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素手摘心
一路上,刀疤臉自然少不了罵娘,但柳書竹聽力仍未恢複,咧著嘴樂得耳根清淨。
直跑到天色漸晚,出了百餘裏開外,好像才將赤焰龍獸甩脫。
但他們也沒停下歇息的意思,刀疤臉始終不肯讓費山接替他,一氣背著柳書竹又急行百餘裏,才追上了按計劃繼續趕路的歐陽家族護衛。
“小兔崽子,傷勢如何?”
柳書竹觀其口型,見刀疤臉滿臉關切,心頭一暖,大笑道:“放心吧,離死早著呢!小爺還沒娶媳……”
話沒說完,刀疤臉一瞪眼,翻臉像翻書,一腳狠狠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將他踹了個狗啃泥。
“死不了就好!”
“他娘的,你倒長本事了。老子讓你一個人去送死,讓你一個人去送死!”
一通亂踹,柳書竹無恥求饒。
刀疤臉脾氣本就暴躁,這回更是從心底責怪他,怪他連‘送死’這種好事都不帶著長輩一起去,居然還是兩次!
“哎呦!”柳書竹痛呼,“打人不打臉,踢人不踢襠,哎呀你還來勁了,再打小爺還手了!”
這種嘶罵扭打的情分,大抵也隻有那片大山中赤膊剪徑的強賊們才會徹底領悟了。反正在外人眼中看來,柳書竹整個人透著一股賤兮兮的氣場,怎麽看都不像一尊活菩薩。
……
殊不知,此時的半空中看似空無一物,卻仍有幾道身影淩空虛立,緊緊盯著地麵上柳書竹等人的一舉一動。
幾人中,以一位貌美如天仙般的年輕女子居首。
女子玉麵桃腮,鳳眼朱唇,身材妙曼婀娜,一襲大紅羅裙堪堪罩體,大片瑩白的肌膚**在外。臂間,輕搭兩條彩帶,在風中飛揚,亦是豔麗的大紅色,極盡嫵媚妖嬈。
美腿修長筆直,足下踏兩隻雲紋短靴,雙峰的位置更是傲然聳翹,暗藏高山大川之險,呼之欲出,未免引人浮想聯翩。
這等氣質容貌,均屬絕色,天下間少有。
除女子之外,身邊還站著四人。
兩人隱在灰色的霧霾中,看不真切。另有兩人,則都是衣著華麗的年輕男子。
“齊桓,你家盜王既然傳了家主令,你不去那靈龍城湊熱鬧麽?”
女子語笑嫣然,對其中一位年輕男子戲謔道。
被她稱為‘齊桓’的年輕男子身材頎長,儀表堂堂,聞言討好一笑,輕聲回道:“媚兒去哪裏,齊桓就去哪裏。天大的事情,也比不過媚兒重要!”
女子給了他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銷魂蝕骨:“好甜的嘴喲。”
齊桓忙嬉笑道:“隻對你一個人甜。”
“呸。”女子氣吐幽藍,輕啐一口,五指如青蔥,在齊桓的側臉輕輕拂過,眼神火辣撩人,齊桓身子立時緊繃,麵色微現赧然。
“你啊,若是將耍嘴上功夫的一半心思用在修行上,齊家的傳人早就非你莫屬了,哪裏還有你哥哥什麽事。你的修為馬上要步入四重天了吧?”
齊桓點頭道:“快了。不過……當不當傳人,齊桓不在乎,為了媚兒,修為也可不要。”
燕媚兒,身為當今燕大盜傳人,年方不過二八,生而媚骨,國色天香,幼時就已名動西漠,如今已是一位四重天的先天強者,位列盜門七子之一。
但她的名聲卻與姿色和修為統統無關。
對於這樣的回答,燕媚兒頗為滿意,一陣嬌笑,胸前花枝亂顫,場景香豔,又讓齊桓看的癡了。
另一位年輕男子則沒有如此好的待遇了。
他似是被人製住,完全動彈不得,斷袖錦服的領口上,分別繡了一個骷髏頭和一個‘秦’字。
燕媚兒轉向他時,眼角的春意盡褪,倒顯現出幾分冰冷:“你確定密令中讓你們找的人就是
那個孩子?上麵找他作什麽,你真的不知道?”
盜船離去時,秦家子弟暗中接到了艙中密令,在他們腦中留下了一張神念影像,數百人由神礦周邊向外搜尋,說是要找一個樣貌清秀的少年人。
那人當然是柳書竹。
搶了骷髏王的盜旗,這禍闖的夠大。
不知為何,秦慕白更惦記著那具仙女屍身,命眾人一路尾隨西去,對那仙女王屍身上隱藏的的秘密,看的遠比大賢古卷重要。但也沒把柳書竹這一茬兒忘了。
也幸虧靈龍皇等諸位城主趁機攪合,才讓人忽略了他柳書竹的存在。
骷髏王剛剛複活歸來,估計也不好意思跟後輩直言,盜旗在礦底被人搶走了一杆。隻能讓後輩散開,在這一片地域內搜尋,卻沒交代原因。
這名秦家子弟從西風城上空飛過時,注意到了城中的打鬥,當即識破了柳書竹的身份,方欲將他擒回去,卻被一直有心的燕媚兒撞破,無巧不巧,這妖女反而十分感興趣,將他製服。
看神情,他對這位風姿萬種的燕家傳人並無多少好感,眸子深處反而藏了幾分畏懼,極力掩飾這種畏懼,憤然道:“秦家的事務何時輪到你們燕家的人來摻和了,不要你為你是燕大盜傳人就可以任意妄為。此事事關重大,你若現在放了我,讓我將這少年帶走,我保證既往不咎,不跟家中長輩提起此事!”
燕媚兒媚笑道:“果然是名聲在外,骷髏王秦老祖再次臨世,你們秦家的人怕是歡喜的緊呢。連說話都硬氣了許多,說起來,媚兒最喜歡有氣概的男子漢了。”
一隻素手在對方胸前畫圈,盡顯小女兒嬌柔姿態。
這一下,秦家子弟卻有些慌神了,盯著胸前那隻玉手,渾身毛骨悚然,內心的恐懼再也無法掩飾,剛要再開口,卻再也沒能說出話來。
因為,那隻纖纖素手一下子沒入了他的胸膛,而後閃電般抽回!
多了一顆仍在跳動不息的心髒。
燕媚兒行事狠辣,就這樣將對方的心髒扯了出來,但一顰一笑間,卻隱約有一種邪惡至極的美感。
“這心一直都在你身上藏著,你卻從來都沒見過吧?”她將那顆血淋淋的心捧到秦家子弟眼前。
這名秦家子弟臉上的驚駭之色就此定格,兀自瞪著雙眼,死不瞑目。
素手摘心。
齊桓對這一切視而不見,顯然已習以為常,隻是接話道:“定是這人無疑了,媚兒沒見紫電雷雲衣在他的手中嗎。”
燕媚兒把玩著漸漸失去活力的心髒,素手染紅血,笑意更濃:“是啊,這俊俏後生到底是何來曆,竟值得秦家如此興師動眾,真是有趣呢。”
秦家的傳人早先入了神礦,秦家長老們將他救出來時,已是半死不活,白發華生,連兩件護體的圓滿皇器都丟失了。
柳書竹拿來兜火球的紫衣,便是兩件圓滿皇器之一,在城中時,也曾拿了天煞乾元鼎用來砸人,自然瞞不過他們。
齊桓皺眉道:“莫不是因為他搶了秦無雙那小子的圓滿皇器,才被秦家的人盯上?”
“怕是沒那麽簡單。”燕媚兒思索道,“在那礦底,到底發生了什麽?”
骷髏王銷聲匿跡七千年,世上的每一個人都以為他死了。
這一回,古礦重新現世,他是如何脫困的?還有一個問題更讓人想不通透,這段漫長的歲月,連大帝都要腐朽,秦慕白如何得以安然熬過?
當年,六杆大盜祖旗都被同埋地底,王者歸來後,又緣何會失了其中一杆?
失了的那杆大旗,正是‘燕’字旗。
四萬年的古物,向來被視為盜門的門閥標誌,但那杆大旗自鑄成之日起,大部分的時間都攥在外姓人手中!
燕媚兒心底不甘,盜門分
崩後,這種念頭便更加強烈。就像齊盜王所說,盜門早已不是當年的盜門!
心中疑惑重重,語意發狠,小聲道:“倒是那人好命,死了七千年都還不肯安分,竟然能從地底再出來!”
齊桓悚然:“媚兒!”
燕媚兒語氣嘲諷:“怎麽,你怕了?”
骷髏王是盜門魁首,論起來也是他們的祖宗,是祖宗的祖宗,叫他如何不怕。
但又不好在燕媚兒麵前表露,忙轉移話題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媚兒,你若想知道地底發生何事,方才在城中時,咱們下去直接把這小子抓起來拷問不就什麽都知道了,何須尾隨一路?”
“不著忙。”燕媚兒柔聲道,“你發現沒有,靈龍城主的那頭赤焰龍獸竟然跟他很是親近!”
齊桓不解道:“那咱們豈不是更應該抓住他,索性連那頭龍獸一起抓了,免得再被秦家的人尋到。”他心中也在腹誹,齊盜王既然沒殺死那頭龍獸,將其贈予家族後輩又何妨?
燕媚兒卻道:“他能搶了秦小子的兩件圓滿皇器,說明也是第一批趕到礦口附近的人,必然也跟著下礦了。你也知道,那位曼巴城的城主莫名瘋了,巨蠍城主也無蹤地底。兩位至人武皇都凶多吉少,他能安然無恙的出來,憑什麽?”
齊桓一聽,覺得她的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媚兒認為他是在扮豬吃虎?”
“嗯,正是這個意思。天下這麽大,什麽樣的人都有。這少年如不是福報齊天、大運纏身,則必然擁有些不為人知的保命手段!”
齊桓皺眉思索片刻,轉念一想,柳書竹在城中與葉開山等人肉搏時,他們隱在高空,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高手?
高手沒有拿圓滿武器當板磚使的!
扮豬吃虎,卻如何都不太像。
再說,若真是強者,怎會看不破他們的隱匿法門。不過,齊桓向來對燕媚兒百依百順,心中雖還有疑惑,卻不好再提,隻得依她。
“總之,咱們先瞧瞧,還能讓他跑了不成,興許會有更有趣的事情發生呢!”
燕媚兒轉身,對身後兩位裹在灰雲中的強者叮囑道:“秦家的人若是再發現了他的蹤跡,全都殺掉,做的謹慎一些!”
“遵命!”
兩團灰雲一閃,都消失在原處。而那具秦家子弟的屍首,卻無聲無息的爆裂開來,在天地間蒸騰殆盡,血肉無存。
其實,燕媚兒雖這般說,是在拿話來哄騙齊桓。
實際上,她也對先前的提議十分認同。
高手個屁!
之前不動手,是因為燕媚兒覺得這個少年分外滑稽,這才跟了一路笑了一路。隻不過等柳書竹與一眾護衛匯合後,她再也笑不出來,更是改了主意,令幾人遠遠退開一段距離,不打算靠的太近。
秀眉蹙起,看向下方一名歐陽家族護衛的肩頭,神色中全是忌憚!
那位歐陽家族的護衛肩上,扛著一個人,大半身子都被黑布罩著。
那人最顯眼的地方,便是一頭亂如鳥巢、五顏六色的頭發。
郝一刀。
這才是燕媚兒未對柳書竹出手的真正原因!
“這尊殺神,怎麽會跟這少年人攙和在一起!?”
撲!
素手中,那顆心髒化作一蓬血氣,分成兩股紅煙,沒入了燕媚兒的鼻孔中,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更顯嫵媚。
“好香。”
……
從西風城逃出來後,柳書竹總有一種奇怪的錯覺,仿佛有人在暗中注視著自己一般,疑竇橫生,扭頭向半空看去,那裏卻空無一物,沒發現任何異常。
他還不知道,若不是仗義的救下了郝一刀和如真小和尚兩人,麻煩早已找上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