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34生不如死
樓義亭答道，“這是那人用來裝錢的，屬下看這蜀錦和繡工均不是尋常人家有的，便拿了回來。”楚南風緊緊攥著手中的錢袋，恨不得將她握成灰燼，“沫顏沒有那麽多時間了。”樓義亭緊張的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楚南風緊握雙拳，臉色凝重許久才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一般痛苦，“三日前，母後將她罰跪在禦花園的雪地中，致使病情加重禦醫說她……隻能存活五日。”
樓義亭頓覺腦中一陣混沌，踉蹌下坐在矮榻上，口中喃喃的說道，“五日……三日前，那……不剩下兩日了！”楚南風閉目點頭，痛苦的表情卻仍舊讓人一眼看透。
樓義亭心頭劇痛，他原以為得到了這些線索，回到帝都假以時必定能查出下毒之人是誰，可是，如今卻被當頭一棒，將所有的希望擊打的粉碎。
他深深的自責，雙膝跪地，“是屬下無能，屬下該死，如果能再快點趕回來，就一定可以救娘娘了。”楚南風沉了沉心緒，“不怪你，義亭此時我們不能亂。否則就當真救不了她了，即使隻剩下一刻，我也絕不會放棄。你馬上帶人去徹查所有三品以上官員何人家中有蜀錦，並依照刺繡與所有女眷的刺繡查對。一有線索馬上來報。”
樓義亭急忙點頭，隨後奔出殿外。這一日楚南風如坐針氈，他心急如焚的等著盼著樓義亭的好消息，中午陪沫顏用了午膳，可是沫顏的身子卻已經極度虛弱，哄了許久，她才喝了小半碗粥。然後便又睡下了，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了夜晚。
宮燈高掛，紫禁城被妝點得如星光璀璨。樓義亭始終沒有傳來消息，楚南風心中漸漸慌亂，那絲希望如獨腳踩在鋼絲之上，頃刻間便會墜入萬丈深淵。
楚南風守在沫顏的身邊，眼看著又到了午夜，她如此虛弱的身子還會那樣廝殺嗎，還能承受歇斯底裏後的痛苦嗎？他拉著她的手，以為今日的她再沒有力氣發病了，可是，偏偏沫顏準時在午夜時分睜開了雙眼，她又變作了另一個人，又一次自床上蹦起，目露凶光直奔楚南風而來。
楚南風急忙伸出雙臂欲將她抱住，可是誰想到她今日的力氣卻更勝於往日，這份力氣讓楚南風甚至覺得難以對抗，撕扯中她不知何時將他腰間的短刀抽出，狠狠刺向楚南風。楚南風一隻手被她狠狠抓住，他躲閃不及被她劃傷了左臂。
一瞬間鮮血如注，她身上潔白的褻衣上更是點點紅豔，一時間她愣怔在那，腦子中的理智和毒性做著對抗，她隻覺得頭疼欲裂。正在此時，隻聽到有人大叫著。
楚南風急忙循聲望去，太後，嬌麗，和身後的一大幫奴才已然進到了寢殿中。楚南風一時間驚訝住，隻顧著沫顏他竟沒有聽到外麵的動靜。太後娘娘一見此時的情景，立即說道，“皇上
受傷了，傳太醫。”隨後她犀利的目光看向一旁還手握短刀的沫顏，大聲的喝道，“來人，將貞妃拿下，以下犯上立即賜死。”
楚南風立即擋在沫顏的身邊，“朕看誰敢！”沫顏此時已經失去了意識，楚南風將她接在懷裏跪在地上說道，“母後，沫顏隻是得了病，一時意識不清才會這樣的。還請母後饒恕她，”太後卻不依不饒，“不行，哀家不能讓這麽個女人留在你的身邊，今日她必須得死。”
楚南風急忙說道，“母後，沫顏為了兒子幾次不顧性命，她又如何能加害兒子呢？請母後收回呈命！”
太後冷哼一聲盯著昏過去的沫顏說道，“這個女人厲害的很，從前的一切差點蒙蔽了哀家。如今她已經漸漸現了原形，她定是別國的奸細來加害你的性命，哀家想她此刻也是裝作昏倒的吧，皇上不要執迷不悟，還不趕快放了她。”
楚南風慢慢起身將沫顏抱起放到鳳床上，然後轉回身看向太後，“母後，沫顏與我結識已早，今日之事隻是意外，絕不是像母後想的那樣。朕要休息了，請母後也回宮休息吧。”隨後他高聲說道，“小樂子，送太後回宮。”太後踉蹌了一步，扶著嬌麗的手顫抖的說，“皇上是下定了決心為了這個女人而不要母後了。”
楚南風心頭一疼，雙膝點地，“兒子不敢。”太後不給他多少的機會，“既然不敢，那一切就都聽哀家的。來人，將貞妃帶下去。”頃刻間壽康宮的侍衛竟然闖入內殿，楚南風立即站起，眼眸淩厲，看來一切是早有準備的，“誰敢在往前一步，殺無赦。”
太後不甘示弱厲聲說道，“給哀家拿下。”侍衛不知此時該聽誰的命令，左右為難之際，隻聽楚南風大聲訓斥道，“你等竟如此大膽，擅闖寢殿。見到朕不跪在先，抗旨在後。朕若不殺了你們，日後還如何做這個皇帝。”
一群侍衛立即嚇得跪了一地，磕頭請罪。楚南風想外麵喊了一聲，“來人。將這些以下犯上的逆賊給朕打入死牢，擇日問斬。”外麵呼啦進來一群禦林軍，將一群侍衛拉下去。
隨後楚南風看向太後，“母後，你雖是朕的母親，但是私帶侍衛闖入寢殿卻也難脫謀反之罪。今日兒子隻當什麽都沒發生，還請母後日後行事，三思而後行。”
太後腳步踉蹌，要不是嬌麗扶著定會跌倒在地，她從未見過楚南風凜冽果敢的一麵，而他犀利的話語說的合情合理，她原本隻是以一個母親焦急的心裏而來，此時方明白，她的兒子不是普通的人，而是當今皇上。
帶著侍衛私闖寢殿，的確是謀反之罪，盡管她是太後卻也是於理不合的，她挪動著顫微的腳步走出去，帶著一絲終於看到了兒子有了帝王威嚴的欣慰，而更多的是傷心。
小樂子送走了太後娘娘，正要
去傳禦醫便被楚南風阻止了。皇上受傷傳出去，又不知會惹出什麽麻煩，尤其是他不想讓人知道傷他的是沫顏。
第二日，沫顏醒的更晚，直到下午才緩緩想來。可是她此時卻已經起不來身了，楚南風依舊陪在她的身邊，他將她扶起讓她背靠在自己的懷裏。沫顏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南風，我是不是要死了？”
楚南風立即封住她的口，“胡說什麽？你會長命百歲的。”沫顏輕輕的笑道，嘴角布滿苦澀，“是啊，我還沒看到我們的孩子呢？我還要看著她叫我娘親，看著她長大，看著她生兒育女，幸福的生活。你說，男孩好還是女孩好？”楚南風抑製住心頭的顫抖，“隻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而且，我們要兒女雙全。”
沫顏笑道，“是啊，我們要多生幾個，省的她們孤單。”楚南風勒緊手臂，“兩個就夠了，太多了，你會辛苦。也沒時間陪我了。”沫顏咯咯的笑著，“你真沒羞，竟然還跟孩子吃醋。”楚南風隔著秀發親吻她的臉頰，“誰都不能搶走你，包括我們的孩子。你隻是我一個人的，就是我一個人的。”沫顏癢癢的躲著他吹在她脖頸的氣，“是是是，沫顏就是為你而生的，即使死也是你的人。”
他哽咽難語，嗓子裏猶如卡了一根堅硬的魚刺，疼的令人窒息，許久他緩緩開口聲音確已沙啞的很，“我不會讓你死。你也不準死。”沫顏無聲的淚落了滿臉，頓了頓心中的悲痛，她將顫抖壓在哽嗓深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們始終爭不過的。答應我，要為我好好活著。”
楚南風再也控不住心中的悲傷，抱緊她輕聲的綴泣，“不，我不答應。你若敢死我必定追隨而去，人間地獄我們都要在一起，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沫顏心中最後的一根堅強之弦嘣的一聲崩裂，她哭的不能自已，哭的肝腸寸斷，不停的打在他的身上，良久他才聽明白她嘴裏不停叼念的是什麽，她說，“你為什麽這麽壞，讓我今日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果早知道我便不會每日睡覺，白白浪費了那麽多與你在一起的大好時光。”她說，“我此生早不該有遺憾了，殘軀醜顏卻被你如此珍愛，嗬護。可是，我卻仍舊不滿足，想要為你生兒育女，哪怕隻生一個。”
沫顏死心裂肺的放生大哭，悲痛欲絕。楚南風此時卻半句哄她的話都說不出口，因為他的心中更痛，更加難以控製。許久，她哭的終於沒有了力氣，隻是流著眼淚卻再也喊不出聲音。他默默的擦去她的淚，在她的耳邊沙啞的說道，“沫顏別放棄，不到最後一刻都別放棄答應我。義亭就快要找到解藥了，我不會讓你死，相信我。”
他那麽害怕她此刻就放棄了活下去的信念，他那麽害怕她終會死在他的眼前，他不知道那一刻他會怎樣，還能不能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