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的花死了
微風吹動著他淺褐色的頭發，憂鬱的美少年沉默的望著遠方。
桑青抱著作業本走過，驚訝的喊道：“陸之錚？你坐在這裏幹嘛？”
陸之錚麵無表情的轉過頭來，低低“嗯”了一聲。
顧桑青像是看不見他的冷淡，徑自坐在他旁邊，“你不開心？看你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陸之錚眉頭微微一皺，禮貌又疏離的道：“對不起，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因為杜虞嫣？”桑青輕聲問：“因為她跟慕安陽在一起了？”
陸之錚輕輕閉上眼，想起那一天，杜虞嫣對他說過的話。
“--小錚，你很好，一直都很好。”她的目光真誠又憐憫，帶著一點溫柔的絕情，“可是，我不愛你啊。”
是啊，她不愛他。
陸之錚輕輕笑了一聲，“我其實早就知道，偏偏還是不死心，我隻是放不下……她是我愛了那麽多年的人。”
愛了那麽多年的人。
誰沒有呢？
顧桑青輕笑：“你最大的願望，不是想要帶著你心愛的女人，去法國或者荷蘭買個莊園，每天坐在花田裏看日出日落嗎？你看杜虞嫣那嬌滴滴的樣子，怎麽可能陪你去實現這些？”
陸之錚怔了一秒，驚訝的看著她，“你怎麽知道的？”
顧桑青深吸了一口氣，勾起一抹調皮的笑，“大概你某天托夢給我了吧。”
恰巧這時，一陣風吹過，桑青懷裏的作業本嘩啦嘩啦作響，最上麵的兩本被吹到了地上，她彎腰去撿，正巧陸之錚也伸出了手，兩人的手指碰在一起，一時間，誰都沒有挪開。
陸之錚看著她的側臉，那麽精致清秀的線條，像是工筆畫，淡淡的勾勒一筆，是不動聲色的美，她的皮膚很細膩，陽光下，能看到一層細細的小絨毛，像個孩子一樣，帶點可愛的稚氣。
他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靜靜的觀察了她好幾秒，才終於開了口，“你的手好涼。”
顧桑青的半邊臉像被小太陽烤過一樣，在這個明媚的春天裏，微風揚起一層又一層的花香，美的像天堂。
她從陸之錚手裏接過作業本，放在了最上麵，然後站起身，“我先走了。”用手撿起紙張上沾著的一朵花瓣，她輕笑著歪
了歪頭，“再見，陸之錚。”
這一天放學，慕安陽派了司機來接桑青。
她一開始並不知道司機是誰，所以一看到熟悉的黑色座駕，就小步跑了過來，拉開車門就要往裏進，一抬眼卻看見了阿七冰冷剛毅的臉。
她下意識的抽回了邁上去的半隻腳，並把車門往裏推了推。
……我為什麽要怕他？
桑青咬了咬唇，對啊，我為什麽要怕他。
如果連慕安陽的保鏢她都怕，那還怎麽和慕安陽鬥？！
桑青重新拉開了門，一鼓作氣的坐了進去。
阿七連表情都沒變，聽見她關門就發動了汽車。
“那天……”桑青小聲道：“那天的事謝謝你了。”
“不客氣。”
“你跟著四少多久了？”
阿七有問必答：“不到兩年。”
桑青哦了一聲，扭頭看著車窗外駛過的街景，正是晚高峰，路上很堵，阿七扭轉方向盤，換了一條偏僻的小路，這條路桑青常走，一走走了十年。
“等一下……”她指著窗外，“沿著這裏往前開，我有點事。”
阿七終於看了她一眼，“四少希望你直接回家。”
桑青抬起的手指依舊沒有放下，她固執的道：“你既然幫過我一次，為什麽不能再幫我一次？”桑青看著他，一雙明眸像是盈著水光，“求求你。”
阿七冷漠的收回目光，有力的大手攥著方向盤，突起的青筋微動，他調轉了方向，朝著桑青手指的方向開去。
兩旁的建築越來越破敗，道路也越走越窄，到最後，兩人不得不把車停在一邊，下來步行，在狹窄髒汙的小巷裏，顧桑青靈敏的穿梭著，拐過一個又一個轉角，停在一棟建築前，灰黑的樓體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拆”字。
桑青進去之前，短促的對阿七說了一句，“麻煩你在這裏等我。
他淡淡看了這搖搖欲墜的大樓一眼，並未理她，而是抬腳跟了上去。
樓梯太舊了，踩上去會有吱嘎吱嘎的聲音，居民大多已經搬走，樓道裏還殘留著被丟下的廢棄品，桑青一直爬到四樓，在一間褐色的木門前停了下來。
門把手上已經蒙了厚厚的一層土，她伸出一隻手指，輕輕碰了
碰，留下了一個圓圓的指印，阿七站在她的身後，靜靜看著她，高大的身軀在狹小的樓道裏，愈發顯得偉岸。
桑青拿出鑰匙打開門，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仿佛在分享一個局促的秘密，她聲音很輕的說：“我原來住在這裏。”
久未開啟的木門簌簌掉下了塵土，阿七將她拉到身後，抬手推開了門。
破舊的房間裏，家具堪稱簡陋，雖然結滿了灰塵，卻依然能看出被人很用心的布置過，牆上掛著幾幅油畫，色彩明豔大膽，頗有幾分味道。
“這是我媽媽畫的。”桑青仰起臉來微笑，“很漂亮吧？”
她踮起腳尖，想要將畫摘下來，可惜掛的實在太高，她隻好拉過一旁的小凳子踩上去，第二次伸手去摘，哪想椅子腿“喀嚓”一響，斷裂開來，桑青尖叫一聲，向一旁倒去！
她嚇得閉上眼，等待著疼痛來襲，最後果然撞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卻比水泥地麵溫暖多了。
她睜開眼，正對上阿七漆黑的雙眸，他的目光又深又沉，靜靜的凝視著她，像是驟然讓人跌落一片夜海，茫然又無措。
“沒事吧？”阿七的嗓音沙啞而低沉。
桑青飛快的搖了搖頭，從他懷裏掙脫，阿七放開手，走到牆邊，幫她摘畫，他手長腳長，像拿孩子玩具一樣，三兩下就將一牆的畫摘了下來，一回頭，卻發現顧桑青不見了。
淡淡的蟋洬聲響傳來，阿七循著聲音，來到陽台。
桑青蹲在地上，撥弄著牆角枯死的幾盆蘭花，窗外晚霞似火，夕陽的餘暉照射進來，像一籠橙色的紗，縈繞她的周身，在一片溫暖的光芒中，她回過頭來，一雙明眸清澈動人，像個憂傷的孩子，“我的花都死了。”
阿七心裏一動，走到她身邊，高大的身體遮住了光線，他將她罩在自己的影子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清麗的側臉，他幾乎是身不由己的說道：“我媽媽也很喜歡蘭花。”
桑青仰起臉，微微一笑。
阿七移開目光，緩緩眯起黑眸，逆著光線，看向夕陽恢弘的遠方，“她是個很好的女人。”
桑青抱著一摞畫，和阿七回到了別墅。
他們剛走出車庫，就見別墅外又駛來了兩輛車，一輛開了進來，一輛在鐵門外停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