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破陣

他一錯眼瞧見若音,桃木劍一晃衝她喝道:“呔!你這妖孽,還不速速束手就擒!”不知道師傅為何避著這幾隻妖孽,他可不願意避。莫輕塵離開的第三日他便偷偷轉了回來,重新跟肖允搭上線。正好趕上綠腰從京城趕來,聽聞他們要對付這幾隻妖孽,痛快地主動加入。

王家爹爹見到她,一下子從椅子裏彈起來,想靠近不敢靠近:“丫頭……這種時候,你怎麽一個人過來,唉……”

肖允也有些意外她居然一個人過來,示意手下人重新將王家爹爹摁回去,涼涼地看她打算做什麽。黃鳴瞧見若音以後,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表情愈加暴躁了。藍田聽見聲音,掙紮著睜開眼望過來。若音走近他問情況如何,藍田說不出話,旁邊紫虹輕聲答道:“不太好。如果一個時辰內不能解除陣法壓製……”

她沒有講後果。若音沒敢追問,見藍田仍然盯著她瞧,心知他在問青羽,便衝他點了點頭。藍田放心地吐出一口氣,卻嗆出滿嘴血沫。可他硬忍著,半句呻吟都沒有。若音心裏揪著死緊,所有的擔憂驚懼一瞬間全部化做怒氣,轉身指責肖允和龔澤梵:“為何要傷他們!”

肖允回以嗤笑,根本不屑回答。龔澤梵義正辭嚴:“仙凡有別,人妖殊途。膽敢越了界的,都要承擔後果!”

若音冷笑:“越界?界是什麽玩意,在哪裏,誰定的?便是越了又如何?”子衿也提過越界,她不明白,子衿明明沒做任何惡事,為什麽要吃那麽多苦。藍田也沒做錯任何事,為什麽會變成這般奄奄一息的模樣。

龔澤梵被她兩句歪理氣得七竅生煙,哇呀呀亂叫,揮著桃木劍衝她撲過來:“妖孽!貧道今日先收了你!”

黃鳴阻在龔澤梵麵前,他亦受到陣勢限製,靈力使不出來,攔得分外吃力,卻仍沉默地死扛著。若音從後麵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讓開:“讓他來。姑娘我一個大活人就站在這裏,倒要看他要怎麽收!”

肖允這時接腔道:“道長,這丫頭是凡人,交給我便罷。你自管收拾那幾隻妖孽。”

話音一落,他帶來的人立即朝若音圍過去。王家爹爹

生怕她吃虧,急得又站起來:“肖公子,她年紀小不懂事……”

若音打斷他的話:“王叔,不懂事的是他們,可不是我。”

哎這丫頭!怎麽就看不清楚形勢!王家爹爹慌了。

龔澤梵惦記著若音的符咒,執拗地同肖允理論:“肖公子此言差矣,她習過符術,便是我道門中人,已經不能以常人衡量。”

肖允出聲,不過是擔憂龔澤梵吃虧,眼見他搶著上前,便懶得再出這個頭,向他比個“請”的手勢,示意交給他了。

若音捏著一張定身符,想起這符困不住他太久,心裏有些犯愁:如果便宜師傅在就好了。哪怕再來十個肖允外加十個龔澤梵都不在話下,一巴掌統統扇飛他們。

正想著,內室的門突然打開,王禮賢滿麵倦色地走出來,拖著步子走到藍田身邊:“辛苦你了。”藍田瞪著他,想怒不敢怒的模樣,看表情好像似乎恨不得再把他塞回內室。王禮賢捏了捏藍田的肩膀,示意他放輕鬆,沉聲安慰:“無妨,都很順利。”

溫暖的力量從他掌心湧進藍田的身體,止住他的吐血。藍田卻驚慌地掙紮起來,被他生生壓住。然後他用手指抹掉藍田下巴上的血跡,再瞧了瞧他滿身的暗漬,瞳孔不易察覺地縮了縮,吩咐黃鳴紫虹:“你們也退下吧。”

紫虹躬身抓起藍田,半拖半扛地將他帶進內室。黃鳴沒有進去,持著雙匕立在內室門口。

若音鼓起勇氣,往王禮賢身邊蹭了蹭,低聲喚了一句:“禮賢哥。”

他沉著臉的樣子讓她感到陌生。

王禮賢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又很快轉開:“到後麵呆著去。”

若音捏著手心的符咒:“不。平時都是大家護著我,現在輪到我護著大家了。”

她還是這個性子。王禮賢唇角彎了彎,麵上表情柔和不少,伸手揉一揉她的腦袋,似乎又變回她熟悉的模樣。若音趁機牽住他的袖子,心裏安定了許多,仰著臉問他:“我們和好了對嗎?就知道禮賢哥不會不管我!”

王禮賢溫和地答應她:“嗯。你先到後麵去,我要討一筆帳。”

若音當然知道他要討什麽帳,重新躍躍欲試起來:“我也要討!臭道士傷的是我朋友!這筆帳我也有份!”

王禮賢笑了笑,對她依舊縱容:“好,你也有份。”

說完他轉向龔澤梵:“道長覺得,這筆帳如何要如何算才好?”

他明明在笑,龔澤梵卻覺得身上發冷。他瞧不透王禮賢。他身上是實實在在的凡人氣息,卻與這些不應存於凡界的生靈混跡一處,而且那幾人待他的態度,分明昭示著他絕非常人。這讓他感到迷茫。

王禮賢隨意地靠在櫃台邊,似乎疲憊至極,也沒什麽耐心談判的模樣,漫不經心地說道:“道長說不上來,吾便替道長想一想如何?今日道長險些壞了吾族大事,既然沒有真的壞了事,便留著你的性命,往後任由驅遣贖罪如何?”

龔澤梵驚訝之餘覺得難以置信:“你敢強遣貧道為奴?”

王禮賢反問:“道長覺得不妥?”

龔澤梵梗著脖子怒斥:“人族乃萬物之靈長,你膽敢淩駕於人族之上!”

王禮賢鄙夷:“區區人族……”他突然轉向若音,問她道:“青羽是不是在尋破陣的法門?”

若音眨眨眼睛,不明白他這一問的用意是什麽。

王禮賢輕輕叩了叩櫃台:“替她省了這道功夫罷。”

話說間若間便覺得周遭氣氛變了,有柔柔的清風從臉頰邊拂過。耳邊哢嚓一聲。循聲望去,發現龔澤梵手中的桃木劍從劍柄處齊齊折斷。明明沒有見到王禮賢出手,但是若音知道,是他做的。

龔澤梵瞪著桃木劍,神色很難看。

接著遠處傳來幾聲沉悶的爆裂聲。

黃鳴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拋了拋手裏的短匕,愉快地吹了聲口哨:陣勢破了。

若音本來以為是青羽尋到了破陣的法門,可是看到龔澤梵豬肝一樣的臉色,再想一想方才禮賢哥的話,她心裏突地一跳:難道不是羽姐姐破的陣,是禮賢哥?憑著靈力從內尋到陣勢上限,硬生生撐破它?!

她隻知道便宜師傅朱言很強,沒料到禮賢哥也這麽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