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死都不成全
李興旺叫住王禮賢，分外慈愛：“禮賢啊，今日傍晚的時候，你爹爹過來說了個事。”
王禮賢鎮定地等待下文。
李興旺先問了一句：“你約摸知道是什麽事吧？”
王禮賢點頭。
王家爹爹難得遇到機會，能替名義上的兒子做點事，幾乎是絞盡腦汁、憋紅了老臉，把這輩子能想出的好詞兒全扔他身上了，一個勁地誇說自家兒子好。——王爹其實也沒說錯，他這個冒牌兒子，當真是天上地下絕世無雙。
李興旺拉起他的手，姿態親昵：“李叔看著你長大，打小就喜歡你，也一直想要個你這樣的兒子。咱家若音丫頭呢，你是知根知底的，叔就不多說什麽了。前些年她跟著別的小子瞎混，叔張不開這個嘴。這些天眼瞧著她想開了，叔正琢磨著，哪天同你說一說，可巧今天你爹過來提起。叔覺得吧，這事得先問過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嫌棄，覺得還成，那咱再合計合計，趕早把事兒給定下來，怎樣？”
王禮賢含著笑意，恭順卻語帶雙關地說道：“我爹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李興旺一拍大腿，笑得合不攏嘴：“那敢情好！咱家丫頭性子烈，好在沒有歪心眼。叔信你不會虧待她，往後委屈你多擔待點。”
王禮賢眉眼都舒展開來，真心實意地說道：“是我委屈了她才對。”
李興旺哈哈大笑：“這種時候就莫要謙虛了。明日你要是有空，叫上你爹娘，咱們一起合計合計，挑個好日子辦事。”
王禮賢答應：“成。我回去同爹娘說一聲。”
“哎，去吧。”
李興旺瞧著他回去，感慨養了近十八年的女兒終於要嫁人，開心與傷感交織，一夜都沒睡安穩。第二日一早若音爬起來就往外走，李興旺聽見動靜追出來，抬高聲音喊她：“丫頭等等，爹有話同你說！”
若音頭都不回，一溜煙兒跑出
院門：“回來再說！”她要找子衿去肖府，甭管威逼利誘，總之要讓肖允答應退婚。
李興旺惦記著要與王家議事，還要再喊她回來，王禮賢從隔壁走過來，寵溺地瞧著她的背影，對李興旺勸道：“反正不指望她拿主意，讓她去吧。”他知道若音幹什麽去，不過他今天心情好，願意由著她鬧。
他都開了口表示不介意，李興旺不好再說什麽，也就隨女兒去了。
沒多久王嬸和王爹都聚過來，商量事情什麽時候辦、要怎麽辦。李興旺舍不得姑娘，想再緩一段日子；王爹和王嬸覺得，既然定下來，不如早點把事情辦了。王禮賢自然巴不得越快越好，勸慰李興旺說，左右都是鄰居，平日玩鬧也出不了寧城，想姑娘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看，早點辦完事早點省心。
李興旺咬著牙點了頭。再過兩個月，若音就要十八歲了。同齡的姑娘家裏，有些人兒子都滿街跑能打醬油了，她還遲遲未嫁。終於有個心疼她肯讓著她的男人，她也喜歡往人家身邊鬧著玩，速速嫁過去便罷。
兩人的生辰八字都是知道的，接著是聘禮。王爹恨不得掏空畢生積蓄給兒子辦這門親事，算著家裏的貴重物件往清單裏列。王嬸對兒媳婦挺滿意，因此也不阻止。反而是李興旺看不下去，按住王爹手裏的筆杆：“意思一下便是，你們扛過來，我還要當嫁妝給她扛回去，費事。”
王爹鄭重道：“結果不一樣的嘛。這些東西本來姓王，是我們家的東西。經過這麽一扛，雖然還放在原地，卻變了你家姑娘的，省得你擔心她將來受了欺負。”
還有嫁衣。李興旺愁得不像話，覺得憑自家姑娘的笨手，三五年都難縫出件嫁衣。王禮賢接口道：“這個簡單，青羽那裏有她的尺寸，幫著裁一件出來，讓她隨意繡兩下意思意思即可。”
然後是具體的日子。王嬸自告奮勇，說她知道一位神算子，找神算子去算個好日子
；晚上等若音回來，大家吃個飯，通知她一聲把事情挑明，便算是訂親宴，等好日子近了再大肆操辦。李興旺覺得可行，就這麽定了下來。
若音還不知自己被爹爹賣了，衝到馮府找子衿，見他今日無甚大礙，風風火火地拉著他去找肖允。肖家家丁老早得過吩咐，將她和子衿統統列進拒絕往來名單，直接說肖允不在。若音也不爭辯，蠻橫推開阻攔的家丁，一腳踢開肖家的大門，嚷嚷著喊肖允出來。
肖允原本看著鄭玉的麵子，不想太為難若音，先前的帳都記到子衿頭上去，最近若音越鬧越烈，一點情麵都不留，肖允的耐性耗盡，終於起了怒氣，眼見她一路鬧到書房，拍案而起：“不過拜了個師傅就有恃無恐，不知天高地厚！”
若音笑嘻嘻地，充分發揮她噎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對呀，有本事你也拜個師傅。”
肖允佩有莫輕塵送的平安鎖，沒有被朱言的法術修改記憶，所以還記得子衿。他說不過若音，瞧了子衿一眼冷笑：“你就是那個鯉魚精？區區百年道行就敢禍亂凡世姻緣，膽子不小。你若當真有些本事，便應該知道，我與秀清的姻緣是命中注定。你硬要橫插一腳，這是在逆天而行，自尋死路！”
若音哼哼兩聲，評價道：“好沒有說服力的威脅。”子衿多年來都徘徊在生死邊緣，他若是怕死，八世之前就不會與樊慕蘭約定今生。
子衿不比若音潑辣，輕語曼聲地，還試圖跟肖允好好商量：“既然肖公子對凡世之外的事情亦有了解，如此便好說。我和元家小姐心意相通，百餘年前立下八世之約，無論如何都不會負了她，還望肖公子成全。”
肖允淩厲地瞪他：“我若是死都不打算成全呢？”
若音聽到他來這麽一句，頓時也不笑了，輕輕鬆鬆地拍手：“那你就去死吧。碰巧我家師傅交待過，殺人放火都不在話下，叫我隻管喚他，千萬別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