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章: 異國男子

電影首映式那天,作為編劇的她本來是受到了邀請的,她卻以要在家照顧孩子為由,將事情推搪過去了;電影票房大賣之後,她更是一舉成名,眾人對她的好奇心更強烈了,連媒體也注意到了她,然而,秦築君依然堅持低調行事,從不在公眾麵前露麵。

一個人和一個謎一樣,唯有保持著神秘感,才能更引人入勝,使人欲罷不能,如果將自己直統統地展露在公眾的視線裏了,就如一道謎解開了謎題,滿足了公眾的好奇心之後,那麽再好也變得沒有吸引力了。

秦築君懂得這個真理,所以甘願退居幕後,既吊著一些人的胃口,又贏得了低調的美名。

秦築君想著這些事情,手指隨意捋過額邊的碎發,臉上露出笑容。

她不能說自己是真的有多麽成功,但至少,她不必再像以前那樣依靠著藍振雲,連生存下去的能力都沒有。

首部電影大火之後,公司決定趁熱打鐵,要求她再寫一本劇本,名義上說是上一部電影的姊妹篇。秦築君寫了一大半劇本,總覺得哪裏不對,頗有遭遇瓶頸的感覺,為此苦惱了好幾天,藍振雲知道情況之後,提出讓她到好萊塢度假,一來休息休息放鬆心情,二來也借此機會好好找尋靈感。

秦築君欠起身子,手上還端著一杯摩卡。

這裏是好萊塢,是世界上頂尖的影視城,是多少普通百姓可望而不可即,就連成名的明星都削尖了腦袋要擠進來的城市。

她行走的位置,正是好萊塢的中心大道,沒走幾步,隔著街道看到了對麵的柯達影院。一個漂亮的水晶噴泉旁邊,正有一個劇組忙著布置背景拍新電影。

秦築君一眼望去,就能感覺得到電影會是一部愛情片。

在噴泉池旁邊開始的,常常會是令人噓唏的愛情故事,有著動人的開頭,最後的結局卻是有情人不能成為眷屬,徒然讓人扼腕。

因為不能圓滿,帶著遺憾,才更回味悠長。

這就

是為什麽許多人喜歡看悲劇的原因之一。

秦築君望著在陽光下耀眼生輝的噴泉,看著水池中的水噴灑而出,似花綻放,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隻顧頭上看著,腳下走著,沒有注意到四周的景物。

於是,她撞在了一個男人的身上,連那杯沒有喝完的摩卡也全灑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I’mSorry……”在美國呆了幾年,她隨口說出的話便是流利的英語。說完的時候,她掏出紙巾,欲幫那男人擦去外套上的汙漬。

然而對方一語不發,毫不理會她的道歉,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這個人似的,對於衣服髒的事情也渾不在意,倒是蹲下身子去察看剛才因為和她相撞而掉落在地上的黑色的記事本,顯見得很緊張那個本子。

很不幸,他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將本子抓在手上,秦築君手上那杯摩卡傾倒過來的時候,不但弄濕了他的外套,連這本記事本也不能幸免。

男人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記事本的內容,發現上麵的些許紙張被摩卡浸透,連紙上的字跡都暈開了,上麵的內容因而變得模糊不清。

男人皺眉,沮喪地歎了口氣:“Suck!”

秦築君再次道了歉,表示自己可以做出相關賠償,男人抬起頭,搖頭否認,低聲用英語回答著,即便再大的賠償也挽不回他的損失。

損失?秦築君更加不安了,這本記事本對這個男人應該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闖下這麽個大禍,她該怎麽彌補才好?

秦築君思緒輾轉之際,男人正攤開了記事本的某一頁,企圖讓它在陽光下自然蔭幹,秦築君偶一眼瞄到了這一頁上麵字,卻見那上麵竟然用中文記著一首古詩,旁邊則寫滿了英文注釋。

看來,這個男人對中國的文化有著濃厚的興趣呢。

那些字跡即便模糊,憑秦築君的眼力卻也能一眼看清楚上麵的內容,那可是她的母語呢——“猶記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在看清楚字的同時,她亦隨口念了出來。

秦築君的聲音婉轉低柔,這一句古詩由她念來,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讓那男人不由得感到驚訝,抬起頭打量著她。

男人看到一個清麗可人的東方女子站在他的眼前,身量嬌小,卻是玲瓏有致,一頭潑墨般的黑發披在腦後,白底綠色碎花的旗袍更是令她充滿著神秘的東方古典氣質。

在佳麗雲集,燕瘦環肥無一不缺的好萊塢大道,男人見過的美女自然不少,但這樣美得渾然天成、不帶一絲造作的,卻是第一次看到。

在男人過於“放肆”的目光的注視下,秦築君沒有表現出一絲膽怯和不自然,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審視,同時端詳著這個男人。

男人很高,目測至少一米八三的身高,——和藍振雲不相上下的身高。理著隨意休閑的短發,眼睛幽藍,鼻梁挺直,麵部輪廓鮮明得如同雕刻而出,全身上下更是有一種貴族般的氣質。

光從他的那件價值不菲的Arnys西服就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身家雄厚。

在美國呆得時間久了,對於各大時尚品牌,秦築君也有了相當的了解。據她所知,Arnys是一個高端定製的品牌,自1933年創立,是左岸風格的老前輩。這種服裝的風格以“低調的奢華”見長,這樣的外套穿在身上,足以彰顯主人不同尋常的身份。

秦築君隻稍稍看了幾眼,收回目光,將剛才所念的那句古詩的出處解釋給這個相貌英俊的男人聽。

那句詞,出自唐朝一個詩人的一闕詞《生查子》。秦築君將整闕詞念出來:“春煙欲收,天淡星稀小。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她見那男人記事本上寫著其中一句詞,料想這男人應該可能懂一些中文,起碼也算得個“中國通”,因此便念了這幾句詞,但見那男人目中露出惶惑之色,這才知道對方沒有聽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