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94 危機再來
幾天之後，安月出院，搬回到原來的公寓。
這次，林澤榮也終於下定決心，從原來的住處搬了過來，住在安月隔壁的客房裏。安月知道，他是因為擔心自己才會這樣做。上幾次她不打招呼便出走，結果，回來的時候成了這副模樣。
但住是住進來了，卻不可能工作也全數在公寓裏完成。林澤榮不可能日夜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短短兩天之後，林澤榮被這些天早已積壓起來的公事煩擾，忙得團團轉，每次回來時都已是深更半夜。
那時，安月房間裏的燈已經熄了。空寂的夜晚，清冷的空氣，他靜靜地站在門邊，抬起手摸向冷冷的門板，仿佛這樣便是觸摸到了門後的安月。
主臥室裏的安月睜著眼，望著門靜靜地看著，她知道，門那麵，有一個始終守候的身影，從未離棄她而去，即使時至今日，她容顏不再，一無所有。上天幾乎剝奪了她的一切，卻還是賜給了她這樣一個男人，讓她今天不至於流落街頭，橫屍荒野。
然，這卻不能改變命運齒輪不斷行進的無情輾轉。人總是妄圖自大，以為可以改變一切，但在真正的命運麵前，最強大的人也不過是螻蟻一隻。幾個月之後，等待林澤榮的，依舊會是安月已經沒了呼吸的冰冷軀殼。
從前，她不斷地離開冷維銘，是因為她知道他已經開始在乎她，而她不願意讓他親眼看著她死去。眼睜睜看著深愛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這無疑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可是，那時的她卻忘記，對她有著情分的人，又何止是隻有一個冷維銘。
是她太自私，隻是想到冷維銘會因此而痛苦不堪，卻全然沒有顧及林澤榮。若要林澤榮親眼看著自己去死，或許這痛苦，不會比冷維銘好多少。他在她身邊守候了多久，她已經不敢確定。在她那些不堪回首的懵懂過往裏，她總是自以為是地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為友情出賣生活，為親情出賣身體，為愛情出賣尊嚴，最後，連靈魂都沒剩下。卻始終沒有
回頭去看，還有這樣一個人一直默默地在她身後，為她憂心神傷。而她，卻已經給不了他想要的。
她坐起身來，汗水浸透厚厚的棉袍睡衣，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取出藥瓶，水都沒倒，吞下三粒嗎啡藥片，然後繼續躺下，強迫自己就著藥力盡快睡去。
難道，她還要就這樣忍受著巨大的疼痛，隻為了等待死神什麽時候高興了，發發慈悲將她帶走麽？深冷的夜裏，她翻了個身，將自己深深埋進被子裏，緊緊握住了拳頭。
譚嬸依舊每天變著樣兒做菜，每次都是新花樣，新學的菜式比起正宗大酒店裏的佳肴竟是一點不會差。安月每每坐在桌前就會想，以後若自己走了，譚嬸也必定能夠輕易找到別家雇主，這樣好的手藝，人又勤快本分，自然會是人們爭搶的對象。找工作其實就像女人找男人，有了好的資本，才會有好的雇主來等著你的挑選，到時候，就不再是別人挑你，而是你跳別人。
很顯然，譚嬸完全可以成為挑別人的打工者。
安月忽然覺得好笑，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開始哲理了，好似看透了人生，實際上她什麽也沒做，反而被命運涮了一把。
門外忽然想起吵嚷聲。譚嬸正在廚房忙著，做飯炒菜的聲音太大，她似乎沒有注意到外麵的變化。自從醫院回來之後，因為某些原因，安月已經鮮少出門，確切來說，是很少走出這間公寓的門。見過她那張殘破的臉的人，唯有林澤榮與譚嬸兩人。
外麵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似乎矛盾開始激化，無法化解。安月停下用餐，眉頭一鎖，思量了一下，還是走回房間取出紗巾圍上，走出房門。
隻是，她沒想到，這一步踏出去，成為了她願意主動去找死神的一個直接原因。
到了電梯門口，便見原來那幾個保安正在和幾個女人爭吵，保安攔住那幾個女人，不準其闖入。安月遠遠地便止住了腳步，隻是站在那裏看著，聽著。
“你們這裏是不是住著一個
叫安安的？以前在城裏最大的夜總會‘靡夜’坐台的那個！”
“走，走走，趕緊走，住戶信息我們不能隨便透露，請你們馬上離開！再不離開，不要怪我們了！”保安態度也很強硬，維護住戶安全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不管這住戶是巨富還是妓女。
“怎麽，不敢說？還是怕我們進去撕破她那張爛臉？哈哈，她那張破臉早就讓人給毀了！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有膽做人家小三，當別人的情人，怎麽沒膽子出來見人？還說，她已經自覺沒臉出來了？被人潑硫酸，活該！”
“還霸占著不放手，爭風吃醋都不會，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聽說早就被毀容了，不出來，怕是已經沒臉見人了吧！哈哈！”
……
不堪入耳的咒語和諷笑源源不斷地傳來，安月握緊了拳頭，緊緊咬著牙關。
消息不可能是從醫院走漏，那個主治醫師雖然討厭她，但是醫生的職業道德是絕對不允許他在沒有征得病人同意的情況下，對外泄露任何有關於病人的信息的，更何況是散播這樣類似誹謗殃及名聲的謠言。所以，定是另有其人在造謠。
而這個人，一定會是女人。隻是，對她壞心在心的女人實在不算少，她無法準確地得知，這次到底是誰。琪雅雖然莽撞，惡毒，但生性卻是單純的，容易被人利用，這才有了那天驚天動地的舉動，但現下散播謠言的人，卻是心機深沉，如此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將已經走在絕路邊緣的安月，再次進一步地推向不可逆轉的深淵。
那個人，要一次性將她完全置之於死地，永無翻身之可能。這樣的心思與狠絕，斷然不是琪雅那樣簡單頭腦的人能夠做到的。
安月明明知道著將是別人的另一個圈套，卻還是不可控製地陷了下去。人們在做事的時候，總是不斷地強調理智，但很多時候，理智明明很清醒，卻仍舊無法控製感性行事。人，畢竟隻是人，不是神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