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磨滅真血
常年佩戴,胸墜似乎成了身體的一部份,方嶽對它十分了解,一年之前,它還是暗紫一片,這幾個月來,卻是慢慢變得光亮起來,到近幾十天,更是生出了淡淡的紫光。
“難道你終於要吃飽了嗎?”方嶽有些希冀地自言自語道。
這胸墜是方氏的傳承至寶,地位還在鎮族幡魂之上,每代都要挑血脈最強的小孩傳承,即使部族因此快速衰落,也在所不惜。
所有傳承者,血脈都會慢慢變得平庸,不能達到應有的境界,可胸墜似乎對方嶽“情有獨鍾”,對他血脈之力的吞噬強度,達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直接將他變成了血脈劣等的廢才。
“如果喂飽你了,我能不能打破那個魔咒?”想到可能將胸墜喂飽,方嶽的心不由也有些激蕩。
“大哥!天啊,你怎麽流這麽多血!”
這時,屋後似乎有什麽動靜,方嶽側耳一聽,一腳散亂的腳步身從竹林傳來,還沒進屋,洛雲夕就飛快地迎了出去,接著就帶著哭腔大叫起來。
“爹!”
方嶽心中一緊,啪地從床上跳下,風一般向屋後跑去,剛走到後門,就看到洛雲夕一臉驚慌地扶著方戈走了進來,他一看,平時戰神般的父親此刻麵色灰白,原本鐵塔般的身軀竟有佝僂,身上全是觸目驚心的傷口,血像小河嘩嘩流個不停。
“爹!”方嶽飛快地上前攙扶住方戈,一種異樣的情緒升起,眼淚竟差點掉了下來。
“我沒事!”比他高了一半的方戈顫抖著手拍了拍他的肩,竟擠出一絲笑意道:“跟你鈞叔去山裏跑了一趟,總算沒有白跑,宰了隻三百年的烈虎王回來。”
“爹!”
受到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影響,方嶽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今天是七月初一,正是部族供給獸王真血的日子,為了他的最後一份獸王真血,方戈竟冒死去了獸王林,這份愛實在太過沉重,即使粉身碎骨,都無法報答萬一!
“傻孩子,別哭,爹命硬著呢,過幾天就活蹦亂跳。”方戈雖然說話的力量都欠卻,卻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也讓方嶽娘娘倆哭得更凶。
半晌後,方嶽突然止住哭聲,一把將眼淚抹盡,目視方戈雙眼大聲道:“嗯,我不哭!我要打破魔咒,讓所有人知道,族長的兒子,絕不是廢物!”
“好!”方戈一臉的欣慰,“我方戈的兒子,絕不是廢物!”
兩母子將方戈扶到堂屋中坐下,手慌腳亂地取出止血的藥膏紗布,整整忙了一刻多鍾,才把血勉強止住,而方戈早已暈迷過去。
洛雲夕不停低泣,方嶽也是悲憤交加,如果不是方鐵雄一再逼迫,方戈哪用冒這樣的險,又怎麽會傷得這麽重!
“方鐵雄,不讓你身敗名裂,難消我心頭之恨!”方嶽緊咬著牙關,與洛雲夕一起將方戈抬到了床上。
扶方戈躺好後,方嶽強忍著悲憤,向眼淚嘩嘩流下的母親安慰道:“娘,您別哭了,爹身體強壯,相
信很快就會好起來!”
聽了他的話,洛雲夕卻哭得更凶,竟趴在床邊大聲地抽泣起來,他小心安慰,半天才止住哭聲,紅著眼走進廚房操勞去了。
方嶽坐在床邊,小心地守護著方戈,生怕父親有半點意外。
片刻後,洛雲夕叫他吃飯,飯後,將一個玉罐遞給他,紅著雙眼,用前所未所有的嚴肅語氣道:“嶽兒,這是你爹跟鈞叔用命換來的,雖然很辛苦,但一定要好好吸收,別讓他們失望!”
方嶽將玉罐托在掌中,像托著一坐大山,他看著母親,鄭重地道:“您放心,再苦我也會撐過去,不會再讓胸墜將它吞噬!”
說完,他堅定地邁開大步,向屋外走去。
“對了,娘,幫我準備一份禮物,明天我要去看鈞叔。”
他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令洛雲夕的悲痛平複了幾分,懂得報恩,這孩子總算沒有白痛!
方氏部族傳承無限久遠,興盛時這片大地全是部族的疆域,即使隻追溯到數千年前,也是這一域的霸主,風光無限。雖然現在已經衰落,但丘陵上近萬橦石屋仍靜靜地佐證著部族曾經的輝煌。
現在部族不過數千人,自然用不了那麽多石屋,所以大部份石屋被空置,隻是偶爾有人清掃,放眼看去,萬橦石屋錯落於山丘穀地間,卻少見有人往來,未免有些頹敗蕭條。
方嶽找了棟僻靜的空置石屋,略作清理,在堂屋中坐下,運功將身心都調整到巔峰狀態,將玉罐封口打開,仰頭將泛著金光的真血吞下。
蠻獸按成熟程度,分幼生期,成長期,成年期,但還有一種異類,那就是獸王。
獸王,顧名思義是蠻獸中的王者,但它們並非天生而成,全都是因天賦或血脈的關係,突破了自身物種的桎梏,達到了更高的層次,或者說在血統上更接近於始祖。
普通蠻獸要成長成獸王,遠比神裔從蘊力晉升淬體難,往往數萬頭蠻獸中,才有一頭在無盡的血腥撕殺中突破自身極限,晉級為獸王。因為經曆了無盡的撕殺,再加上血脈進化,所以獸王的戰力遠非尋常蠻獸可比。
當然,獸王也有高下之分,物種不同,戰力自然天壤之別,但最直觀的方法就是看它們生存的時間,因為在群山叢林之中,時刻都有致命的撕殺,存活得越久的,無疑戰力就越強。
烈虎本是蠻獸中血脈極高的一種,三百年的烈虎王更是獸王中的王者,這一灌真血的珍貴程度可想而知,又是方戈與方鈞用血命換來,所以方嶽絕不能容忍它有半分浪費。
“吼!”
真血剛剛落入腹內,馬上化作一頭金光奪目的微型烈虎王,暴吼一聲,燃起熊熊烈焰,在方嶽體內瘋狂地衝撞穿行,弄得肌肉內髒劇烈扭曲,血液都要煮沸起來,非人的刺痛幾乎令方嶽瞬間昏厥。
“給我磨!”
方嶽死死忍住非人的疼痛,身體像蝦米般弓起,身上一個大大的鼓包四處遊走,狠狠一咬牙關,銀牙都挫
出血來,大吼一聲,鼓蕩全身神力,向烈虎王磨壓而去。
“吼!”
真血烈虎王似乎感覺到了莫大的危機,衝撞得更加瘋狂,真力一次次壓來,卻一次次被它撕裂逃脫。
方嶽磨滅真血可謂經驗豐富,但之前那些真血,都是百多年的,這頭烈虎王足足有三百年,凶威完全不是以往的真血可比,半個時辰下來,他竟有種透支的感覺。
“不!”
如果不能將真血鎮壓,大部分的血脈之力就會浪費,這是方戈幾人用血與命換來的,浪費一絲,方嶽都無法原諒自己!
“給我磨!”
每次,方嶽都臨近透支,可在一種頑強的信念支撐著他,他絕不肯認輸。
“吼!吼!吼!”
他給次將神力壓去,烈虎都會大聲吼叫,數百次後,虎吼聲已經微不可察,而方嶽,也到了崩潰邊緣。
“絕不能放棄,我要報仇,我要替爹娘爭光,報答鈞叔他們的恩情!”
一張張期待的臉龐從腦中掠過,似乎有一種無上的力量加持,他的氣勢徒然攀升,神力水銀泄地般向烈虎王真血裹去,形成一個牢不可破的囚籠,將真血死困其中。
囚籠中,神力激蕩,符光閃爍,真血上的金光漸漸被磨滅,烈虎的形狀也無法維護,變成一個金光蕩漾的血團,化作精純的血脈之力,融入血脈之中。
“唰!”
誰知就在這時,方嶽頸間一道紫光閃起,一股吞噬力如一張無形大口,向血脈之力狂吞而來。
方嶽恨透了這股吞噬力,就是它,讓他白白辛苦了一年,不,應該是整整十年!
“休想!”
積壓在心中的所有感情瞬間爆發出來,方嶽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竟鼓起十二分的神力,迎頭向吞噬力撞去。
“轟!”
方嶽的身體成了戰場,巨力對轟,體內翻江倒海,狂噴一口汙血,向後彈飛,重重撞在石牆之上,失去了知覺。
或許是被他頑強的意誌降服,胸墜靜靜地落在胸前,竟沒有再生出吞噬之力。
獸王真血也完全安靜了一來,懸浮在心室之中,血脈之力被方嶽的血液慢慢吸收。
真血吸收完後,一陣清脆的叮咚聲響起,胸墜竟懸浮起來,發出炫目的紫色神光,似乎有命運的呢喃響起,神輝璀璨,一顆金符流轉的神血從胸墜中掠出,一閃沒入方嶽胸間。
“嘩嘩!”
心房中,血液嘩嘩地流淌,像陣陣歡歌,神血化作點點金色神光奔流而出,沒入血液深處,向血脈金符湧去。
得到神血的滋養,就像神草在沃土上紮根,金符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起來,軌跡轉眼從九條長成到近千條,在血液深處閃閃發光,使得方嶽整個人都透出一種p神聖的淡金,有如天神。
等神血全被吸收,胸墜一顫,一團七彩的神光將方嶽裹住,使他瞬間消失不見。
“這是哪裏?”
片刻後,方嶽蘇醒過來,茫然地看向四周,緊接著就被前方的景象牢牢吸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