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4章【第一把火】

他幾下就任命文件塞入口袋,冷笑著說道:“我被組織上任命為企管辦副主任,專門負責你們罐頭廠的,今後有什麽事你們就找我,不要去麻煩其他鄉領導,找了他們也沒有用,最後他們還得找我!聽明白了嗎?……,對了,你是誰?看你大呼小叫的,在廠裏肯定有一定職務吧?怎麽沒有一點組織原則,不知道下級服從上級嗎?”

堂堂的副處級幹部,堂堂的廠辦主任,竟然比年齡小一倍的毛頭小子訓斥一頓,陶衛軍不怒反樂:“哈哈,我看見囂張的,沒看見像你這麽囂張的。連小子連副科級幹部都算不上,竟然來我們副處級單位指手劃腳。小子,你睡著了沒醒吧?我告訴你,在縣裏開會,我和你們牛得益是平起平坐的!”

張修遠冷笑道:“你就是跟省長平起平坐,隻要不能將這個廠帶出困境,你就是草包!沒有用!就不會有人看得起你!在我麵前牛什麽,有本事在職工麵前牛啊,有本事帶領他們發財,讓他們尊敬你啊。”

看著廠領導和鄉裏來的人對罵起來,那些工人都感到很好奇,真是典型的狗咬狗啊,他們一個個停止了爭論,饒有興趣地看戲。當張修遠說完的時候,不少工人都鼓掌喝彩:

“小夥子說的對,縣處級有屁用?把工廠的虧損補上才是有本事。”

“我們廠的這些家底就是被這次蛀蟲掏光了。讓他們滾蛋!”

“對,上次鄉裏建議改組廠領導班子,就是這些貪官們阻止的。他們隻知道喝我們的血,天天坐著奧迪車泡女人,喝花酒。”

“讓他們滾蛋!我們廠不要這些蛀蟲!”

……

看著群情激憤的工人,張修遠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自己負氣說出的幾句話竟然產生這麽大的效果,一時不好意思再說什麽。

陶衛軍更怒,說道:“小子,你聽著,我會將你剛才說的話反映給上級領導。你目無法紀,鼓動工人鬧事,在政府領導和廠領導之間挑撥離間,說出不利團結的話。你要為你的話負責!”

張修遠一愣,心道:我本來是來看熱鬧的,本來抱著雙方都不得罪的心理來磨時間的,現在怎麽就激怒了這個廠辦主任呢?頗有一種騎虎難下的心態。

見張修遠臉上神色變幻,陶衛軍以為這小子終於被自

己嚇住了,就得意洋洋地說道:“小子,滾回去吧,讓你的領導來。這種大事不是你一個毛頭孩子能懂的。隻要這事順利解決,我也不會過於為難你。我會勸領導注意你的年幼無知和經驗不足的,爭取不給你嚴厲的處分,隻……”

這些話不說,張修遠也不會在這個虛張聲勢的陶衛軍麵前退讓,他現在如此叫囂,更讓他心裏不爽,加上他不認為自己的話說錯了什麽,所以陶衛軍的話沒有完,張修遠就冷笑著說道:“你的本事就是一張臭嘴巴,就知道到處噴人?我鼓動工人鬧事了?這些工人是我鼓動來的?他們在鬧事?你說我是如何挑撥離間的?至於團結,我是不願意和你們這些無能的官僚在一起,我願意團結這些工人。你以為你有的麵子值錢?還假惺惺地幫我求情,哼!虧你說的出來。你還是多用點心思在本職工作上,怎麽將這個廠帶出困境吧。工人每個月有工資領,職工生病了有醫院治,那時候你們才有資格在這裏大喊大叫,別人才會信服你。”

工人們又大喊起來:“小夥子說的對,我們不信他們!”一句話將張修遠頂到了牆邊,將他劃到廠領導的對立麵。

一個工人喊道:“請求上級領導撤換吳勁書的廠長!”

“吳勁書下台!所有廠領導下台!”

“不是我們鬧事,是廠領導沒本事!”

“小夥子,我們聽你湖東鄉鄉政府的,撤換廠裏麵的這些王八蛋!”

“我們要生活,我們要治病!”

“我們的孩子要讀書!廠領導的高級車我們不要!”

陶衛軍想不到這小子還這麽嘴硬,看到工人又附和他,氣急敗壞地大聲說道:“別叫了!你們真是好大的口氣,廠長是縣委任命的,我們是廠黨委任命的,你們以為想換誰就是誰?還要不要組織,要不要黨的領導?”

似乎發覺自己有點失態,他放低了一些音量,說道:“如果大家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協商,也許我們能找到一個比較妥善的辦法,如果你們這麽一意孤行,脅迫組織脅迫政府,我告訴你們,你們是拿雞蛋撞石頭,絕對沒有好下場。你們都是有腦袋的人,一定能知道現在是誰在嘩眾取寵,你們以為一個普通幹部所說的話有權威xing嗎?到頭來失望的隻是你們自己,人家拍拍屁股就能回

鄉政府上班。”

張修遠想不到這家夥公開挑撥,大聲道:“你不要以為你這個廠領導的位置是鐵椅子,我告訴你,按照我國的法律法規,作為企業,最大的權力機構是職工代表大會,如果召開職工代表大會時,有半數以上的職工代表願意罷免包括廠長在內的任何管理人員。”

陶衛軍想也不想地說道:“做夢!”

張修遠也知道這種事很少出現,職工們真要實行這一條讓職工罷免廠長和其他管理人員,希望極其渺茫,先不說職工代表中的組成部分很多是廠裏的管理人員,這些既得利益者很難自己投票否決自己,就是召集一次合法的職工代表也很困難。如果沒有一級政府支持、沒有廠裏部分領導的支持,職工代表大會隻有夭折的命運。

張修遠針鋒相對地說道:“隻要工人們有決心,一切都有可能。”

陶衛軍一見麵前的局勢,知道自己在這裏爭得越多,他在工人麵前失分就越多,看到無數雙憤怒的眼睛看著他,他對張修遠說道:“既然你們湖東鄉鄉政府是這個態度,那這裏就交給你們鄉政府處理了,我向吳廠長匯報去。”說完,他灰溜溜地走了。

那些工人狐疑地打量著一臉譏諷的張修遠和匆匆逃離的陶衛軍,很多都小聲地議論著,三五成群的說著什麽,他們似乎忘記了今天來的初衷是要到縣政府去靜坐抗議的。

有一個組織者拿著喇叭大聲地招呼工人動身,說張修遠和陶衛軍兩人在演戲,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目的就是讓工人留這裏不去縣城。工人們隻有按原計劃堅決去抗議,他們的要求才可能被縣領導重視,他的日子才可能好過。

可惜很多工人都沒有聽他的話,還在各自嘀咕這什麽。張修遠則坐進了吉普車好整以暇地看著四處分散的工人們。

匡芝蘭很佩服地看著張修遠,小聲問道:“張幹部……張主任,你不怕那個當官的?他要向領導告你的狀怎麽辦?”

張修遠笑道:“他要告就讓他告。今天他氣的夠嗆,如果不告狀肯定會難受得吃不下飯的,你沒看見他離開的時候臉都綠了。”

匡芝蘭也笑了起來。因為擔心張修遠,好奇心重的她也想見識見識張修遠是如何“燒”廠領導的,本來找同學玩的她並沒有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