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洞房花燭

眾人頓時嘩然,但又立刻識時務的鼓起掌來,片刻之間,已自動忽略了那令人尷尬的複社名流。

出了這檔子幺蛾子,真替他們臉都臊得疼。

方以智、黃宗羲等人拉著早已呆滯的侯方域向外走去,個個強忍怒火,隻覺得臉麵都丟盡了。混亂之下,侯方域還沒忘了讓自己的書童等人將主台位前的銀票金銀全數搬走,匆忙而慌亂,頗為狼狽。

此刻還不走,留著等人看笑話麽?

眼看複社眾人都依次離席而去,陳貞慧呆站在原地,竟成了最後一個未走的人,他看著那一對俊美無雙的男女,隻覺得刺眼至極,忍不住就要衝上前去大聲喝罵。可才踏出幾步,胸前突然伸來一條修長的胳膊,莊庭宋閃身而出,阻住了他的去路。

“識時務者為俊傑。陳公子,若還有興致,就請坐下喝酒吧。”

陳貞慧憤怒得鼻孔一張一翕,目光在李貞麗臉上逗留片刻,憤然甩袖離去。燈火輝煌之下,他昔日高瘦的身影似乎都矮了幾分。

莊庭宋在他身後笑道:“慢走不送!”

侍女牽來了大紅喜綢,讓蘭猗和燕還一人拿住一邊,走到供有天地君親師牌位的供桌前,行跪拜祭祀大禮,然後再行對拜禮。這份儀式的模式參考了新人拜堂的流程,賦予姑娘與恩客最美好的寓意。

在一麵巨大的西洋大銅鏡前,侍女替蘭猗解開了秀發上的紅綢帶,纖手動處,青絲如墨直直傾瀉下來,雲霧般垂落在少女白皙紅潤的臉頰旁,燕還拿著一把梅木脊梁象牙梳子,輕輕撩起那烏黑亮麗的長發,一梳到底,暢通無阻。

完完整整的梳完三下後,他按照侍女的示範,替少女挽了個清爽簡單的發髻,就算完成了梳攏儀式最重要的部分了。

接著,李貞麗被簇擁到了廳堂上座,蘭猗接過侍女倒好的熱茶,跪拜義母後依禮奉茶。

李貞麗眼眶通紅,笑著點頭接過,吹了吹滾燙的茶水輕輕抿了

一口。滿廳賓客不斷叫好鼓掌,享受著美酒佳肴的同時,摟住身邊的姑娘,熱血沸騰,似乎感覺今晚要做“新郎倌”的人變成了自己。

莊庭宋全程帶笑在一旁觀看,時不時朝燕還擠一擠眼睛,衷心替好友感到高興。

這家夥多年的心願終於要實現了,雖然還是有點不盡人意,但這樣也不錯,日後再想辦法把那小丫頭贖出來就好了。

禮畢後,按照慣例,李香君要在入閨房前做最後一次公開獻藝,意為報答賓客們昔日的照拂。從前鮮少聽到這位香扇墜曲藝的客人們大飽耳福,驚歎而激動,聽著李香君將《紫釵記》、《南柯記》、《邯鄲記》、《還魂記》等劇目依次娓娓唱來,每一個音節每一句曲詞都曼妙無比,清亮動聽。

看著舞台上那個身影煢煢的紅衣少女,燕還似乎覺得她瘦弱嬌軟的身子裏始終直立著一根傲骨,支撐著她從不向命運低頭。少女音調嬌柔婉轉,和著聲樂的美妙音調,平靜中帶著震撼人心的力量,緩緩揪住了每一個看客的心。

男人始終凝視著她,從前雖然暗中來明月館遠遠瞧過她幾次,但沒有一次是像今天這樣,靜距離的看著她被所有人的目光包圍,如月華萬丈,遺世獨立。

他不可抑製的嫉妒那些賓客,瞥見他們驚豔的眼光,心底湧起一陣又一陣怒火,但終於都慢慢平靜下去。

他錯失了她五年,這五年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始終被那些人貪婪的目光洗禮著,避無可避。

還好,從今往後,她完完全全是他的了。

不再屬於任何人。

燕還怔愣許久,忽然聽到耳畔傳來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與叫好聲,他的目光依然追隨著她,她隻略帶矜持的向台下行了一禮,便緩緩走下舞台向他走來。

李貞麗繼續招待賓客們歡宴,歌舞陸續上台,飲酒作賦,猜拳行令。蘭猗抬頭看著燕還,目光接觸到他的,相視一笑,牽手上樓而去,似乎樓下

滿廳喧鬧都不再屬於他們的世界。

侍女們打開大紅滿目的閨房,案幾上那對龍鳳紅花燭不知什麽時候已被點燃,一個滿身暗紅衣裳的婆子走進來,眉目慈祥,笑著說了一番祝福言語和吉利話兒,侍女又在閨房四處撒了一些寓意吉祥的銅錢、桂圓、蓮子等物,接著寇白門便端著一個小托盤進來,將它放在梨木圓桌上,回過頭對蘭猗輕輕一笑,目光中滿是安撫與鼓勵意味。

那小托盤內盛著一條潔白的絲綿白斤,在燭火耀映下,泛著柔和的光芒。

房門“吱呀”一聲被悄悄關上了,將門外的奏樂歌舞聲全數隔離開來,房間內瞬間安靜,隻聽得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蘭猗慢慢走到房門口,把耳朵貼在門縫上,聽到醉墨和施施過來問了幾句,說“夫人有令,隨時聽奉小姐的吩咐,不得懈怠”,外麵守門的兩個侍女應道“是”,她們便又離去了,而樓下行酒醉飲的喧囂始終不曾停歇。

她微微臉紅,心想:這規矩真是過分,連“洞房”都要在賓客還未散席時就被人守著進行。

她轉過身來,想開口說話,可眼前忽然一暗,高大的身影瞬間抵達身前,兩條有力的手臂從腰間往下,緊緊摟住她的嬌臀往上抬起,讓她的雙腿下意識的扣在他結識的腰間,還未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吻便落到了她的唇上。

燕還的動作很猛烈,唇齒間的力度幾乎讓她疼痛得尖叫出聲,他似乎全然釋放了自己長久以來的壓抑與痛苦,故意在她身上撩起一簇一簇小小的火焰,直到那些火焰慢慢連成一片,逐漸成為可以將她燃燒殆盡的凶猛烈焰。

他身高腿長,她嬌小玲瓏,被他抱起後被迫癱坐在他修長的大腿間,後背是堅硬的門板,身前卻是他炙熱的胸膛,他吻得那麽深,讓她幾乎不能呼吸,他的霸道與掠奪讓她再也無從思考,喉嚨裏一聲細微哽咽,全數被他吞沒。兩人糾結的喘息交織在一起,隨著身體親密的接觸逐漸崩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