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章: 女人與雞
收拾完了晚飯，宋啟梁陪著婆婆看電視，周子凝自然也得作陪，她把腿往宋啟梁身上一搭，啃著蘋果就跟平常一樣享受著老公的愛心按摩，絲毫沒注意到婆婆漸變的臉色。
別看婆婆人小小的，嗓門可不小，結婚三年來，家裏頭次這麽熱鬧，婆婆跟宋啟梁東家長西家短拉家常，說這家媳婦不孝順，那家媳婦偷人了，哪家媳婦又不懂事，不伺候男的了，一張嘴伶俐無比的把四鄰八舍的老底給罵了個翻天。
那些話題周子凝插不上，可她聽出點什麽來了，訕訕的把腿從宋啟梁身上挪開了，自個老實的坐在那，滿心的鬱悶。
婆婆說啊說啊，直到忽然想起她來一般，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你嫂子生了嗎？”
“啊……有孩子了。”周子凝隨口應了一句。
“孫子孫女啊？”老太太拔著聲音又問了。
“是個小女孩。”周子凝想起自己哥哥家的姑娘，粉粉嫩嫩惹人愛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嗨，生孫女木有用啊，俺看你那嫂子，瘦的跟個雞架子似的，一看就不是生兒子的樣。”
婆婆一句話把周子凝滿臉笑意給堵了個徹底，她發現婆婆形容女人時，最容易提到的一種動物就是雞，宋啟梁家兄妹三人，他排第二，老大宋啟程結婚八年，沒有孩子，婆婆簡直快嫌棄死宋家嫂子了，一口一句不下蛋的雞，罵的那叫一個順口，絲毫不避嫌。
“不能生兒子的娘們都沒用，你看俺閨女小玉，嫁過去就給他老李家添了個大孫子，這說明俺宋家人血脈旺啊，女人都旺夫！”婆婆順口又誇了自己閨女幾句，這回沒提雞的事。
晚上睡覺的時候，宋啟梁坐在床頭看書，周子凝越想越生氣，抬腳就踹了他一下。
“幹什麽啊，差點掉下去。”宋啟梁怪了她一句。
“你媽今天憑什麽罵我嫂子是雞架子，生女兒怎麽就是雞架子了？”周子凝質問他。
“我媽沒文化，不會說話，就那樣。”他說。
“那她怎麽不說你妹妹是什麽雞，自己生的知道護著了！”周子凝怒不可言。
宋啟梁回頭，安慰的摸
了摸她小腹：“別動氣，我媽是護崽子的老母雞，好了吧？”
周子凝撲哧一聲笑，趴他耳朵邊笑罵了句：“你這個小雞崽子！”
宋啟梁嘴一撅，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說：“我媳婦欺負我，我太可憐了！”
“誰欺負你了，看你那樣吧，今天你給我拿點水果端個水，你媽那臉都差點掉地下去，就差拿個棍子敲我一頓了。”周子凝不滿的念叨著。
宋啟梁嘿嘿一笑，摟著懷裏的媳婦滿滿的甜蜜的說：“她不樂意就不樂意吧，我樂意就行了，我媽觀念老，人又固執，看不慣慢慢的就習慣了，你別跟她生這閑氣。”
看著自家老公那麽乖，周子凝輕哼了一聲：“好吧，跪安吧，我接受你的解釋了。”
臨了又補了一句：“你就是個小雞崽子！”
周子凝天真的低估了婆婆的一切，直到她半夜口渴了，出現在沒開燈的餐廳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婆婆在餐桌前洗腳，一旁的桌子上放著她還沒洗的襪子，還有一塊擦廚房的抹布，婆婆手腳麻利的洗完腳丫子，用擦廚房餐具的抹布擦了擦腳，順手又扔餐桌上。
她從桌子上拿過襪子扔盆裏使勁洗了幾下，打上肥皂揉了揉，擰幹，搭在椅子背上，換上拖鞋，端著盆往廁所去了，透過衛生間裏的燈光，周子凝清晰的看到自己洗內衣的小粉盆赫然成了婆婆的洗腳盆！而她的內衣，竟然被婆婆和襪子混在了一起！她洗襪子的肥皂，竟然是自己好幾百大洋買回來的手工皂……
一瞬間，惱怒的感覺從頭澆到腳！自己的內衣！竟然和別人的臭襪子混在了一起！
“宋啟梁！”周子凝帶著哭腔一聲尖叫，房間的燈啪的亮了，睡眼迷糊的宋啟梁和從廁所裏出來的婆婆瞪著大眼看著她。
“媽！你！你幹嘛亂用我東西啊！”周子凝欲哭無淚。
“咋！咋！我用啥了！不就使了你的盆和肥皂了麽！”婆婆滿臉不解。
“那是我洗內衣的盆，裏邊還有我的內衣，你怎麽能和髒襪子一起放。”周子凝焦慮萬分，忍了忍沒說肥皂的事。
婆婆不屑的撇了她一眼：“窮講究，在俺
村，洗臉的洗腳的洗腚的都是一個盆，也沒見誰洗出病來，大半夜的你瞎咋呼什麽咋呼，還不趕緊睡覺去！”
宋啟梁趕緊拽著周子凝回了臥室，輕言慢語的哄了幾句，無非還是他媽剛來，不習慣之類的。
周子凝氣憤難當：“你媽把襪子放在吃飯的桌子上！”
“她在老家習慣了啊。”
“你媽用擦廚房的抹布擦腳！那是我用來擦餐具的！”
“她又不知道哪個是哪個，明天換個不就好了。”
“你媽把我內衣和襪子一起洗！”
“這個是她不對，我讓她注意，內衣我再給你買啊寶貝！”
“你媽……她用我幾百塊錢的手工皂洗襪子！”
“凝凝，那是我媽，你能讓我怎麽辦？”宋啟梁微微蹙眉，覺得妻子太不近人情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婆婆就起來丁零桄榔的忙活開了，又是煮粥又是切鹹菜，伺候著自己的兒子吃完早飯，抹嘴出門了。
周子凝從家裏翻出沒開包的新抹布，紅的，藍的，黃的，一一列在婆婆跟前。
“媽媽，紅的是擦廚房的，黃的是擦客廳的，藍的是擦臥室的，衛生間的那塊比較髒，您該能認得，洗腳布我一會給您備上，別用抹布擦腳了。”她好心的叮囑著。
婆婆冷著嗓子一哼，啪的把碗放下了：“俺來俺兒子家是來伺候俺兒子的，論不著你給俺立規矩，什麽紅的藍的黃的，你問問誰家當老的的伺候小的？”
周子凝啞口無言，不是宋啟梁說的要他媽媽來照顧孕婦的嗎？
“你說你，早晨雞都叫八遍了你才起，飯你不早做，碗你也不洗，有個當媳婦的樣嗎？俺兒娶了你過的什麽日子，天天掙著錢由你胡敗敗，你還不好好伺候他，別以為懷了俺孫子你就能耐了，哪個女的不會生？”老太太口若懸河，訓的虎虎生威。
周子凝忍不住說道：“我又沒有讓你來伺候誰。”
“|你沒讓？你沒讓你拿的什麽抹布！吃飯吃的跟吃雞食似的，歪心眼子還不少！”婆婆摔下碗走了，撒了一桌子湯湯水水，散發著一股醬油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