的，絕不會輸。”
她在風中瑟瑟發抖的身子讓楚南瑾心中微顫，將身上的披風接下就要披給她，她卻一閃而過，“這是心中的寒，再多的衣服都暖不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你還是在自責？”
沫顏輕笑一聲，“兩國開戰，兵戎相見，血流成河，卻都是因我而起，叫我怎能不自責！”隨後她止住楚南瑾要說出的話，搖搖頭，“莫要勸我，你雖不是很了解我，但也該知道我不會想不開，我亦會好好活著。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他與將士們已奔赴戰場，開弓便沒有回頭箭，我若不保重自己，更是愧對與他，愧對二十萬將士。”
楚南瑾點頭，手卻執意將披風披在她的肩頭，“既然如此，便不要拿自己的身體出氣。大哥讓我監國，我便也有保護你的責任，在大哥回來之前，我必須保證你安好無恙。”沫顏沒有說話，與他相視一笑將披風取下遞到他的手中，轉身走下城樓。
從沒有一個時刻，時間如此刻般度日如年。每一天的等待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心痛的折磨，盼望著前方捷報到來，盼望著他早日平安歸來。
樓義亭被楚南風留在了帝都，不斷的調到兵馬，與臨近各國商談聯盟之事，沫顏一直沒有見到他。每一天楚南瑾都會派人來報前方戰況，每一次都是戰局穩定，切勿掛心。
今日，通報的人來過之後，沫顏便悄悄的出了琉風殿。安籬看著主子掛滿憂愁臉色不禁問道，“主子，難道您懷疑戰報不實？”沫顏輕歎一聲緩緩說道，“兩軍對壘，戰爭一促即發，你說當真會戰局穩定嗎？”
金鑾殿的偏殿，便是楚南瑾監國以來辦公的地方。她阻止侍衛通報，便輕輕的走進去。裏麵傳來兩個熟悉的聲音，充滿無比焦急和憂愁。
“此時戰爭早已開始，敵眾我寡，卻沒有一個國家願意與我國聯盟。”樓義亭的聲音，語氣中帶著無奈。
“即使我們願意無條件的提供上好的汗血寶馬？”楚南瑾焦急的說道。
“是。”樓義亭的一聲是，讓沫顏的心緊緊揪在一起。
隨後樓義亭再次問道，“今日前方可有戰報傳來？”一陣沉默之後，樓義亭再次問道，“情況如何，還能堅持多久？”
沫顏的心早已經慢慢隨著樓義亭的這句話慢慢下沉，還能堅持多久，說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
楚南瑾良久之後才說話，“節節退敗，已經退守到幽州。”樓義亭大吃一驚，“雷州，雲州都已失守？”楚南瑾點頭的瞬間，正好落入沫顏的眼中。
他們兩個一見沫顏走進來，立即站起，表情慌張。沫顏來不及坐下，目光急切的說道，“你……你們就打算這樣一直瞞著我是嗎？”
楚南瑾和樓義亭對沫顏的突然到來都有些措手不及，沫顏就見他們不說話，又繼續說道，“快，快告訴我實話，勝算的把握有多大？你皇兄還能堅持多久？會不會傷及性命？”
楚南瑾緊抿著唇，半晌才開口說道，“皇嫂，一切事情有我們處理就好了，您不要擔心……”沫顏頓時大聲喊道，“節節敗退，失了兩座城池，你究竟要我怎樣能不擔心？”
楚南瑾聲音也越發大了，“即便如此，你又有什麽辦法將其挽回？
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麽區別？”樓義亭失聲的喊道，“王爺！”他話剛出口，果然沫顏的聲音便傳來，“有區別，因為我能，也隻有我能挽回。”
樓義亭管不了尊卑立即說道，“沫顏，我不許你犯傻。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會有專機的，請相信我！”沫顏將目光遞向他，語氣驟然轉為無奈憂傷，“如果可以，便不會這麽多日都不敢見我，如果可以，便不會短短幾日就失去兩座城池！”
隨後她輕歎一聲，漠然坐下，“我雖身為女流不懂國事，但是失去兩座城池是什麽概念我還是知道的！”抬起沉痛的雙眸，看向兩個人，“送我去吧，這場戰事因我而起，也該由我來結束！”
楚南瑾和樓義亭異口同聲的驚呼道，“不行。”楚南瑾看著她的眼睛，咬牙說道，“兩國交戰，豈能讓一個女人去冒險，這萬萬不可！”
樓義亭緊跟著說道，“皇上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保護好您。即使不為別的，為了皇上你也不該再讓他有後顧之憂啊。”
沫顏輕輕的笑著，將目光中的淚水鎖死在眼眶，“北楚淪陷，南詔大軍踏入之時，百姓受苦，血流成河。你們還會如此想嗎？”
一句話將兩個人問的啞口無言，臉上染盡憂傷，她繼續說道，“種種考慮我都已經想過無數次，若是這個結果注定在所難免，最後我仍舊無法逃離死亡的命運。可是，為什麽不讓我做些值得的事呢？你們難道就真的希望北楚滅國，讓母後，讓所有楚家的族人都落得淒慘而死的下場嗎？”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愧對將士，百姓，愧對楚家列祖列宗，如此罪孽深重，沫顏即便是死，也會死不瞑目的。”仿佛隻是一瞬間，她眼眸的中的色彩變得暗淡無光。染盡滄桑的嘴角抹不盡的悲涼、淒苦。
大殿中頓時變得寂靜無聲，兩個男人緊鎖眉頭，剛硬的外殼慢慢融化。他是北楚的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是北楚的將軍，手握兵權沙場無敵。此刻敵國入侵卻無能為力，單憑一個女人去才能將這場悲劇化解嗎？
楚南瑾深吸一口氣，“我們在想辦法，您貴為我北楚的皇後，皇兄的妻子，若是那樣做，你讓大哥如何自處，讓北楚顏麵何存？”
樓義亭也說道，“不管怎樣，你不能同軒轅冷再回南詔。那不但救不了皇上，反而會殺了他。”沫顏站起身子，慢慢的走到他們的跟前，凝視著他們，“我們可以一起死，但是北楚淪為亡國，毀了祖宗百年基業，才會是他心中最痛苦的事情。孰輕孰重你們自己權衡吧！”
她走出去的步伐絲毫不見顫抖，臉上凝結的肅穆神情讓人無法輕視。樓義亭知道，她所謂的自己衡量隻不過是為她自己爭取時間罷了。隻要做了決定，便絕不會改變。她，便是這樣的女人。
楚南瑾的拳頭重重的砸在一旁的柱子上，口中咬牙說道，“義亭，派人看著她，一定不能讓她去。”樓義亭無奈一笑，抱施一禮責匆匆退下。
安籬看著主子自己收拾東西，把衣物都整理的整整齊齊放進了盒子裏，“主子，您這是？讓奴婢來做吧。”沫顏笑道，“安籬，謝謝你一直陪著我。以後，自己多保重。我會跟安順說，讓她放你出宮去。”安籬頓時眼中布滿淚水，“主子，您這是說的什麽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