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28 陷阱靠近

郊區的別墅裏,一夜相安無事,安月居然真的趴在那張大床上睡著了,失眠症似乎一下子也消失了,比在家裏都睡得好。

一覺醒來,冷維銘已經不見了人影,窗邊那張藤椅上空蕩蕩的,窗紗輕輕拂過椅腳。

安月趕緊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竟是一覺睡到八點!不過幸好今天排的是晚班,不至於要擔心遲到。

打開 房門,蘭姨那尊雕像竟又杵在門邊,雙手交疊,頭微微低著,一副候命的模樣。

“安安小姐,畢先生已經走了,您洗漱完畢後請去餐室用餐!”

安月點點頭,決定不再多做頑抗。對蘭姨這種訓練有素,幾乎忠實順從到奴性了的人來說,她無論對她怎麽抗拒都是徒勞的。她們會用無可想象的堅強耐心,將你的逆反的情緒消磨殆盡。

從別墅回來,安月沒有先回家,而是直奔醫院去看母親。沈蘇和已經醒過來,臉色稍微好了些,不再那麽白如紙張,但精神看起來還是不好,尤其是看到她出現後,更是冷然地不發一言。

安月知道,她在怨恨她,怨恨她自私地不能放手成全她,因而她在自殺前後所經曆的痛苦都成了白費,結果還是要繼續承受著人世間帶給她的所有苦難折磨。

安月也不惱,盡管在別人看來這有些荒唐到不可理喻,但她能理解母親。因為很多時候,她也想逃離,隻是沒有母親的勇氣,可是她真的不能說服自己放開母親。就讓她自私這一回吧!她想。

就那麽一直坐在病床前,自顧自地說話,母親不理也沒關係,她知道她在聽,這就夠了。她又回來了,而這個家她終於不會是一個人,這就夠了。

中午的時候,夏軒函打來電話,告訴她因為學校臨時有事,他已經提前回學校了。安月隻覺得失落,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又這麽匆匆忙忙地走了,她甚至沒來得及仔仔細細將他看上一遍,看她的少年如今已長成何種模樣,與從前又有了什麽樣的變化。

看來,隻能等到下次了。

掛了電話,抬頭望向天空,天似乎藍得讓人心疼,白雲無所依附,都去了哪裏了呢?

晚上,安月準時去到“靡夜”上班。

化妝室裏,秦曼正忙得暈頭轉向,一邊給一位小姐化妝嘴裏一邊還在不停地指揮著幾個手下。

“靡夜”,又即將迎來她每天最歡騰的時刻了。

安月到服務員的換衣室去換衣服。“靡夜”送酒生安安坐台的那夜,那唯一的一夜,這裏誰都不會忘記。不過,現在的安安,斂去妝容,依舊安然地做著送酒

生。

如果說,從前在“靡夜”裏,安月隻是算不得不為人知,那麽現在可算是一夜成名了。當她穿著送酒生的工作製服,臉上纖毫未染,素淨得像一張白紙,端著酒杯從人群中走過的時候,人們的目光,像塔羅牌一樣,層層疊疊地翻卷撲飛過來。

琪雅忽然從人群裏閃了出來,穿著閃閃發亮的妖冶長裙,閃光燈下,周圍的人都在瘋狂地扭動身體,琪雅婀娜地一動不動地站在他們中間,像個被小妖們捧在手心裏的美豔妖精。此時,妖精眼裏閃動著一股怨毒的光。

安月沒有理會,假裝沒有看到繞到旁邊走過,朝著包廂而去。

快到包廂門口時,身後忽然傳出一陣**,在“靡夜”異常喧鬧的環境下,並沒有特別引人注意。

安月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回頭看去,一群穿著妖豔的女人正聚在一團,中間似乎圍著一個人。而琪雅,則站在那堆人後麵,目光穿越人群,麵帶笑意地望定安月。

那是一種得意的笑。

安月心下一驚,立即看出那幾個女人不是客人,而是跟琪雅走得比較近的幾個小姐。而她似乎從那堆女人裏聽到了頗為熟悉的聲音,那是尖叫聲。

沒有再想下去,安月快步衝過去,拚命地將那群人拉開一道口子,看到的情景讓她忍不住一陣心驚。

被圍在中間的女孩,竟然是方小蓉。此時,她一臉驚恐萬狀,衣服已經歪斜了,頭上束起的馬尾被扯得成了稻草堆。

“你們幹什麽!”安月開始拚命想要拉開人群,“住手,再不住手我去叫人了!”

“安月!”仍在漩渦裏的方小蓉也發現了她,驚慌地想要來拉她的手,卻猛地一下又被人推開。她像被拋在大海裏的一葉小舟,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岸邊。

不斷變換的光影下,那群女人像一群突然竄出來的餓狼,狂亂地向著無辜的方小蓉揮舞著爪子。

“小蓉!你們住手聽到沒有,不住手我真的去叫彪哥了!”

“停手!”琪雅終於從身後走上前來,一聲令下,女人們回頭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安月,這才悻悻然停了手,方小蓉立即趁機從人群中衝出來,滿臉驚惶地拉住安月死死不放。

安月轉臉看向琪雅。

“琪雅,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安月也已亂了呼吸。

“安安,我過分?”琪雅像聽到了一個笑話,畫著棕色眼影的深邃大眼眨了眨,“你忘記自己做過什麽?”

安月不吭聲。

她早想過琪雅不會善罷甘休,在“靡夜”向來橫行慣了的琪雅,怎麽可能甘心

上次被安月搶了男人之後,又被扇了耳光。

隻是她沒想到,琪雅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報複。或許,她早已想到,要動看上去弱小實則強硬無比的安月本人並不那麽容易,便隻好從她身邊的人下手。這樣,安月才會感到挫敗,無能為力,甚至自責。

現在,她成功了。看著小蓉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安月開始自責後悔當時的衝動。但與冷維銘的事情,卻再怎樣也怪不到她頭上。那是冷維銘提出來的,她隻是因為利益需要而接受的一方。

“怎麽,不說話了?要我提醒你才想的起來?”琪雅諷刺地笑。

“關於那件事,琪雅,我希望你明白,那不是我單方麵能決定得了的事情。而且,事先我也並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的關係,所以……”安月很明白,此時不能硬碰硬地和琪雅對著幹,她必須收起她的冷漠,試圖曉之以理了。

盡管,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然,琪雅根本不吃這一套。

“哼,安安,你不必跟我來說教,事情怎樣我清楚得很。”琪雅點了根煙,抽了一口,“好吧,就算那事之前你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可是之後呢,你總該非常清楚明確了吧?”

其他眾人都有些迷惑,不知她們具體說的是誰什麽。小蓉靠在安月身後,像隻受驚的小鳥,眼中仍有驚懼。

安月緊緊盯著她。她不會這麽快就知道了吧?難道是冷維銘告訴她的?這又有點不可能,冷維銘不可能傻到自動跑去告訴他的另一個情人,他又包養了一個情人。可琪雅確實是知道了。

“你明知我跟他,可你後來都幹了些什麽?需要我再次提醒你麽?”琪雅這樣說著,眼神裏的恨意已經藏不住,“上次見到我還那麽清高自傲,可轉眼間就又再次爬到男人床上去了!安安……”

琪雅慢慢走近安月,伸出一根手指挑住安月的下巴,笑,“你還想清高到幾時?你這副冷漠的樣子要做給誰看?”

安月轉開頭,避過她的手指,徑自隱忍著。

這件事,就算告訴藍玫也無濟於事。她斷不可能為了她一個小小的服務員,去開罪這裏的花魁小姐。要知道,“靡夜”每個月的收入裏,琪雅貢獻了不小的一份。而且慕她名而來的客人很多,琪雅脾氣又燥,到時候真的因此負氣出走,“靡夜”損失的可就不止她這每月奉上來的那幾個錢了,而極有可能是一片森林。

“琪雅,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了。隻要你放了小蓉,以後不再找她的麻煩,說吧,你想怎樣?”

琪雅眼中光芒一閃,終於滿意地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