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74寧願放下江山社稷也不舍愛

一個宮女,一個奴婢,竟然在皇上太後麵前敢如此氣勢的說話,當朝第一人。楚南風驀然抬起雙眼看向她,嘴角一勾薄涼的笑便凝結在他淩厲的顏麵上,更是在刹那間刺進碧無雪的眼中。

碧無雪壓製在眼底的憎恨在與沫顏視線相對的瞬間,傾瀉而出被沫顏看了個清楚。她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話亂了尊卑,犯了冒犯之罪。

楚南風的聲音夾雜著濃烈的殺氣傳來,“就憑你?朕現在就殺了你。”沫顏緊緊盯著碧無雪,她臉上瞬間的蒼白和自嘲便都清晰的落入了她的眼睛之中。

碧無雪,人人都敬畏。沒人知道她的身份,沒有任何名位,卻處處得人敬重,沒人敢怠慢半分。因為先皇在世時,亦不曾薄待過。至於其中的緣由,沒人清楚,更沒人敢隨意揣測。

此時所有人都不做聲,放佛一時間一切都靜止了。

太後的聲音打破了寧靜,“雪姑姑,說的沒錯。就算哀家不殺她,滿朝文武黎民百姓也不會放過她。”

被冰封了的世界,被太後的話擊碎,頓時灑滿了一地冰雪殘片。沫顏的眼轉而看向太後,慈愛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早已冰冷了的隻言片語。

楚南風帶著沫顏慢慢的自地上站起,挺拔的脊背撐起沫顏的一片天,“隻要有朕在,誰也別想傷害她一分一毫。無論是誰!”

碧無雪卻仍舊迎頭而上,“你不是不要做這個皇帝了,是不是為了這個女人什麽都可以拋下了?那麽此時起,你便沒有資格發號任何施令。”轉而,她看向太後,“請太後下旨,即刻殺了夕沫顏。”

碧無雪話音未落,刹那間,一陣寒光刺眼晃過她的眼前,落在她的肩上。頓時所有人都冷吸口氣,太後更是震驚的站起身子,口中直呼道,“南風不可!”碧無雪眼中散落著悲痛的碎片,一寸寸的劃過心房,她聲音顫抖,“你要殺我?”語氣總帶著嘲諷和悲傷。

楚南風眼眸淩厲,“朕現在改變主意了,就要坐在一國之君的寶座上,迎娶夕沫顏為後。而你畢竟是第一個要死的人。”是的,他變了,經曆了這麽多,一次一次的看著沫顏遭人殘害,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愛一個人首先要自己變得強大,才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這才配說愛。

碧無雪沉痛的閉上雙眼,淚水潸然落下,再睜開眼她目光如電,透著犀利的光,卻交雜著無盡的怨。慢慢的她臉上竟滲出一絲笑意,然後她將身上的披風脫下,隨後拋下來,手握著那劍自肩頭來至胸口,清冷的聲音帶著絲薄涼的笑意傳來,“要殺我嗎?那就將劍刺進這裏,我很想體會一下,被我自小看到大的孩子絞碎了心會是什麽滋味?”

楚南風眼瞳驟然微縮,看著眼前這個帶給自己無數疑惑的女人,自小到大她總覺得身後總有人盯著自己,看

著自己,卻從來沒有清晰的看到過。今日碧無雪這一句話讓他突然覺得那個人就是她。

突然劍被一個人握住,楚南風失聲的叫道,“沫顏,放手。!”碧無雪淡漠的看著沫顏,沫顏將目光自她身上移到楚南風的臉上,“南風,放下劍,你不能殺她。”碧無雪冷笑一聲,“即使你為我求情,我也不會收回剛才的話。”

沫顏輕聲一笑,轉眸看向碧無雪,“沫顏這一生,無論做任何事都隻為心安而已。況且,你也殺不了我。”是的,在這個世上除了她自己誰也沒有權利殺了她。

楚南風剛要收起的劍卻停在半空,“沫顏,這麽個死不悔改一心想置你於死地的人,不值得你為她求情。”沫顏看去他的眼神卻絲毫不改初衷,“南風,相信沫顏一次。你不能殺她,她也殺不了我。”

楚南風的劍被沫顏慢慢的收起,然後她緩緩跪在大殿,“太後娘娘,沫顏慚愧不該欺瞞您。我是西涼國的惜月公主,也曾是南詔國後宮之妃。我知道,一切解釋此刻都已經不具任何意義。可是,請您相信我與南風是真心相愛,並沒有半點損毀北楚之意。隻要能守在他的身邊,沫顏再無任何要求。為奴為婢在所不惜,懇請太後娘娘成全。”

沫顏的話是發自肺腑的,事已至此她知道一切也許都無法挽回了,可是她仍舊要拚命一試。為了彼此相守的這一日,她們錯過了太多時間遭受了太多的考驗和波折,他不惜一切,她又有什麽懼怕的!

楚南風一定是第一個反對的,他一用力將沫顏自地上拉起帶入懷中,“沫顏,不必求任何人,我是絕對不會讓人傷害你,更不會委屈你。”沫顏抬起一雙淚眼看向他,“南風,你真的愛沫顏嗎?真的愛嗎?”

楚南風當即如鯁在喉,他想說:愛,很愛。可是卻當真讓她承受了太多的委屈痛苦,當真愛嗎?這句話問的真好,猶如無數芒刺攪進心裏。

沫顏退後一步,可以更清楚的看清他的臉,她渾身都冷的顫抖,卻死命的克製著,看著讓人心疼,卻又無法給她溫暖。

她用盡量抑製顫抖的聲音緩緩開口,“南風,我知道你愛我。可是,你還記得嗎,當初為什麽跪在壽康宮外寧可凍僵了自己也要得到母後的原諒?”

楚南風這次站在那裏沒有動,回道,“因為你說,幸福不是兩個人的。隻有得到母後的祝福才是真的幸福。”

沫顏點頭,“你是一國之君,我是你的妻子。又怎麽能讓你為了我放棄天下不管,忤逆母親之意。忠孝皆無,日後你要如何自處。沫顏萬萬不能將你置於此地,你又怎忍心陷沫顏於此。”

楚南風薄唇顫抖,雙手不見指節,一片凝白,他忘了他的沫顏是什麽樣的人?如果自一開始便是隻心係自身,不理世事,也許她們早沒有今日,也許他

更不會如此瘋狂的愛上她。

女人的賢惠是最大的美,可是卻有時候也是一把刀,自傷的一利刃,護了他人周全,反而傷了自身。沫顏就是這樣的人,她無時無刻不是想著別人,總是希望將一切都做到更好,卻偏偏生得這般波折的命運。

楚南風向前一步,雙手按在她的肩上,“沫顏,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此刻你無論怎麽求隻怕她們也不會放過你。我隻是不想看到你為我再受委屈,讓人糟蹋。”

沫顏眼眸一彎安慰的笑著,淚水便再也藏不住,“她是母親,何來委屈?”轉而她又麵對太後跪下,“太後娘娘,您能成全沫顏嗎?我可以搬出皇宮,不做後妃,不進皇宮,隻要您饒我一命,可以讓我站在遠處看著他。這樣就好。”

點點豔紅自楚南風的手心滴落,看著自己的女人被逼至此,他心如刀割,痛入骨髓。太後看了眼一直緊繃著臉的碧無雪,隨後雙眼緊閉臉色中透著無奈,大殿上再一次陷入沉默。到最後太後也沒有給出沫顏答案,隻說道,“先將她關起來,讓哀家想想。”

楚南風頓時反對,“不行。沫顏哪裏都不能去!”太後頓時勃然大怒,“她犯的罪即使即刻斬首都不為過,皇上心中比哀家更清楚,即使是你或是哀家都沒法保她。你若執意與律法背道而馳,那就別怪哀家心狠。”

太後說的話,尖銳狠辣。可是卻不難聽出她心中的不忍,在她的心裏也其實不想非要沫顏死吧!沫顏當即點頭,“聽憑太後娘娘處置。”隨後她看向楚南風,“聽母後的,她不會害你。”

所有人都累了,楚南風絕決的表態,與碧無雪的爭執,太後隱忍未說的答案,一切都那麽戲劇性的開始,又戲劇性的告一段落。太後說累了,站起身子便要轉回壽康宮。

樓義亭此時說道,“皇上,不知婉姑姑如何處置?”大家才想起來地上的角落裏還跪著一個人,皇上麵沉似水,“殺。”他的話剛出口,另一個聲音傳來,“不能殺。”所有人的腳步在此時再次停住,太後眉心緊擰看著碧無雪。

楚南風轉回身直視碧無雪,“朕說殺。”碧無雪再次開口,“請問皇上她犯了什麽罪?”安順立即說道,“她是前朝罪妃身邊的婢女,當年先皇有旨罪妃宮中不留一人,全部殉葬。她早就該死。”

碧無雪臉色頓時巨變,緊張中透著掙紮。安順這時又說道,“難道雪姑姑認識她,還是您也認識那罪妃?”碧無雪一轉眼遞過一道寒冽的目光,“你住口!”

婉姑姑此時卻開了口,“奴婢的確該死,奴婢早就該去服侍貴妃娘娘,苟且偷生的日子時時受到良心的譴責,亦是生不如死。謝謝這位姑姑為奴婢求情,但是為了奴婢您實在不值得。”她深深的叩了頭,突然站起身狠狠撞到一旁的桌角,當場斃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