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水利設施】
此時匡芝蘭正在認真地打掃著木屑、煙灰,心裏亂極了:“這壞蛋xing格好暴躁,幾秒鍾都等不得。……,今天真是丟死人了,啊喲,那裏還好痛。”她看了一下四周,如做賊般揉了一下酸痛的屁屁,臉上又湧起一層紅暈。
當想到張修遠跟他媽媽打電話的情景,又笑了:“這壞蛋真是一個壞蛋。竟然跟他媽媽開那種羞人的玩笑。他年齡到底多大,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他好孝順父母,……”
女孩胡思亂想的時候,張修遠和王大偉已經騎著自行車到那一大群人旁邊。人群的核心是十幾個大漢,他們圍著一台聯合收割機爭論著什麽。在他們的外圍則是一些老漢、婦女和老太太,許多孩子在人群中鑽來鑽去。
一個赤膊漢子大喊道:“匡村長,不是我個人對你有意見,我是代表我們村的村民對你有意見。你這履帶收割機往壩上一走,這水渠就壞了。今後我們田裏的水怎麽來?”
張修遠這才打量著收割機和它前麵的水渠,發現收割機兩條履帶的跨距超過水渠壩堤的寬度,它要往前走,必須是一邊的履帶走在壩麵上,一邊的履帶走在水渠的壩坡上。這樣一來,收割機就會給壩堤造成一個巨大的斜向擠壓力,給壩堤造成破壞。
其實,這水渠完全夠不上水渠的名字,最多算是一條水溝而已,是這一帶水田進水、排水的通道。不過這條與主馬路垂直的水渠裏全是雜草、泥土和垃圾,現在的平均深度還不足它本來深度的一半,有的地方甚至完全阻塞。
顯然它荒廢好久了。
一個穿短袖襯衣的男子陪著笑說道:“魏村長,這不是沒路走嗎?他們幾個要收水稻,隻好將就著走。”農村裏一般稱村主任為村長。
雖然前世與這個說話的人交往不多,但張修遠還是一眼認出他就是匡芝蘭的父親,是安誌村的村主任匡國良。也認出那個赤膊漢子姓魏叫魏連喜,是南東村的村主任。
旁邊一個男子對魏連喜說道:“魏村長,你就不要說了。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你看這破溝還能通水嗎?好多年都沒用過了。你自己看壩堤,還有那一段沒垮的。你不就是眼紅匡村長幫我們收割水稻賺走了你親戚的錢嗎?”
魏連喜大怒,走上一步指著剛才發言的漢子罵道:“你放屁!你到底是南東村的人還是他們安誌村的,怎麽胳膊往外拐?”
可能是懾於村長的權勢,剛才說話的漢子後退了半步,不
敢對著魏連喜說話,他轉頭對著其他人說道:“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請人收割幾畝稻穀為什麽分安誌村、南東村?大家說是不是?想賺我們的錢也可以啊,你叫你連襟把價錢降低一點就可以。”
“就是,收割價格比別人的高了將近一半。我也願意請外村的。”一個戴鬥笠的漢子附和道,“匡村長的技術好,稻穀還收得幹淨些。”
魏連喜被人揭了底,剛才的氣勢一下少了許多,又退回到遠處。
一個漢子幫腔道:“誰說這溝不能通水?稍微整一整就行了。這幾年風調雨順不錯,但你們就能肯定明年不幹旱,不發澇?水渠不能讓它輾壞。”顯然他是反對收割機過去。
外圍一個人冷笑道:“你說的輕巧,這溝疏通簡單嗎?沒有三千元,你給我疏通看看?”
……
真可謂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而且越說越有將矛盾激化的趨勢。因為張修遠、王大偉處在人群的外層,站外麵的又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不認識他倆,所以沒有人招呼他們。王大偉臉上明顯有一絲憤懣,覺得自己受了冷落、在下屬麵前失了麵子。
直到裏麵一個站在收割機踏板上的人看見了,才喊道:“別吵了,你們都不要吵了。你們看,鄉裏幹部下來了,就由他們解決吧。”
眾人的目光一齊掃了過來,人群還自動分開一條道來。匡國良和魏連喜連忙停止爭吵迎了上來,熱情地招呼道:“王站長來檢查工作?稀客啊。”
他們都不認識新來的張修遠,但也客氣地朝他笑了笑。
王大偉先哼了一聲,站在原地昂著頭跟兩個村長握了一下手,將雙方簡單做了介紹,然後板著臉說道:“我說你們兩個,都算一級幹部了,怎麽這麽沒有覺悟,這麽大吵大鬧像什麽話,嗯?”
聽了他打的官腔,兩個村長尷尬地笑了笑,魏連喜道:“領導批評得對,我們今後改正。”
匡國良則對圍過來的村民喊道:“大夥先散了吧,讓領導安靜安靜,圍在一起太熱了。”
對於他們的尊敬,王大偉心裏極為受用,臉色也緩和了些,說道:“嗯,你們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本來我和小張要到你魏村長的村裏調查棉花病蟲害的事情,既然遇上了,那就先解決這個事再說。”
這麽明顯簡單的事情,王大偉心裏完全明白,但他還命令村長匯報一次,顯然是想多享受一下手裏權力的滋味。
站在旁邊的張修遠見他主動將這事攬到手裏,很懷疑他能解決這個矛盾,但作為下屬的他又不好潑涼水,同時也不想聽他打官腔,就悄悄地朝收割機走去。
南方的收割機很少,收割水稻都是先用鐮刀割斷,然後抱到打稻機上將穀粒打下來,再挑回去,工序多、速度慢、勞動強度極大。而收割機就一道工序,一台收割機的功效遠大於十個勞力的功效,打工回家的農民自然願意出一些錢雇它來收割,早日完成“雙搶”早點外出打工賺錢。匡國良等人顯然看到了這個市場,就投資買下收割機,賺幾個小錢。
一個青年男子看到張修遠打量收割機,就從人群中走過來,掏出一支香煙舉著遞向張修遠,笑問道:“同誌,你也是鄉裏的幹部吧?我是安誌村的治保主任,叫馬建國。”
張修遠笑著搖手拒絕了他的香煙,回答道:“我是剛分來的辦事員。”接著朝水渠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馬建國道,“你覺得這水渠有用嗎?”
馬建國將煙塞進自己嘴裏,說道:“說不好。如果不下大雨,不連續幹旱,這溝就沒有用。再說現在的水稻麵積比過去小多了,好多水稻田改種了棉花什麽的,對它的依賴小了很多。真要疏通它,可不是一筆小錢。”
“水利設施還是有用的,荒廢了多可惜。”張修遠問道:“每個村戶出一個男力的義務工,不需要花什麽錢吧?暫時又不需要砌紅磚灌水泥。”
馬建國說道:“哪有這麽簡單?現在可不像搞大集體的時候,幹什麽都要錢,沒錢誰幹?這條水渠又沒管多少田,疏通了得益的也就幾個農戶,其他沒有得益的農戶除非是傻子才會出義務工。現在大家都在外麵打工,隻有這幾天搞‘雙搶’才回家,等‘雙搶’一完就走了,組織義務工也找不到人。”
張修遠問道:“你們村是不是所有水渠都這樣?”
馬建國點了點頭:“還毀掉了好多。不隻是我們村,全鄉都這樣。”
張修遠一邊和馬建國談著話,一邊在心裏思考著一件事:怎麽才能保住和修複農村各地的水利設施,怎麽提醒人們做好防大汛的準備。因為他清楚的記得明年——也就是1998年——將是一個雨水異常充沛的年份。前世的時候,這裏和全國各地一樣遭受了巨大的水災,到處一片是汪洋,因為積水無法及時排出,導致農民損失慘重。
但是他在前世的時候卻從這場洪水中獲益巨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