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 異鄉坑故知

前邊幾個大殿都是修複的色彩豔麗,氣勢恢弘,就是裏邊不給人看,圍個護攔,下邊擠了一堆好奇心強烈的遊客,周子凝找了個角,從右側慢慢朝上擠,她也想看看裏邊有啥。

擠了好一會,終於到了台階頂端,打眼一看,自己走了個斜邊,從右邊又出來了,人出來了,頭發還在人群裏夾著呢,周子凝狼狽不堪的舉著相機朝裏拍,再擠出人群看相機,如此遊覽景點的方式簡直是,她覺得自個聰明暴了。

正沾沾自喜呢,手裏的相機嗖的就被人奪去了,她心裏一抖,腦子一白,大白天遇著搶劫的了!下意識的抬手奪,一抬眼,這帥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上司!蘇躍捏著她相機,一臉淡然的翻看裏邊的照片。

“都是假的,複製的。”蘇躍把相機還給她,一臉正經,大冷天零下十幾度,他穿個單薄的羊毛風衣,帥氣凍人的站在那,揣著口袋看著周子凝。

“蘇總……好巧。”周子凝心潮澎湃,在這種異鄉都能遇著熟人,還是自個的頂頭上司,她簡直就是百感交集,本來以為自己會孤零零的過個年來的,差點都把自己矯情死。

“……你陪我去吃午飯吧。”蘇躍知道了她是自己來北京玩的之後,滿眼憐憫的看了她一會,恩賜一般的做了這個決定。

過年的北京一點都不安靜,地鐵裏人擠人的,亂的看不到腳底下的地麵,舊的地鐵通道是台階,新建的是電梯,周子凝想,這地鐵真方麵,濟城就沒有,濟城憋了半天憋出個BRT來,車道還老被其他大型客車之類的占了。

蘇躍問她要不要去參觀下毛主席紀念館,周子凝搖了搖頭,大過年的……看點喜慶的吧,那地兒太莊嚴肅穆了,小心髒受不了啊。

於是蘇躍就拉著她去逛廟會了,那年廟會很熱鬧,圓明園裏有舞獅的表演,周子凝和蘇躍正好趕了個開場。

冰天雪地的,四麵八方站滿了遊客,蘇躍個高,站那直接能看著,他給周子凝找了個坡,把人扔坡上了,周子凝穿著高跟鞋直往前倒,覺得自個一陣的無語。

表演挺精彩的,有個小孩為了圍觀,不小心摔了個馬趴,圍觀群眾樂壞了,紛紛舉著手機相機的拍,惟獨蘇躍沒拍,微微笑著看表演。

她覺得這男人,有素質又儒雅,要是宋啟梁那樣的,肯定舉著手機給人拍下來,還得發網上去,人比人真是,貨比貨那啥啊。

心思於是又遊移了,他在老家,她在帝都,他生死不知,不聞不問,這關係處的,一點都不像是婚姻邁入第四個年頭的夫妻。

周子凝在北京呆到初六,蘇躍不聲不吭的包了她全部的花費,包括住宿,一晚上千八百塊,住了幾天頂上周子凝一個月工資了,老板真有錢,她想,這些都是員工的血汗錢,不花白不花,她這是替天行道!

後來才知道,那年蘇躍剛離婚,淨身出戶,獨自淒慘的一個年,到處溜達著找閑樂,好不容易在異鄉逮著個熟人,結果熟人還把他狠宰了一筆。

有一種地方,一接近就會讓人心情壓抑,從年二十六走了之後,一直到初七,宋啟梁跟消失了一樣,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一條短信,那年沒有年三十,其實連續好幾年都沒有年三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缺了宋啟梁,所以老天也沒收了周子凝的年三十,怕她在很久很久以後想起那個煙花燦爛到寂寥的夜晚,她自己過的是多麽的悲慘。

初七下午三點,風塵仆仆的宋啟梁終於回來了,他胡子拉茬,頭發出油帶打綹,衣服皺巴的簡直沒了樣子,周子凝抱著杯子盤腿坐在沙發上,扭著脖子看他,一臉無害。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她以為她會很生氣,再跟他大吵一架,問問他這些天到底什麽意思,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僅僅是因為沒有回老家,所以就不聞不問,宋家一大家子人,整個年,都當她是空氣一般。

可是看到他的那一眼開始,她發現自個的怨恨不知不覺得散去了大部分,剩下的隻有這些天裏,說不出道不明的思念和委屈,他回來了,她的世界裏灰暗散去了一部分。

宋啟梁走到沙發跟前坐下,長歎一口氣:“咱們真是不值得。”

分別數天之後,他用這個開場白緩和與周子凝的關係,對於年前他賭氣摔門離去,整整一周不聞不問不聯係,他都沒有再提及,那一瞬間,周子凝有些迷茫。

“凝凝,我們都是成熟的人了,該用理智去分析事情解決矛盾,之前的爭吵真的很傷感情也很沒有必

要,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好不好?”

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她的腦子嗡嗡的亂成一團,一抹無奈的苦笑悄然浮上唇邊,過去的就過去吧,能輕易的說出這句話的人,一定沒有獨自看過大年夜的煙火。

新的一年的宋啟梁,工作上一帆風順的得到了提升,職位高了,應酬多了,回家也就開始不按點了,有好多次他回來時都是夜半三更,酒氣衝天的撲在床上動彈不得。

宋啟梁並不善飲酒,每次吐的人仰馬翻的都是周子凝細心照顧,替他洗髒衣服,擦地板,擦身子,煮醒酒湯,夜半他沉沉睡去,死死的摟著她不肯撒手。

一天裏倆人唯一能親密接觸的時候,也就隻有在床上那短短的一夜了。

周子凝知道他一直在努力,也看到了努力的成果,那是說,在經濟上的,她和他已經明顯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了。

三月的時候,婆婆打來電話,說大兒子宋起程想買個麵包車跑運輸,給村裏做五金的跑跑貨,但是手裏錢不夠,讓宋啟梁給他哥資助點錢。

宋啟梁很識趣的跟周子凝說了這個事。

周子凝一邊剪指甲一邊說:“行呀,哥要買什麽車,要多少錢?”

“五萬吧,買個五菱。”宋啟梁說。

“啊?”周子凝差點驚呆了,一輛五菱之光三萬塊錢可以下來了,大伯哥這是錢不夠啊還是壓根沒錢啊?這完全就是讓他們兩口子出這車錢嗎!

“我哥一年到頭的也不容易,跑個運輸多賺點錢媽也高興。”宋啟梁說。

周子凝悠悠的說:“老宋,這個讚助和資助可是兩碼子事,你媽想讓咱倆給你哥買車可以直接說,說什麽資助,說的就跟你哥出錢了似的。”

宋啟梁打個哈哈:“我媽不懂。”

“你哥有駕照嗎?”周子凝又問。

宋啟梁一猶豫,隨後笑道:“買車剩的錢給他學駕駛不就得了,在縣裏跑跑運輸,人少車少也沒事,我哥應付的了。”

見他這麽說,周子凝就沒答腔了,存款存的定期,還有倆月到期,為了給他哥錢,倆人隻能放棄到手的那點利息了。巴巴的存了兩年,可真是白瞎了。周子凝心裏暗升不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