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揭下麵紗
入夜了，如往常一樣，嶺南別苑依舊燈火通明，如一座孤島一般，屹立在一片繁花勝景之間。
出租車迅速接近，這會兒，車裏的白玉再也沒了從前的鎮定冷漠，她感覺自己仿佛走在一陣迷霧之間，原本以為是自己在設計著這其中的機關，到得現在，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她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的了。
保安嚴格把門，出租車最終被卡在電子門外。白玉從車上下來，火急火燎地便往裏跑，那樣子嚇了那幾個保安一跳。他們眼中的白玉，向來都是冷靜自持的，何時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
明亮的客廳裏，出乎意料地，冷維銘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待在房間裏，而是靜靜地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指間燃著一根煙，火光融在亮晃晃的燈光裏，並不顯眼。這次，他也沒有選擇關燈。
蘭姨忙完了所有的活計回頭看時，冷維銘依舊還在，從日落開始，一直到現在。他似乎在等什麽人，抽幾口煙，就會抬頭看看牆上的壁鍾，那張冷峻的臉，在繚繞的煙霧中有一絲淡淡的哀愁。他幾乎不在公眾場合抽煙，即使再煩，也會隱忍克製，但今天，似乎有什麽不同。這會兒沒回來的人，隻有一個小護士白玉了。莫非冷維銘等的人會是白玉麽？她不明白，這兩人什麽時候又有了這千絲萬縷的關係，加上那次林澤榮親自登門來找白玉，讓事情變得愈發複雜起來。
想到這裏，蘭姨不禁有點擔心。
同樣擔心的人，不止蘭姨一個。淩寒已經從房間裏出來三次了，每一次，都靜靜地在二樓的走廊上看著客廳裏的人影半晌，卻又無可奈何。三年了，她始終不能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而此刻的他，讓她感覺心慌。因為他的心，已經完全不在這裏了。
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原本以為隻有一個安安能讓他動心，卻沒想到，世上還會有其他這樣的女人。她不怕一個死人，隻要他不愛上其他女人，她便有耐心等下去，可是，她終究沒有等到這天，便有人來取代了。
門邊忽然想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白玉的身影出
現在門口。她是跑進來的，速度很快，頭發有些淩亂了，胸口微微起伏著，目光觸到大廳裏那個身影時，身子驟然停住。
看得出來，她很急，甚至有些因此失了方寸。
冷維銘轉過頭來，目光裏掠過一絲驚喜，在看清白玉那副有些狼狽的模樣時，又有些疑惑。他緩緩站起身，看著她。
四目相對，靜寂無聲。有什麽東西在兩人之間靜默地遊走。
驀然，冷維銘嘴角綻開一絲淡淡的笑意，“白小姐，回來了！”
他這語氣，仿佛就是在對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說，你回來了……白玉胸口像是被一下子捂熱了，愁腸百結，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望著他，眼淚就落了下來。
冷維銘有些慌了，就像從前看見安月莫名流淚一樣，他總是會心疼得忘了去掩飾，那層冷漠的鎧甲再也覆不住。
他走到白玉身前，微微皺了眉，想要抬手擦去她的眼淚，卻終究是忍住了。他怕嚇著她，可明明之前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他卻在事後，害怕麵對她，怕她因此就被嚇跑了，連這個看護都不願意做了。
“白玉……”他輕輕喚她一聲，有些無奈，有些憐惜，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安慰話。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向來情緒克製得很好的她，突然就失控了。
一聲過後，白玉哭得更凶，嗚嗚地哭出聲響。深春的夜裏，已有了蟲鳴，門外青黑一片，更顯得靜寂了幾分。她這一哭，更讓人覺得心慌起來。
沒有多想什麽，冷維銘靠近她，慢慢伸手，將她攏入懷中。白玉僵硬著身體直直地站著不動，心裏卻軟成一片，像是浸在噥噥的春水裏，要化開了一般。
“冷維銘……”她不再叫他“冷先生”，而是連名帶姓地叫他，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帶著哀哀的怨愁，又隱隱有著某種留戀的依賴。
冷維銘身體僵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這一聲，太過熟悉，那就是安月。他依舊抱著她，覆在她肩膀上的手卻有些顫抖。她知道了，她知道他已經清楚她的身份了……但他卻已經沒了信心，她還會
再次接受一個這樣的他。
“安……”他隻喊了一個字，喉嚨裏像是灑了把鹽，出聲都疼。
但這一個字已經足夠了，白玉要求證的真相，已經揭開了。不願意相信，卻是擺在眼前不容分辯，害怕麵對，卻在麵對之時百感交集，不願放開。
她向後退開一步，將兩人的距離稍稍拉開。冷維銘頭低低地垂著，沒有看她，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看著這樣的冷維銘，白玉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你早就知道了，對嗎？”她問。
冷維銘不答話，白玉鬆開他，轉身就要走。冷維銘趕緊伸手拉住，她回頭，他點頭。
“那你怎麽不說？”白玉張嘴便問。
冷維銘終於抬眼看她，“我怕你又走掉，我怕再等上三年，或者更多個三年。更害怕……”他定定地望著她，這一刹那，眼裏有了破碎的血痕，“更害怕再也等不到……”
話音一落，白玉將將止住的淚又落下來。她一把甩開他，“你這個混蛋！”
冷維銘不回嘴，隻是固執地伸手去拉她，白玉掙紮，拚命伸手捶打他，邊打邊罵。
“冷維銘，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蛋，你早就發現了對不對，可你就是不說，還要氣我，成心想要我把你整死是不是？你是自虐狂還是**，三年不見你腦子裏都長草了是不是……”
冷維銘一把將她摁在懷裏，挨了罵，卻隻是傻傻地笑，“對，你不在，我都成自虐狂了，腦子長草了，就想著哪天你回來虐我來著，這樣成了麽，還不解氣？”
“你……”白玉氣急，忽而心裏一疼，“你成心看我出醜是不是，看著我自導自演，然後看著我像個小醜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是不是？你明知道姚若梅是騙你的，明知道是我在背後搗鬼，你就是什麽都不說，你把我當什麽，這樣很好玩是不是？”
白玉越說，哭得越厲害。冷維銘的笑意逐漸消失，或許，他想不到的是，自己這樣一番舉動，也會傷了她。而他當初單純的目的，隻是為了讓她泄恨，讓她能夠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哪怕，不是和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