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鬥智鬥勇

那一夜,白玉再也沒能睡著,不再是因為傷心與疑慮,而是豁然開朗之後的一種興奮。

這興奮,一直延續到她第二天再次來到嶺南別苑。

她在電子門外不遠處的樹蔭下站了許久,抬頭眺望著不遠處那座熟悉的建築,依稀間,她依舊看到了那張藤椅,和不斷在風中翻飛漫蕩的窗紗,卻沒有冷維銘的存在。

他不在嗎?她有一點擔心。現在這一刻,她多想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訴他,多想看到他因此而滿足的笑意。想起昨晚他最後受傷的眼神,心陣陣抽緊。

猶豫良久之後,白玉終於還是抬步朝著裏麵走進去。不管他在不在,這一趟,她都是要去的,淩寒那一關,遲早都是要麵對的。隻是,有冷維銘在她身邊,她會更有勇氣,對這樣一個無辜牽涉到他們兩人感情糾葛的女人狠下心來。

走進門去,蘭姨正在大廳裏做打掃,大廳的沙發裏,有個熟悉的身影,但那不是冷維銘,而是淩寒。果然是遇到了最壞的景況,沒有冷維銘在一旁,她也必須堅持。這一刻的她開始明白,愛情裏,沒有什麽可退讓的。

“白小姐?!”蘭姨抬頭,有些驚訝。經過昨晚的事情,蘭姨斷然想不到,白玉會在第二天再次出現,她相信,冷維銘和淩寒都會想不到。她走時那樣傷心欲絕,冷維銘毫無辦法。

白玉朝蘭姨微微一笑,“蘭姨上午好!”

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長裙,長發披肩,麵目清淩,門外的陽光從她身後照過來,在她周身鍍上了一層熾白的光暈。這樣笑著的白玉,恍然又讓蘭姨想到從前的安月,清澈純潔,沒有一絲塵埃。原來,有些東西,一直沒變。

聽到兩人的對話,淩寒背脊一僵,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來。她本來正坐在沙發上吃牛奶早餐,冷維銘是從來不會出來陪她一起的,更何況昨晚一戰,他估計再也不想看見她了。

白玉轉回頭,目光觸到淩寒那張驚愕的臉時,笑容有一絲僵硬,但心底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對她說,不能退縮,一定不能,不管發生什麽,這次一定不能為別人所左右。她已經因為懦弱而失去過一次愛情,

這次,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

淩寒慢慢站起身,一瞬間的驚訝怔忪之後,目光驟然變得冷寒起來。

“白小姐!”她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笑意卻未能到達眼底。

白玉深吸口氣,慢慢一步步走進屋內,朝著淩寒走近。蘭姨有些著急,昨天的情形她不是沒有看到,這兩人早已鬧翻,勢同水火,現在白玉又突然回來,兩人再次正麵交鋒,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情來。放下手裏的東西,蘭姨悄趕緊悄無聲息地往樓上跑去。

“淩寒!”白玉在距離淩寒十步的距離停下,同時也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微笑。她知道,她和淩寒之間,現在比的就是一個心理,誰先垮塌,誰先懷疑與動搖,誰就輸了。

“白小姐昨晚去哪裏了,一夜不歸,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淩寒笑得越發自在,語聲裏聽不出半點昨晚的瘋狂。她重新恢複成一個優雅的女人,這,是她的鎧甲,是三年貴婦生活賦予她的特權。

白玉笑容一滯,卻隻是瞬間,“昨晚有些事情沒想明白,就找了個更加安靜的地方呆著了。”

淩寒終於也有了一絲動容,卻隻是轉頭對旁邊另外一個女仆吩咐道,“去,給白小姐倒杯茶!”

那架勢,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這話未對白玉說,實則卻是在告訴她,今天,這裏的女主人是她淩寒,而不是她白玉。

不想,那女仆昨晚也正好在門外目睹了發生的一切,知道眼前的白玉就是當年的安月。她已經在這裏做了四年了,是最早的一批女仆之一。安月與冷維銘之間發生的一切,她雖不見得知曉全部的前因後果,細枝末節,卻也知道個大概。現在淩寒猛然這麽一說,這女仆好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出人意料地說了一句讓淩寒僵在原地的話。

“啊,早上安安小姐喜歡喝牛奶!”女仆脫口回了一句。

正對峙著的兩人俱是一怔,淩寒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白玉則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女仆後退兩步,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哀哀地將目光瞅到白玉身上,看樣子是希望她能給個台階下。

白玉反應過來,馬上便答,“都可

以的,牛奶和茶都好,來杯咖啡也不錯!”她正好昨晚沒睡好,待會兒可是一場惡戰,用咖啡清醒一下頭腦也是不錯的。

女仆得命,轉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淩寒卻忽然怒喝一聲,嚇得女仆生生頓住腳步,咬著唇轉過身來。

淩寒慢慢走近,她本就長得高挑,眼光睥睨,加上此刻的怒意,讓人不覺有些心驚膽寒。女仆瑟縮著身體往後退了兩步。

驀然,淩寒又笑了,“去吧,給白小姐來杯咖啡!還有,記住,這裏除了冷先生的話要聽,也就隻有我淩寒了。其他人,都沒有這個資格。記住了嗎?”

淩寒這話是笑著說的,說出來的話語卻如帶著細針一般,刺在白玉身上生疼。她那話,還是說給她聽的,從一進門開始,她就在極力彰顯自己的身份,極力在告訴每一個人,她才是這裏的主人。

女仆點頭,逃也似的出去了。

淩寒終於滿意地笑了,那笑意,在轉過身來看向幾步開外的白玉時,變得越發有深意。白玉的笑終於掛不住,她轉過頭,不再看淩寒。不是懼怕了,而是覺得累。

她從來就不是個善於偽裝的人,這半年,她一遍遍給自己催眠,她不再是安月,而是白玉,她報複的所有人都是罪有應得,所以她強迫自己繼續假裝下去。午夜夢回,她從夢裏驚醒,看到從前的自己,覺得心那樣地累。

“淩寒,這樣有意義嗎?”她歎口氣,問了一句。

“什麽有意義嗎?”淩寒眉頭一挑,好像有些驚訝,裝著不明白。比起白玉,淩寒的偽裝更上一籌,不是演技,而是她的忍耐。曾經那個爽朗的女孩,現在也成了一個工於心計的女人。

白玉轉頭看她,決定把話挑明,“我說什麽,你心知肚明。還有,你問問我今天來做什麽嗎?”

淩寒悠著步子從她身邊擦過,繼續坐到沙發上開始吃早餐,“沒必要吧,無論你要做什麽,都不能改變什麽,我何必要問呢?”

她這回答十分有自信,幾乎不給任何白玉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果然是殺手出身,出手夠快,夠準,也夠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