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相知未晚（4）
“嗯，我長話短說……”想容點點頭，言語之間刻意隱去原由之處，隻將交換時候的情形敘述給他聽。
“如此……線索太少。”簡盛沉吟一聲，繼續說道，“不過，依照目前簡某來看，兩位靈魂也許都並不完整。”
偽君子眸光一閃，插話進來：“哦？此話怎講？”
“人有三魂七魄，但隻有命魂會進入輪回轉生。有可能是你們的命魂在輪回之時出了什麽差錯，靈魂之力被削減。至於是什麽差錯，就不得而知了。”簡盛解釋說。
“那這和我們靈魂互換有什麽關係？”想容越聽越糊塗。
簡盛看出想容的迷惑，便盡量說得簡單易懂一些：“想是由於命魂並不完整，力量有限，所以導致連帶三魂七魄，都與你們的軀體結合得並不牢靠。這就為靈魂出竅創造了條件。至於為何偏偏是你二人互換了，大約就與前世或前幾世的機緣相關吧。或許，換一種說法，就是你們的軀體吸引了對方了靈魂。”
“那，這要怎麽辦？”想容有些明白了。
“破解之法，非一朝一夕所能求得，請恕簡某此刻不得而知。”簡盛遺憾地搖搖頭。
偽君子很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字眼，挑眉問道：“此刻？先生之意是……若是來日，或許可知？”
“若是有心多方研究，尚未不能找到方法。”簡盛思索片刻後作答道。
偽君子提議道：“如此，可否請先生與我們同回？”
“兩位身上皆有隱約龍氣，這位公子的龍氣更為精純。簡某鬥膽一問，不知兩位與皇家，是何種關係？”簡盛不答反問。
其實想容從來都覺得鬼神之說，還有算卦看氣多半是蒙騙世人的，但眼前這人一眼看出他們靈魂互換，又能說出那麽多門道來，現在連“龍氣”都看得出來，實在讓她不得不改觀。
“先生以為呢？”偽君子似乎有考驗簡盛能力之意。
“簡某於半月前，夜觀星象，發現距離紫薇宮最近也最亮的一顆星稍稍外移，想必是太子出宮。”簡盛笑得胸有成竹，“隻不知，會否如此有幸，讓我得見。”
偽君子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退後一步，向他深深一躬：“先生大才！清讓佩服。”當今太子字清讓，他這麽說
就是表明身份了。
對於他的這一舉動，想容眼底卻閃過一絲疑惑，但她並沒有開口。
“折煞簡某了。”簡盛嘴裏是這麽說，卻絲毫沒有要阻止偽君子這一禮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不先生可願同回？”偽君子再次問。
簡盛卻轉頭看向想容：“姑娘以為如何？”
“啊？這種事情當然是他做主。”想容急忙擺擺手。皇帝不急太監急的事情她可不做。
仿佛覺得十分有趣一般，簡盛笑得格外開懷：“嗬嗬……也罷。簡某於這江湖之上飄蕩數載，倒也有些乏味了。便到朝堂之上轉轉，也無不可。”
“如此，多謝先生了。”偽君子再次躬身以謝，“馬車一會兒便回前來，請先生稍待。”
果然，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不僅新來了一輛馬車，原本那輛也從泥潭裏被推了出來，尚可使用。於是為表示對簡盛的敬重，想容就將新來的馬車讓給他乘坐，自己繼續坐之前那輛。
“小雲子，進來一下。”想容在車廂中左思右想，實在有些憋不住，隻好揚聲道。
“是——”偽君子響亮地應了一聲，就掀簾進來了，隨即壓低聲音問，“找我何事？如此急迫？”
“也不是很著急……”被他這麽一問，想容頓時又有些打退堂鼓了。
偽君子皺眉：“有話直說。”
“你當真就此信了他？”想容咬了咬嘴唇，斟酌著說道，“他雖然一眼就看出端倪，並且談吐不凡，看起來像溫潤君子，還是什麽明鏡先生的弟子，但是……”
“但是什麽？”偽君子打斷了她，“有話快說，我現在的身份久留不好。”
想容兩次被他打斷，隻覺得腦袋一團漿糊，思維短路，索性就不繞彎子：“但是你出宮這件事情由不是沒人知道，不說朝堂上的眾朝臣都知道，就是出行的中間環節，也可能透出風聲。否則怎麽會遭遇行刺？簡盛如果事先得知，假借所謂觀星之名，不就好了？”
“此事確實可以作假。那麽咱們靈魂互換一事，他如何得知？”偽君子似乎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先是點點頭，又問道。
“這——也許我們已經露出破綻？被他詐出來了？”想容皺眉，“總之他來
曆不明，怎可輕信？”
偽君子卻突然輕笑一聲：“我何時說過全然相信他所說了？對於一個身份不明，對你有大利也可能有大害的人，你會怎麽才處理？”
“……”想容沉默地搖了搖頭。她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但是有些話，不宜由她來說破。
“對於這種人，留在身邊，放在眼皮子底下，讓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你的監視之中，才最為妥當。”偽君子冷笑道，“我已經派人跟蹤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了。若他真是明鏡先生的弟子，並且真心願意相助於我，自然是最好。若他不是，不是正好可以將計就計，誘出他身後的人？”
想容低歎道：“是我瞎操心了……”
“不，你能這樣想很好。”偽君子卻難得沒有刻薄她，“其實，對於此人，我也隻是以防萬一。就我的判斷，他應當不是居心叵測之人。”
“也是……”想容也覺得自己有些多疑了。換做從前的自己，對麵那麽一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翩翩君子，怎麽會起疑？
“若無他事，我先出去了。”偽君子說著便轉身要出車廂，步子卻又頓住，低聲問了句，“方才，你知道答案的吧？”
想容看著他的背影，無聲地點了點頭。她不想騙他，卻也有自保的私心。能留在聰明人身邊的絕對不可能是愚蠢的人，然而表現得太過聰明，那就是愚蠢了！
仿佛也沒打算聽到她的回答，話音一落，偽君子就掀開簾子跳下了馬車，接著去傳“太子的吩咐”去了。
之後的路途十分平靜，入夜之前就達到了皇宮。想容以太子之身去給皇帝、皇後以及太後請安過後，回到東宮。偽君子早已等候多時，他告訴想容，他已經把簡盛暫時安置在了他在京中的一座宅子裏。他打算給簡盛先安排一個諫官的職位。
“嘖嘖，真是宅子遍天下啊！”想容不禁感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在乎幾座宅子？短視！”偽君子對她的反應嗤之以鼻。
“你不就仗著你爹了不起嗎？”
“……小心治你大不敬之罪！”
“你現在是雲想容，你爹能治我的罪？”
“……睡覺！”
於是久違了的日常鬥嘴直到熄燈時分才停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