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半靈之物
熊孩子肖信昭給這場鬧劇收了尾。若音沒能搶到平安鎖，悻悻離去；道士沒能收伏子衿，無功而返。事後若音扳著指頭仔細數了數，覺得順道毀了肖允在自家弟弟心中的完美形象，所以歸根結底，其實自己算是賺到了。
回來後她將想法說給王禮賢聽，王禮賢投來一個甚為無奈的眼神：“你啊，從小就是這副性子，一點虧都不肯吃。”
若音吐著舌頭扮鬼臉：“我覺得這是我最大的優點，應當努力保持並且發揚光大。”
青羽在旁邊笑出聲：“是應該努力保持並且發揚光大。”
然後若音數了數日子，又覺得分外發愁：“今天是七月初五。我認識子衿都一個多月了，什麽都沒幫上他。”
青羽安慰她說：“怎麽會呢，如今他與元家小姐心意相通，還有馮少的身份做掩護。你已經很努力了。”
王禮賢仍然不讚成她與子衿走得過近，摸摸她的腦袋，語調沉了幾分：“我上次同你說的話，究竟有沒有往心裏去？”
若音不服氣：“去了呀，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很清楚。子衿是仙君點化的，不管以後變成什麽局麵，我都很高興能遇見他。”——他是仙君存在過的證據。
她近日再沒有做過夢，沒有夢見子衿與元秀清的前世，也沒有夢見過仙君。隻有和子衿呆在一處時，她才能清楚地感覺到，仙君是切切實實存在過的，而不僅僅存在於夢中。
哪怕子衿對點化他的仙君沒有半分印象。那時他是蒙昧的錦鯉，模糊記得有人來過池邊，接著是長久的沉睡。等他真正擁有思維，見到的都是山間精靈。他一度以為，那便是全世界，直到他遇見樊慕蘭。
王禮賢聽了若音的話，半晌無言，一時竟想不出反駁她的話。
千裏之外的碧波上，朱言的傳訊鏡亮起。
他摸出鏡子，見鏡子裏映出承鈞麵無表情的臉，嬉笑道：“喲，今天太陽打西
邊出來的？你居然會主動傳訊我。”
承鈞問道：“她情況如何？”
朱言知道他問的是誰，收了嬉笑：“封印裂了一道縫，我加固過了。有人陪在她身邊，安全得緊。”
承鈞：“鳳族禮賢？”
朱言驚訝：“你居然也知道？”
承鈞麵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九天之上早傳遍了，說若音轉世，鳳族報恩。帝江還特意下界走了一遭。離奇的是，不止寧城，還有京城等十餘處都有蹤跡，幾乎遍布九州。不是男子改名禮賢，就是姑娘改名若音。年齡相差也不大。”
朱言笑得差點打跌：“看不出來，他居然還有這等心思，順著你的布置撒網九州！”
承鈞不讚成地瞪了他一眼：“拜了墮神為師的，可隻有寧城裏那一個。”
朱言不以為意：“正常嘛，寧城外有仙琴山。她佩著香袋，還有我用元神凝成的傳訊袖箭，當初做給未央的那些符也統統給了她，出不了多大事。”仙琴山對朱言有特殊意義，在天界並非秘密。
承鈞見過朱言做出的那些符，聞言略略放下心，提醒道：“天界會一個一個地查下去。估計瞞不了兩個月。”
朱言揮手：“我有分寸。辦完手上的事就回去。”
承鈞不複多言，掐斷聯絡，鏡麵暗淡下去。朱言摸摸光潔的下巴，望著起伏的波浪，腦袋裏想的卻是承鈞方才說的“幾乎遍布九州”，心道當真小瞧了那人。他一直都想瞧瞧，這天地熱鬧起來會是什麽樣，等了八百年，似乎快等到了。他十分好奇那人能做到什麽地步。
若音這會兒趴在綢緞鋪的櫃台上，百無聊賴。紅玉躲在角落裏，手中針線翻飛，不知在縫什麽；藍田負責記帳，黃鳴逗得客人們一陣陣嬌笑。對門的首飾鋪是王家爹爹照看，王禮賢卻很少過去，每天呆在綢緞鋪的內室。青羽有時候進去與他說事，有時候在外招呼客人，留他在內室獨處。
若音奇怪他每天忙些什麽，問了兩次，王禮賢笑笑含糊過去，她便識趣地不問。
若音惦記著想帶紅玉出去玩，琴棋書畫她一竅不通，人多的場合怕驚到紅玉，怎麽想都不合適，最後抓著青羽求建議，青羽笑笑說“肯來陪她說說話便好”。可是若音過來了，紅玉亦躲在角落裏，極少開口講話。
煩躁中，若音想起從鄭玉那裏借來的血沁玉。她看了數次都看不出端倪，便和粉裙一道收在衣櫃深處，此時隨口問了一句：“羽姐姐，你會看玉不？”
青羽停下手中的事情：“略懂一點。你要看什麽玉？”
若音描述道：“是一塊祖傳的血沁玉。”
她大致描述了血沁玉的形狀、顏色和來曆，沒有提夢裏仙君的事。她隱約覺得，玉佩與仙君的關聯相當重要，不想輕易讓人知曉。青羽略想了想，將紅玉喚過來：“讓紅玉幫你看看吧。這一類東西她比我懂。”
若音擺擺手解釋：“玉在家裏呢，我怕引來麻煩，沒敢隨身帶。”不僅僅是因為鄭玉的珍視，還因為上次那位尋上門的中年男子。若音不確定他來尋的是粉裙還是玉佩，所以兩樣都好端端收著，輕易不肯拿出來示人。
青羽道：“讓紅玉陪你回去一趟看看吧，左右這邊沒有要緊事。”
若音轉過頭問紅玉，紅玉抬起頭飛快地瞧了她一眼，又飛快地垂下去，紅著臉，用細細綿綿的聲音說道：“隻要姑娘同意，我不打緊的。”若音覺得她這副模樣甚為可愛，手欠地捏了一下她圓圓的臉蛋。
紅玉的臉頓時更紅了。
這種表情很容易讓人產生“調戲良家少女”的罪惡感，可若音臉皮厚，罪惡感什麽的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再接再厲拉起她的手：“我們回去吧。”紅玉的手軟軟的，皮膚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若音忍不住多揉了兩下，羨慕地想青羽的皮膚也相當好，真不知她們怎麽養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