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君子如玉(5)

仿佛看出她方才隻是賭氣之舉,簡盛又出言相勸:“太子妃稍安勿躁。茲事體大,太子有所遲疑,也是人之常情。而簡某,則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哎……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偽君子仿佛有所觸動,低歎一聲,向她道歉,“起先想過瞞著你,是我對你不住,你莫要在意。”

“不……你這麽做也無可厚非……”看偽君子先服軟,想容的一股子火氣也滅了大半,呐呐地重新坐回位置。她隱約知道,偽君子原本想和簡盛密談的事情,應該和安親王韋迢有關。雖然她之前自己曾說過不會在意被瞞著,但事到臨頭,她還是會氣惱。畢竟她身處其中,偽君子怎麽能全然不顧及她的感受?

“咳咳……”簡盛輕咳一聲,“想來兩位此次前來能停留的時間十分有限。既然兩位都沒有異議,就莫要耽擱時間了。”

“等——等等——”想容卻又突然彈起來,漲紅了臉,拽了拽一旁偽君子的袖子,“你……你跟我出來一下!”接著她又對簡盛連連欠身道歉:“實在抱歉,我們很快就回來!”

偽君子拗不過她,就跟著她出去了:“什麽事啊?”

“你之前不是說,隻是沒發現他有什麽可疑舉動嗎?不能完全排除嫌疑。要是,要是他是安親王的人,你不是自投羅網了?”想容容神切切地問。

“哦……我確實這麽說過。”偽君子好笑地摸了摸下巴,“我說什麽,你還都信啊?”

想容一怔:“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確實說過跟蹤他的人,沒有發現異常。這並不代表,我沒有派其他人把他的底細探查一遍啊!”偽君子無奈地攤攤手。

“你——”想容氣得抬手直指他的鼻尖,也顧不得無禮不無禮了,“玩弄別人的感情很好玩嗎?!我方才突然想到,都擔心死了!”

偽君子出乎意料地沒有和以鬥嘴的方式解決,而是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兩下作為安撫:“我以為你

真的絲毫不在意,我又何必剃頭挑子一頭熱?”

“……一不在先生麵前就原形畢露了。”想容嘟喃了一句。他果然隻能在簡盛麵前斯文,到自己麵前就是大白話加各種俗語了。

“什麽?”偽君子沒聽清楚。

想容擺擺手:“沒什麽啦——我們快進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今日偽君子兩度好聲好氣與自己解釋又道歉,她要是再使小性子,那就真是無理取鬧了。

把話說開的兩人都頓覺心情舒暢,麵上笑意重新進了書房。

“讓先生久等了。”偽君子客套了一句後,就安然落座道,“先生料事如神,可知近來我為何所困?”

“前事簡某已經了解,安親王派人刺殺失敗後,就沉寂了下來,反倒讓太子琢磨不透了?”簡盛笑問。

想容聽後點點頭,似乎無意識地插話了一句:“敵人若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敵人不動,反而無從下手了。”

簡盛對她讚賞一笑:“太子妃所言極是。安親王按兵不動,他的下一步就變得難以捉摸,但是以他之智,想必不會故技重施數次而不改其法。所以與其被動等其變換招數,倒不如先發製人。”

“怎麽個先發製人法?”偽君子眯起眼睛追問,身子微微前傾。

“很簡單,他不想故技重施,我們就讓他故技重施,還是選在眾目睽睽之下。”簡盛的眼底閃過精光,“太子調查人的能力不可小覷,簡某已然見識。這些年來太子想必也沒有少調查他的底子,要讓一兩個原本聽命於他的人,貳屬於你,想是不難。”

聽出簡盛所指,想容不由替偽君子感到不好意思,歉意道:“先生莫怪。他也是謹慎慣了。”

偽君子眼風往她這邊一掃,似乎很是不領情。

“太子妃言重。良禽擇木而棲,太子凡事謹慎,正是應該。”簡盛笑著擺手,言語坦蕩,當真是心胸寬廣,毫無介懷之意。

“他日事成,清讓必不忘先生今日之

恩。”偽君子對著簡盛鄭重抱拳。這些年他接觸的謀士也不少,但這份心胸,這份氣度,還有這才智,簡盛確實是第一人。隻可惜明鏡先生歸隱多年,遍尋不得,否則他當真想起拜訪一回,一睹其風采。

此話就此揭過,簡盛收斂了笑意,開始與偽君子正式商討起具體的計劃。想容天性不喜這些陰謀陽謀,更覺得簡盛這樣的翩翩君子本應該酌酒一壺,閑雲野鶴,不該這樣工於心計。再看偽君子發亮的雙眼,就想這權力當真如此誘人,偽君子身上皇家趨之若鶩也就罷了,連簡盛也……她的心頭不由有些暗淡……

偽君子和簡盛談得差不多後,竟然同時注意到想容的不對勁。

“你怎麽心不在焉?”

“太子妃可有不適之處?”

想容一驚,急忙搖頭:“沒事!我有認真聽的!”

“噗嗤——”偽君子對於她欲蓋彌彰的孩子氣做法,忍俊不禁,調侃道,“聽不懂沒關係,我不會介意你的腦袋不好使的!”

“誰說的?!”想容的戰鬥狀態又被他給調動了出來,美目一橫,“不就是借著祭天一事來布局嗎?!埋個炸藥,簡單得很!”

“嗬嗬……”簡盛聞言後低聲笑道,“太子妃說得也沒錯,到時太子妃隻要小心自身安全,其餘事倒也不必多費心。有簡某在,自當保太子妃無虞。”

有簡某在,自當保太子妃無虞……

想容心中一動,詫異地對上簡盛的目光,竟然發現他的目光深沉似水,還隱隱有些非同尋常的……

“喂!發呆什麽呢?!再不走就要穿幫了。”偽君子的催促打斷了她。這一晃神之間,簡盛的眸子裏便又盈滿了雲淡風輕的笑意,與平時全無不同。難道是她剛才看走了眼?

“哦,好……先生保重,先告辭了。”想容跟著他一起起身告別。無論如何,她相信有那般溫和目光的人,絕對不會是作惡之人。

簡盛也離座欠身:“恕不遠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