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受之有理
伏魔林裏瞬間湧出了一陣混亂的狂風，風色之下卻看到的就隻有各種妖孽潛逃的身影。
異妖們眉宇間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色，他們自由了！異妖終於自由了！
眾妖歡喜之餘急忙隻向著外麵的雪峰方向跑去，所有異妖想是一匹匹脫韁的野馬一般，混著風色一並踏進了雪峰。
雪峰，顧名思義，是漫天大雪鋪墊的極美雪山。
重巒疊嶂，仙霧環繞，奇大無比，這是形容雪峰的。
異妖們還還不急觀察這雪峰的曼妙之處，就一個個警惕起來。他們剛剛邁進巍峨的雪峰就隻覺一股蕭殺之氣蔓延而起。
向著遠處望去，果不其然，戚戚然白茫茫的雪峰裏站著許許多多身著一身袍衣的人類，他們麵目嚴肅，看上去精精神神。
而他們手裏的武器卻說明他們不是一般的人類。
是煉藥師？！
異妖們瞧著那一把把泛著鋒利之光的武器警惕起來，他們觀察著煉藥師們的一舉一動，小心翼翼。
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所有煉藥師看到異妖們的舉動之時隻有那麽一瞬間的呆愣，隨後舉起手中的武器看到無數異妖都各自拉開架勢，準備大幹一場。煉藥師生來就是為了異妖而生的，如今眼前這麽多
異妖讓他們也感覺到不少雀雀欲試的興奮。
白茫茫的一片雪峰上，一時間靜的就隻剩下了風蕭蕭吹刮過耳畔的聲音，所有人都是迎風而立。瞬間隻聽見一聲突兀，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殺啊！”，所有萬物瞬間混亂起來。
異妖們自知已經沒有後路，又看到了洶湧而至的煉藥師與那些明晃晃的武器，索性咬著牙決定就與煉藥師來個你死我活！
一時之間，隻聽見嚎哭之聲遍地開花，鮮紅豔麗的血水沒完沒了的自異妖，自煉藥師的身子裏流出。現在，慘白慘白的東西可不止是雪峰獨有的了，現在還可以用在各種受傷的異
妖與煉藥師身上，他們臉色慘白，就好似揪著殺父殺母之仇一樣，各自動用招數混亂成一團。不顧頭破血流，隻是一直的打。場麵開始越來越混亂起來，瞬間隔著白色的雲霧一時
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是除妖師哪些又是異妖了，隻聽見慘叫聲音不絕於耳，武器的白光灼瞎了人的眼，也灼瞎了整座白茫茫的雪峰。
這一刻，茫茫的雪峰，似乎也染上了一層殘忍的玫瑰色。
雪峰之上，眼看著異妖和煉藥師是打得你死我活，鮮血成河。言祀荇眉頭一皺，怎麽會這樣？!身為煉藥師今日之事她怕是不管不成了！
她身形向外走去，剛剛上前一步打算參戰，她不忍看著眾多同門被害，自己絕對不能夠在這個時候無動於衷。卻在這時候一抹身影然她微微晃神————是洛秦伊。
洛秦伊見著言祀荇的舉動伸手一擋，擋住了言祀荇的去路。
言祀荇狠狠瞪了洛秦伊一眼，氣急敗壞道：“讓開！”攔著她做什麽？!該死的妖！
洛秦伊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站在她跟前一動不動，隻是抬起眸子定定的瞧著她看，似乎要將她身上看出一朵花一般。
言祀荇聽著耳邊不停傳來的慘叫聲隻覺得心急如焚，再次道：“快讓開！”
洛秦伊不讓不說，更是將自己的胳膊舉起，擋在她的胸前，不讓她移動分毫。
言祀荇瞬間怒火中燒起來，手下一轉，一招看似狠戾的招數向著洛秦伊打去。
洛秦伊沒有料到言祀荇的舉動，忙是身形一閃避了開來。
隻是一瞬間，言祀荇似乎早就料到了洛秦伊的動作，馬上反應起來又是一招攻擊。洛秦伊瞧著言祀荇的舉動，眸子微微一暗，一個鴿子翻身瞬間出了幾米遠。言祀荇對著洛秦伊不
依不饒，走上前去，又是左右夾擊開。
言祀荇一氣，隻管攻擊。洛秦伊無奈之下隻好腳下生風一直躲避起來。
二人這裏一人攻打，一人好不還手隻管躲避倒是成了一出洋戲。
洛秦伊不急，可是言祀荇急了。打了半天，她氣呼呼收回招數，怒道：“你別攔著我！”
洛秦伊扯起嘴角，說道：“你還真不是客氣！我哪裏有攔著你，是你一直在打我才對！”
言祀荇一聽，站在原地不動彈，隔著厚厚的雲霧瞧著洛秦伊的笑，一時間氣氛蕭瑟起來。
意識到了言祀荇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洛秦伊直直看著沉默不發一言的言祀荇問道：“我問你，你們憑什麽就說妖非殺不可？!”
言祀荇沒有想到洛秦伊會突如其來問自己這麽一句話，像是找自己理論一般？她瞬間被問的哽住了。一腔怒火瞬間也沒出發泄，而且還因為這麽一句疑問消了不少。她瞧著洛秦伊
擋著她的胳膊，咬了咬唇道：“我們煉藥師生來就是除妖的！”氣急敗壞的時候言祀荇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說完後她自己都微微愣了一下。
洛秦伊聞言笑了出聲，好一句煉藥師生
來就是除妖的！他瞧著言祀荇，又看了看那些個被殺的慘叫的異妖，嘲笑道：“那殺人犯生來就是為了殺人的？那你們人類豈不是都該死了？!”
此話一出，言祀荇瞬間呆愣住了。這是什麽話？她反擊道：“人類和異妖不是同類，所以不能相提並論。”
洛秦伊聽聞笑了笑，原來在她心裏這人類算是一碼子事情，而妖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他道：“若是這樣，在你們眼裏難道異妖就是低等的？憑什麽？!”對啊，憑什麽？憑什麽妖怪是低
等的？洛秦伊又冷笑道：“如果單單憑著我們是妖怪就要這般的話，那人類和除妖師的存在豈不是太可笑了？我們妖，也是有著自己天地萬物孕育而出的，你們人類也是這樣孕育而
出的。憑什麽我們就低等？憑什麽我們就該殺？”
言祀荇意識洛秦伊的話中有話，一時間有些呆愣，想要說的話也全部瞬間說不出來。
這一刻耳邊傳來的那些個廝殺謾罵還有無數打鬥的聲響，似乎離她很遠很遠，但是明明很近很近。遠的時候讓言祀荇覺得自己在夢裏，進的時候就是現實。不得不承認的是，洛秦
伊這廝言之有理。
但是她自己身為煉藥師，承認此話便是洛秦伊的話她就是大逆不道。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瞧著自己的同門被殺或者死，裝作鎮定的樣子挑了挑眉頭，道：“可是我們也沒有說你們妖
怪非死不可啊！”
洛秦伊聽到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很明顯，言祀荇的話有些強詞奪理的味道。
他冷哼一聲，覺得人類就是一種不敢麵對於現實的可笑存在。瞧著異妖和除妖師混打的場麵，洛秦伊用手一指，道：“你自己好生瞧瞧，你所說的沒有要我們妖怪非死不可？那現在
這場麵算什麽？除妖師若是生來就是為了除妖，那麽我們是不是今日也非死不可了？!那麽你今日是不是真的動手殺了我這妖怪，才心裏舒服？”
言祀荇聽著他的話，突然就失去了底氣。她不想殺洛秦伊這是絕對的，並且洛秦伊說的全基本全部都是包郵道理的，這也是絕對的。很絕對的。可是她是煉妖師...
其實在她心裏，妖怪也有善惡，有一準則。那便是：有惡妖必除，有善妖必留。
可是如今，她同著洛秦伊說出的那些話，竟然都成了笑話。天大的笑話，她自己的準則甚至都拋棄了，這算什麽？!其實她自己心知肚明！
瞬間天地仿佛渺小的就隻剩下言祀荇一個人，她覺得自己也成了一個笑話。自己以前做堅持的那些是什麽？人也有善惡之分的！妖也是有的！若是她今日做出了屠殺異妖的事情，
那麽這和將所有好人壞人擱在一起廝殺又有什麽區別？現在的情況她覺得自己腦子裏瞬間有些淩亂起來，很亂很亂。亂的是因為對她說出此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洛秦伊。
洛秦伊瞧著言祀荇不說話，知道她心虛。又瞧著她眼裏的那抹傷身，微微歎息。輕起唇齒又說再次說道：“好，你不回答我就當做是你默認。那麽我再說。若是你若是你今日殺
了我，我死在你的手下，我們所有妖一並死在你們這群大義炳然的煉藥師手下，是不是就能讓你們良心安然？”
這句話可是萬萬逼不得已才說出口的，他縱然是知道此話多麽傷人的，可是他不得不說，這關係到了眾多異妖的生命。
言祀荇再次被洛秦伊的話哽咽住了，她覺得現在好想自己一張口就會難受起來，那種難受讓她反倒是不想開口說出任何一句話了。
洛秦伊望著有些失魂落魄的言祀荇，瞬間覺得自己的話好像也嚴重了起來，心底起了一絲絲的愧疚之感。
言祀荇全然沒有鼓搗洛秦伊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她安靜的有些不像是她自己。似乎是考慮了很久很久，想了很久很久。有些木然的搖了搖頭，她瞧著打的不可開交的的異妖和除妖
師。瞧著雪白的地麵上的一絲絲殷紅的血跡，像極了夕陽的顏色。想起除妖師生來就是為了除妖，想起自己的原則，又抬眸一動不動的靜靜望著洛秦伊的眼眸。
那對眼眸是屬於一個異妖的，然而卻透著絲絲純潔。
心中瞬間有一種東西開始瓦解起來，是的，她承認了，承認了洛秦伊的話十分正確。是自己錯了，她本性本想是阻止的，阻止這場浩劫的。但是卻在看到同門受傷的時候發怵了，
甚至起了殺妖的心。她丟棄了自己一直堅持的原則，原來她自己也是一個糊塗的人！真的是忘記了自己直來直往的本性，忘記了蒼天有好生之德的道理！
想到此她不禁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言祀荇點了點頭看著洛秦伊說道：“..你說的對。”這句話就似是一聲輕歎，卻讓洛秦伊嘴角的笑靨擴大起來。
言祀荇對於洛秦伊的話屈服了，他說的對。又瞧著眼前打鬥的不可開交的場麵，道：“我可以放你們走，但是..”
話還未完，洛秦伊就打斷了她的話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慮，笑著道：“這點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們異妖不會出來禍亂百姓，我們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你可以安
心。”
言祀荇點了點頭，對於洛秦伊的話瞬間鬆了一口氣。覺得好像什麽東西安安定定的落在了心口處，這種安安定定的感覺倒是在這緊張的時候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抬眼又瞧著打在一起的眾人，忙是勸道：“停戰！”
所有人正在打鬥的異妖與煉藥師統一一愣，很快就分了開來站成對立的局麵，各自都虎視眈眈的瞧著對方。
言祀荇無奈的瞧了一眼他們，怕是人和異妖的過節又要再加上一份了。
瞧了一眼同樣無奈的洛秦伊，她認真道：“你答應我的事情千千萬萬別忘記了。”
洛秦伊點了點頭，望著洛秦伊，似乎想是下定決心要說誓言一般，用著清澈的聲音，道：“我洛秦伊答應你，讓所有異妖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
此話一出，所有異妖都是大驚起來，唏噓聲音絡繹不絕。
其中一隻妖怪不樂意，衝著對麵傷痕累累的煉藥師們粗著嗓子喊道：“為什麽我們非要回去？到底是誰的不對？我們妖怪怎麽了？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憑什麽被你們這群煉藥師殺？”
對麵的煉藥師回答的很簡單，但是語氣也是沒有絲毫善意，道：“你們異妖生來就是被我們殺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言祀荇皺了皺眉頭，她覺得這話說的很不好，很不公平。抬起眼眸看著一個個煉藥師，看著自己的同門，難道他們也認為這般是好的？
異妖們聽到這種話，心中大多都是不舒服起來。一個個死死瞪著對麵的煉藥師，戰爭一觸即發。
“你們煉藥師自己不是個東西！倒還說我們妖天生就是給你們殺的？!呸！殺豬的生來就是殺豬的？!真不要臉！”
“你們才不要臉！妖就是妖！除掉你們才是為了天下蒼生！你們本就不該生著！”
“你們除妖師不要臉！”
“異妖最不要臉...”
“你們異妖還真好意思說！想想你們自己肮髒的身份吧！妖是沒有臉麵可言的！”
“..你娘才沒有臉麵可言！”
“”
一時之間剛剛的打鬥場麵竟然變化成了口水戰，所有妖怪都是奮進全力的謾罵著對方，除妖師也都不甘落後。瞬間場麵可笑起來，所有人群言祀荇還有洛秦伊之外幾乎都轉身一變
成為了潑婦。
簡直就是烏煙瘴氣不可言語。
言祀荇瞧著她們，又看了看洛秦伊有些黑青黑青的臉色。知道或許他們剛剛說話的時候撞著到他身為妖怪的尊嚴，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怎麽張開安慰他。說罷，又覺得有些假意。
自己本就是除妖師，說出去這些話的時候給人感覺到好笑。
不說吧，卻看著他受傷的眼睛有些微微不舒服起來。
就這麽糾結了一小下，言祀荇還是張開嘴巴說道：“他們都是在逞一時之氣，你也不必這樣難過。”
洛秦伊身形微微頓了一下，她這是在安慰自己？言祀荇這個笨蛋渣渣居然還會安慰自己？想到此他回頭認真的瞧了瞧眼前的言祀荇，沒有任何異常，也不想是妖鬼俯身，隨後嘴角自然的展開一朵笑靨。
言祀荇被洛秦伊的笑容驚愣了一下，久久回不過神來。後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瓜，自己是不是有些大多關心了？作假的咳嗽了一聲，移開了視線。言祀荇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既然這樣的話，你帶著你的妖，快走吧。”
洛秦伊一聽，苦笑一笑。
這就是人類對異妖的感情嗎？如此幹淨利落，讓他自覺難堪。可是為什麽這樣，他心裏居然還有種微微難過的感覺？
“停下！”這一句無疑是命令的口氣，洛秦伊瞧著眾多受傷的異妖，微微難過。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再次說道：“我們回家。”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竟然讓洛秦伊覺得用了很多很多的力氣，似乎是有著千斤重。
在他心裏，妖比人類至高無上的很！而除妖師則是人類中最最烏黑自私的，可是為什麽言祀荇也是除妖師呢？他微微一笑，帶有幾分落寞。
言祀荇瞧著他，抿了抿嘴巴看著遠處的同門除妖師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麽開口。隻是眼睜睜的呆愣在原地，瞧著異妖們一個個氣憤的眼神，在看著他們有些狼狽的身影，看著
他們向著伏魔林的方向走去，心裏湧起一絲絲壓抑。
很堵很堵，堵得她心裏有些難受。可是她改變不了，這麽一瞬間她好像覺得自己又做錯了一般。
瞧著站在原地的洛秦伊，她咽了咽口水，問道：“你不走嗎？”話音一處卻顯得很是幹澀。
洛秦伊點了點頭，說道：“走。但是走之前我想問問你。”
問問？言祀荇詫異抬眸，問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