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水學院

“黑水學院,自然記得。”謝二娘的眼中極盡蔑視,“你到底想說什麽,有屁快放。就你這狗熊腦袋,就算給你吃仙丹施花肥,這輩子都別指望晉升宗師了,幾十年前的舊事,老祖隨口一說,真假不知,提它幹什麽!”

天痞氣道:“你個悍婦,但凡要是能對老子溫柔一點,就一點,老子也早把你娶了,省得你剩到現在沒人敢要!”

蕭拂衣皺眉,似是隱約明白些什麽:“北境那麽遠,就算那裏是老祖故土,可如今老祖已死,對咱們眼前又有什麽幫助?”

“嘿嘿,幫助倒未必。不過,好歹也是運氣。”天痞笑道,“老祖在世的時候,曾說過,宗師隻是武道的開始,而並非終結。如果能去那黑水學院修行,說不定事半功倍,百年宗師,隻需十年就能練成。”

老匪首口中的北境,十分籠統,是一片瑰麗神奇的寶地。

按照他的說法,黑水學院裏的武道大宗師,數不勝數,已經到了泛濫成災的地步。而且,比大宗師更強大的武者也大有人在,沒事的時候在天上飛來飛去,就像遷徙的候鳥。

在天痞等人眼裏,武道大宗師已驚為天人,能以一己之力對抗千軍萬馬,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信手拈來。

比大宗師還要厲害的武者,無疑就是高高在上的武者大帝了!

大帝橫空,震爍古今,連想想都讓人覺得奢侈。

如果真如老匪首所說,北境的武者大帝也已經到了爛大街的程度。整個東域的武者都是紙糊的,所有人加起來,還不一定打得過黑水流域的一條臭蟲。

“當然有幫助!”天痞咋呼:“老祖當年說過的話隻需有一半是真的,那咱們響馬鎮的未來就有希望!”

謝二娘道:“不是我不敬,老祖在世時,也是滿嘴鬼話連篇,他老人家說過的話,未必見得都是真的。北境若真有那麽好,他也不至於四十東來,苦熬到七十歲,才晉入宗師之境。”

蕭拂衣道:“不成,不成,北境遠在天邊,一路凶險難卜,咱們到不了的。老祖乘陣而來,也有六十年有餘了,那些親眼見證者恐怕也都已老去,咱們哪裏有本事坐那傳送陣。不能因為老祖幾句舊話,就胡思亂想。”

天痞哼道:“老子明白了,你們認為老祖好吹牛,他說的話很多都不足信。可你們別忘了,中州無邊無際,在什麽地方住著哪路神仙,你我都不得而知。

老子的看法就跟你們不一樣,既然天邊能生異象,世上就興許會有真佛!咱們三個的兵器都是老祖給的,硬度十足,工藝極高,月王城最好的鐵匠怕是也鍛造不出來,人外人天外天,北境或許真的就有這麽一座學院,能讓母雞眨眼變鳳凰!

再說……老子又沒說讓咱們去學,年輕人不出去闖闖,老在山裏憋著,有什麽出息!”

蕭拂衣和謝二娘對視一眼,這才徹底弄清他的意圖,態度出奇的一致:“你敢!!”

天痞從懷裏掏出一個方形的牌子,扔到了桌子上。牌子黑漆漆的,非金非石非木,反麵有幾條簡單的波浪線,正麵則刻著‘黑水’兩個字。

“老祖臨終前,親手把這‘黑水腰牌’交給了老子。說隻要到了北境,拿著這個牌子,什麽事情都不用愁,還能免費進入黑水學院修行。”

然後又從懷裏摸索出一塊布錦,上麵刻滿了鬼畫符一般的符文,似字

非字。

“這上麵應該是傳送陣的方位圖,隻要把這個交給開啟傳送陣的人,大陣一開,橫渡虛空,到北境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謝二娘猛的站了起來:“竹兒是老娘的心頭肉,你想都別想!”

“獨眼龍!”蕭拂衣冷著臉,把茶杯摔到了地上,語氣嚇人:“你憑著一塊爛牌子和一張破布,就想讓書竹去那勞什子北境,還要坐那個所謂的傳送大陣,以身犯險,你這是拿他的性命開玩笑,我蕭某決不答應!”

天痞低聲下氣,笑聲**,道:“這不是正商量呢嘛,你倆急什麽。來來來,坐下坐下,老子這樣做,自然有道理。”

“有你娘的道理!”蕭拂衣很少罵人,此刻卻硬氣的不像他,“別說是你,就算是老祖還在世,除非殺了蕭某,否則,想都別想!”謝二娘也跟著破口大罵。

天痞見狀,臉色像翻書,一沉到底:“小兔崽子也是老子看著長大的,必要的時候,命都能舍了護他。你們這是婦人之仁,光舍不得有個屁用!這小子膽子包天,心境高遠,未來必有一番作為。你們就希望他跟一幫強盜人渣廝混一輩子?”兩人聽了,相繼沉默。

柳書竹是響馬鎮的寶貝疙瘩。響馬鎮什麽都能給他,唯獨少了一個遠大的前途。

天痞很少對自己人發火,可一旦真惱起來,連謝二娘也要怕。不過,他們仍然不同意,梗著脖子不出聲,謝二娘眼中含淚,蕭拂衣又要開口再勸。

碰!

天痞抄起黑水牌和布錦,一拍桌子,圓桌立即四分五裂,轟然倒塌,上麵的茶壺果品撒了一地。

“老子是老大。老祖死的時候說過,無論什麽事,如果最後拿不定主意,都得聽老子的。”他獨斷專行,滿臉痞氣,“讓他去學本事,又不是讓他去送死,看你們兩個滿臉的喪門星樣兒。翅膀硬了的鳥兒,早晚他娘的得離巢!”

“那也不能如此草率……”

“這事兒就這麽定了,誰要是敢再說半個‘不’字,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就這樣,柳書竹的命運被引向了遙遠的北境,那個連存在都是未知數的武者學院。

“對了。老三,寶庫裏的東西,全都裝箱。你再給老子擬一道布告貼出去,就說老子要借靈粹,讓那幫混蛋把平時私藏的藥草獸丹、奇珍寶物,都給老子吐出來。言明,是借的,老子以後搶了好東西慢慢還。敢說不借給的,都他娘滾出鎮子。”

據說,那傳送大陣,坐起來可相當不便宜。

……

“不去!”

當天下午,天痞找到了柳書竹,他正趴在自己的小屋裏養傷。然而,才將黑水學院的事情說了一半,柳書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斷然開口拒絕。

“普天下的強者,削尖腦袋都想往裏麵鑽,做夢都都惦記著。這是你小子天大的福分,你居然敢說不去!”

“誰愛惦記誰去,反正我沒聽說過,我不去!”

開玩笑,那可是北境!

整個東域,都不知有幾千幾萬裏,那北境豈不是要遠在天邊,完全就是另一個浩瀚無邊的世界。隻憑著一塊刻著‘黑水’的破牌子,就要到北境去求武,這簡直就是閉著眼睛跳懸崖,有去無回。

“考慮考慮,那裏美女如雲!”

“不去!外麵的姑娘未必好養活,還是大山裏的妹子水靈兒,**

*生兒子,到時候相中了哪個,直接搶回來!”

“老子聽說,那裏強者無數。大宗師一抓一大把,武者大帝更是爛大街,隨便拽出個賣鹹魚的,都能入海擒龍;碰上個窮要飯的,棍子往天上一指,天也要捅個窟窿……”

“那就更不能去了!要飯的都能捅破天,他要是問小爺借錢,你說小爺給還是不給?大老爹,歇著吧!這響馬鎮大當家的位子,以後早晚都是我的,別舍不得!”

武者大帝爛大街,這話連小蘿莉聽了都要發笑。

況且,當年的老匪首是乘坐傳送大陣東來。如今幾十年過去,那個破陣還有沒有先不說,就算是還在,鬼才知道橫渡虛空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曆代的月王沒有人試過,鹿陽山的前幾代宗師,也都沒出過庸涼太遠。滿天下,就聽說老匪首自己親身體驗過。

別看蕭拂衣嚇唬月王城大統領和鹿陽老掌門的時候不含糊,說的比唱的好聽,若是讓他本人去試試,指定一哆嗦,連山羊胡都能一把薅下來。

隻要不是傻子,誰會把畢生積累的靈粹和獸丹浪費在幾堆破石頭上!

“北境真有那麽好,老祖宗幹嘛還賴在咱們東域不走了。再說,如果真要去,等過幾年他老人家雲遊回來,問清楚再去不遲。好歹小爺的命是老祖宗救的,怎麽能連救命恩人都錯過!”

“不去的話,你這輩子別想追上姬紫浩的修為。”

“等老祖宗回來,什麽功法心經都有了,到時候我刻苦練功,後來居上!”

第二天一早,蕭拂衣臉上老大的不情願,來到柳書竹住處。

柳書竹滿臉悲情:“三叔,您別說了。一定是大老爹讓你來做說客的。明說了吧,是不是因為我這次闖了大禍,招來了月王城和各大門派,你們不敢再收留我。如果是這樣,小爺二話不說,立即卷鋪蓋走人,絕不會讓你們為難!”

蕭拂衣大怒:“那你還賴在床上做什麽,還不現在就滾蛋!”

“切。”柳書竹耍賴道,“要想趕我走,你一個人說了不算。這鎮上的強盜們,首先就一百個不答應!”

第三天。

天痞和蕭拂衣一起來了,軟磨硬泡,死纏爛打,說的天花亂墜,茶水都喝幹了十幾壺,柳書竹仍舊是倆字——不去!

第四天難得清靜。除了嘍囉準時送飯過來,一整天沒人打擾。柳書竹滿腦子胡思亂想,一來放心不下藏在山上的靈粹,二來仍舊擔心腦子裏不時出現的血海和那尊天殺的菩薩。

外麵亂哄哄的,聽上去是像是要搬家。問過才知道,月王城和各大門派都遣人送了不少厚禮過來,那是撤兵前雙方約定好的。

如果不是屁股上的傷勢還沒好利索,柳書竹幾乎忍不住要出去看看。寶物入庫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偷撈一些好處。

“二娘真是的,下手這麽重,她得有多心疼啊!”

上等的金瘡藥和止血藥塗得滿屁股都是,但沒有五六天,他是別指望下床了。

人經不起念叨,一點不假。

第五天,謝二娘來了,是哭著進來的,手裏拿著一根竹板,出去的時候竹板斷了,她也是哭著出去的。其間,柳書竹的慘叫聲傳遍了整座鎮子,再創新高。可憐的屁股,傷口再度開裂,又在床上趴了**天。

“山鷹的翅膀硬了,就要往高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