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歐陽府上

神僧傳人的名頭太過唬人,明麵上也不敢怠慢。依著歐陽雪的吩咐,給柳書竹和刀疤臉安排了一處獨立的閣樓。

環境素雅清幽,被一片花園環繞,所需物品,一應俱全。

柳書竹暢快的洗了個澡,不禁浮想,幾天前他還在煙雨城內,小雪梅花在側,於院中愜意的泡澡。僅是幾天後,卻已身在天涯,不知歸期,恍若隔世!

換上特意為他備好的衣衫,屏退閑人之後,看四下再無人,急忙對刀疤臉道:“你那個破錦囊呢,快拿出來研究一下。”幾十米內視野開闊,倒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刀疤臉從窗縫向外窺探了半晌,才從一個比較隱私的身體部位、貼身取出儲物錦囊,甩手扔給了他。

柳書竹渾身惡寒,惡心的揪住錦囊一角,大罵道:“你他娘怎麽把它不塞進屁股裏!”

錦囊之內,漆黑一片,似乎另有乾坤!

用肉眼去看,根本難以分辨裏麵的情形。柳書竹用手指對著錦囊口一通猛戳,又翻轉過來向下倒了倒,“這裏麵能裝得下不少東西?”滿臉大不信。

刀疤臉也是半蒙半猜,回道:“儲物錦囊,似乎是要用意念催動,最起碼也要達到辟穀期才行。以你我如今的修為,根本無法感應到內裏的空間,現在根本無法打開它。”

柳書竹將信將疑,把錦囊攥在手心,閉上眼睛專心感應,枯坐了半天,卻什麽情況都沒有發生。

“這股流賊也是好運氣,儲物錦囊不是俗物,不止他們從哪裏搶來的,你注意到沒有,歐陽嘯的腰間,也別著一個錦囊……”

柳書竹不理,聚精會神,腦中開始冥想。暗自調整呼吸間的節奏,竭力領悟。這種專注的法子,還是刀疤臉教給他的。

刀疤臉磨刀時,便是這般模樣!

武道修習,切忌心猿意馬,打坐聚功時,務必要達到一層空靈的境界。

刀疤臉暗自訝然,他磨刀十餘載,才能做到不受外界幹擾,心神合一,沒想到柳書竹竟能隨心企及。嘀咕了一句:“以前大爺還真沒瞧出來,你個混小子倒有兩下子。”當下也不再打擾他,貓到窗邊去把風。

又過了一會兒,仍舊是白費功夫。

刀疤臉在一旁看的好笑:“大爺什麽時候坑過你。”

柳書竹不死心,將錦囊先放下,盤膝做到床邊,開始演化滅佛手印!

腦中的血舍利緩緩轉動,暖流從眉心溢出,流入四肢百骸,通暢無阻,整個人頓時進入一種玄妙難言的境界。

趁此間隙,他急忙抄起儲物錦囊,再去感應內裏,這個法子果然奏效!

一團漆黑的虛無中,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小塊空間,約有一米見方。朦朦朧朧,似假如真,不知為何等所在,仿佛是由心眼所見,並不存於外界!

內裏,堆滿了細碎的晶沙,煥彩耀目,流光旖旎,占據了一大半的位置。

晶沙上麵,則鋪著一層圓形的晶幣。大致一數,有不下千枚之多!角落裏,扔著幾套嶄新的衣衫和書籍等物,晶沙中,還斜斜插著幾柄刀劍兵刃!

這片小空間內,地方本就不大,已被塞得滿滿當當。

柳書竹心頭狂喜,忙試著用信念取物,精神力再度灌注,集中到那層散亂的晶幣上,想要取出一枚來把玩。

嘩啦——!

一聲大響,千餘枚晶幣猛的出現在身前,在半空一頓,立時灑下,散了滿地!

晶幣的輝光將牆壁照的通亮,千紅姹紫,仿若身處夢幻之中。

索性外麵是白天,不至於太引人注目。柳書竹啞然無語,他的本意隻是想取一枚晶幣,卻

一下子將所有的晶幣都變了出來。

刀疤臉給他駭了一大跳,叫道:“神了,你他娘的怎麽辦到的!”

柳書竹急忙撲到地上,手忙腳亂的去收拾滿地亂滾的晶幣。

“別廢話,快幫小爺收起來!一會兒要是來人,見了這些晶幣,還要多生出事端。”

刀疤臉不以為然:“你再把它們變回去不就行了!”

“變你姥姥,哪有那麽容易!”

刀疤臉啐了一口,又警戒的向窗外瞥了幾眼,臉色卻大變,罵道:“你個烏鴉嘴,來人了!”

歐陽雪換了一襲粉色連體長裙,清新中帶著幾許粉嫩,黑發猶自半濕,垂落在肩側,蓮步款款,正穿過院前的花園,向閣樓這邊走來。

頸間的肌膚靚麗如雪,瑩白乳嫩,好似出水芙蓉般點塵不染!

快要走到屋前時,房門突然打開。

柳書竹精赤著上身,全身上下,隻裹了一條浴巾,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剛沐浴完,水汽尚未擦幹,便匆匆掩門而出。他年齡雖未及壯年,但身體發育的極快,流線型的肌肉帶來十足力感的同時,又不失獵豹般的敏捷。

“呀!”柳書竹故作訝然,“雪兒姑娘,好巧啊!”

他整個人幾近半裸,歐陽雪低呼一聲,忙移開視線,麵生紅暈,微現不自然。

同時,也不知柳書竹口中的‘好巧’,到底是指她來得巧,還是指兩人都才洗完澡,如此以為巧。又不是一起洗的,有什麽可巧的!

刀疤臉趁機在屋內一番窮折騰,手腳並用,做賊一般將晶幣通通收斂到床上,用被子胡亂捂了起來。

“哥哥在正堂備好了酒菜,隻等著你們收拾完畢,特意讓我過來請你。”

透過窗縫,見屋內微光閃爍,歐陽雪不禁疑惑,柳書竹忙道:“是我刀疤大叔在練功。這樣吧,容我們先換上幹淨衣服,這就前去。”

柳書竹身上,似有一股無形的魔力。回想起他對敵時悍不畏死的場景,血染半身,滿麵豪情,歐陽雪心中便有如鹿撞,連她自己都不知為何會這樣。

她親自前來,並非出於歐陽嘯的吩咐。本想過來與柳書竹閑聊一會兒,誰承想他連衣服也不穿,就這樣光著大半身子,在外麵瞎晃!

見她還不想走,柳書竹也是暗自著急,裝作無意間緊了緊下身的浴巾,“怎麽老是往下掉。”

這一句,歐陽雪花顏失色,鶯啼一聲,才算將她嚇跑。

回到屋中,刀疤臉滿頭大汗,角落裏還散落著許多晶幣沒來得及撿起。

“這小丫頭鐵定是對小爺有意思,錯不了!”

刀疤臉翻白眼,將儲物錦囊扔給他。

“少他娘臭美,怎麽變出來的,趕緊給老子怎麽變回去!他哥哥如果知道你小子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山野毛賊,非他娘活剝了你的皮!”

刀疤臉不解風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柳書竹懶得搭理他,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再度開始參悟滅佛手印,在意境玄妙時,分了幾次,才將晶幣連番收入錦囊,動作越發熟練。

最後,索性將黑水腰牌和木念珠一並收了進去。

“晶幣可用作修煉,咱們若想立足,融入這個強者紛爭的世界,頭一件事,便是要存錢,存他娘的好多錢!”

窮文富武,在超凡的武道修行中,用來提升修為的天地精粹更不可少。天分和財力,往往決定著先天武者未來的成就!

演練一番後,從錦囊內取出了裏麵的幾本書籍,封皮上印著《辟穀心經》,《後天聚功九要術》,《煉化之道》等字,隨意翻了翻,都是些內功修煉的法門。

在外麵的世界中,這樣的低等功法,或許算不得太珍貴,但也正是柳書竹他們欠缺的入門途徑。

“刀疤臉,這儲物錦囊裏,大概有半米見方的晶沙,還有晶幣千餘枚!加上手頭上的這幾本內功心法,若讓你來煉化,你需要多久才能晉入辟穀?”

刀疤臉搶過幾本功法掃了幾眼,又不屑的丟還給他。

“這破書不看也罷!隻需一柄鬼頭刀,一塊磨刀石,加上錦囊內的晶幣和晶沙,多則半月,少則十天,則辟穀可期!”

柳書竹愣道:“你娘的,不吹牛皮?”

“吹你大爺!”刀疤臉撅著嘴,下巴幾乎要翹到腦門兒上,手一揮,“大爺在外麵走刀山趟火海的時候,你小子還在褲襠裏拉黃泥呢……”

說完,又頗為震驚的看向柳書竹:“這許多晶幣和晶沙,你舍得都讓我一個人煉化?”

“你想得美!”

柳書竹要是有那麽大方,才真是有鬼了。

“不過,小爺不給,總會有人給。”柳書竹麻利的穿上幹淨衣服,“你別忘了,他們可是欠著小爺二十三條人命呢!這個人情,以歐陽嘯那副冰雕臉,不給個幾千晶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見人。走,吃他狗日的去!”

如意算盤確是落在此處。

刀疤臉心忖:“人家碾死你就跟碾死一條臭蟲似的,你還沒忘了算計人家!”心中卻也打定主意,幾天來沒見半點酒肉,一會兒一定要敞開了吃!

……

“這羊肉老了些,味道不如山野的黃羊鮮嫩。裏麵的靈粹少說也要放幾十種,才能算得美味!”

圓桌前,宴席已開,擺滿了美味佳肴。

席間隻有五人,歐陽嘯兄妹、費山,連同柳書竹和刀疤臉。三人等了半天,柳書竹和刀疤臉才姍姍來遲。進來後便從容落座,客套說辭一律全免,直接開動。

“這是什麽肉?雖糙了些,吃起來卻也筋道。就是火候稍欠,失了幾分味道。需小火慢燉,最起碼也要兩個多時辰才行。”

柳書竹擼著袖子,油膩滿嘴,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品頭論足,活像個挑剔的廚子。刀疤臉悶頭不語,吃肉,喝酒,再吃肉,又仰起脖子灌酒。

其餘三人都看傻了眼,還以為二人是餓死鬼托生。滿桌的佳肴,這邊才剛剛舉筷,那邊已有幾個盤子見了底。

真不知他們那有限的肚皮,如何裝得下這許多酒食!

柳書竹無恥道:“都別愣著了,開吃啊!”

“噗!”歐陽雪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到底誰才是主人,誰是客人?”

柳書竹打著哈哈道:“盛情不敢怠慢,推辭有違本心,君子所不為。”

費山則一臉不屑,不知‘君子’二字,他怎麽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費大叔,小爺隨手救了你們的性命,隨手而已,不用拿這種感激涕零的眼神看我,多見外啊!”費山眼一瞪,立時噎住。

歐陽嘯放下手中玉箸,皮笑肉不笑,淩空擊了兩下掌,從堂後走出一位小廝,托著一個方形玉盤,上麵蓋著紅綢緞,向柳書竹走了過來。

“柳公子對舍妹有救命之恩。這些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柳書竹向刀疤臉使了個眼色,扭捏作態:“舉手之勞,怎麽好意思受人饋贈,雪兒姑娘救我在前,我隻不過是報恩而已。”

刀疤臉卻早已起身,掀開紅綢,玉盤內是一疊疊摞好的晶幣,大概有幾百枚:“這麽少?”這與柳書竹預測的‘幾千枚’落差太大,刀疤臉忍不住脫口而出。

兩人的做派另類出奇,明眼人怎會瞧不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