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處罰】

王大偉身子很自然地一低,小聲說道:“鄉長,你看這事鬧的,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我現在都不敢想明天怎麽麵對他們了。”

舒安民說道:“你啊,太沒魄力了。……,我也知道你的難處,剛才我和王副書記通了一下氣,準備將張修遠同誌調動到統計辦,負責檔案管理。同時將王躍平調到你們農服站工作,由他擔任副站長,充實你們的力量。你有什麽意見嗎?”

王大偉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好久才苦著臉說道:“鄉長,能不能換一個人。您知道這個王躍平實在……實在……”說到這裏,他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舒安民哼了一聲,說道:“你從參加工作起就跟著我,我對你很了解。正因為了解,我不得不把他安排這麽一個人來鎮場子。否則的話,你們農服站會成為什麽樣子,我真的不敢保證。你自己看看,你那裏還像不像一個部門。

王副書記也是我這個意思,覺得你們能相互補充,對你們的工作能有大的促進作用。我現在已經不奢望你們能取得大的成績,我隻希望你們不出大亂子,我就燒高香了。這事就這麽定了,還有張修遠的工作你也要做好,不能讓他鬧情緒。”

王大偉一陣氣苦,忍不住說道:“鄉長,張修遠的工作還由我做?我怕矛盾反而激化。”

舒安民皺著眉頭,不滿地說道:“你也是一個老幹部,一個老黨員了,組織上決定的事怎麽討價還價?如果你實在覺得有困難,那你就讓賢,我讓王躍平同誌來牽這個頭。你太讓我失望了。”

王大偉大急,連忙說道:“鄉長,我錯了,我錯了。我一定完成您交給的任務,一定把農服站的工作搞上去,您就看我的行動吧。”

舒鄉長沉默了一會,雖然時間隻有短短幾秒,但王大偉覺得比一個世紀的時間還長。他說道:“聽說張修遠寫了一篇文章?你看了覺得怎麽樣?”

王大偉心道:又是哪個長嘴巴說的?他老實回答道:“是交了幾頁稿子給我,我……我還沒看呢,我估計他是為了這幾天曠工找的一個借口。”

舒鄉長說道:“那也是,一個從來沒在農村呆過的娃娃怎麽知道水利的事。你還是看看,如果裏麵有什麽好的

建議,你也可以提出表揚嗎,像這種小青年順著他的毛來,也許就不會鬧情緒。”

王大偉連忙說道:“是,謝謝您的提醒。我一定會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

張修遠的命運就由他們幾句話決定了,可張修遠會接受這個安排嗎?

當舒鄉長和王大偉安排張修遠命運的時候,張修遠在一家木匠店裏正和一個木匠談著什麽,他手裏拿著一個嶄新的木匣子。

那個木匠說道:“小夥子,真的不油漆一下?”

張修遠說道:“沒必要,我看著挺好看的。我想漆了之後肯定沒有這麽好看。”

木匠得意地說道:“這可是用上好的木板做的,人家新婚家具也很少用這種材料。一分錢一分貨,沒騙你吧?下次有什麽生意,你可要照顧我。”

張修遠笑道:“那是一定的,嗬嗬,等我結婚的時候一定找你幫我打家具。”

木匠也笑道:“我看出你不是本地人,你要結婚的話肯定是在大城市,哪裏會看得上我做的家具。”

告別木匠,張修遠騎著自行車直奔安誌村而去。趕到匡芝蘭家的那個小商店時,匡芝蘭不在。守商店的是她爸爸匡國良,他正和一個前來買東西的村民交談著。

“匡村長好,還沒休息?”張修遠將自行車放好,提著木匣子走了上去。

“你是……,哦,你就是那天和……,張幹部,是吧?你好。”匡國良好一會才想起這個青年是誰,同時心裏堵的慌。對這個小青年,他實在沒有什麽好感,那天就是因為他幾句話,讓他的收割機沒有走壩堤去南東村收割稻穀,沒賺到錢不說,還惹了一肚子氣回來,浪費了不少汽油錢。

張修遠將木匣子放在玻璃櫃台上,說道:“您叫我小張或者修遠都行,千萬不要叫什麽張幹部,忒難聽。”

匡國良一聽,笑了:“我們都是這麽稱呼你們這些當官,沒有誰覺得難聽。這木匣子是怎麽一回事?”

那個買東西的村民也笑了,樂嗬嗬地看著張修遠。

張修遠說道:“那天因為很急,就把你家的電話匣子給打爛了,當時說好了賠一個的新的,今天好不容易找了一個手藝不錯的木匠。這不,就

還過來了。”

那個村民笑道:“張幹部,你送木匣子是假,想追村子的千金是真吧?”

匡國良惱怒地瞪了那個村民一眼,然後對張修遠說道:“賠就不必了,農村裏打爛一個東西是常事,怎麽麻煩你?你請回吧。”

張修遠說道:“我已經做出來了,還拿回去又有什麽用?”見匡國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他說道,“東西賠過來了,我還有點事,匡村長,再見!”

看著張修遠說走就走,匡國良倒是一愣:傳言這麽多,可這小子如此灑脫,到底是沒心沒肺還是有什麽背景?

想到他畢竟是鄉裏的幹部,匡國良努力裝出一臉的笑,說道:“張幹部,剛才怠慢了,請原諒。抽煙不?先休息喝杯茶?”

張修遠毫不在意匡國良態度的變化,他一邊跳上自行車一邊說道:“下次再來,祝你生意興隆,走了。”

匡國良看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他消失在夜幕中。

回家後,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旋轉的吊扇,心裏又想起了父親讓母親轉給他的四個字:

他認為我說的法國那套冶金設備不好為胡說八道,還是認為我勸他撇清與這套設備的關係為胡說八道?父親一生嚴謹,就算平時與人談說,也不會輕易下結論,可為什麽給我安上“胡說八道”這個詞呢?

張修遠越想越迷惑,最後在吊扇的嗡嗡聲中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將“一根筋”進行到的張修遠又跟可憐的王大偉同誌飆上了,兩人針鋒相對,如果有第三個人看見了,還真不明白誰是領導,誰是手下。因為張修遠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而王大偉卻從開始的高高在上到後來的低聲下氣,特別是當張修遠大聲說話的時候,王大偉臉上有一絲隱藏不了的恐懼,小聲地勸說著。

兩人顯然是因為工作調動的事情爭吵。對於組織上要求自己從農服站調到統計辦負責檔案管理,張修遠自然勃然大怒,非找王大偉一個說法不可。身負勸慰重任的王大偉心裏慌亂之極,覺得張修遠就是社會上的無賴、政治上的白癡、社交中的蠢豬:明明是一個大學生怎麽就這麽不開竅,這麽與領導對撞,將來在官場怎麽可有前途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