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該死!

她垂放在身側的雙掌不由自主地握緊。

“薄氏,你膽敢算計到孤的頭上來,罪該萬死!”

他終於在她麵前自稱“孤”,也就是不打算再對她掩飾自己的身份了,換句話來說,就是在將死之人麵前沒有掩藏的必要。

他對她起了誅殺之心。

薄歡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不讓自己的眼中露出一絲一毫的怯意,“子莘是無辜的,殿下若要解恨,隻管直接對付民女便好。民女生來卑微,雖試圖掙紮反抗過,但這條命到底還是卑賤如草菅,殿下隻需一句話便可隨意處置了去。但子莘對民女所做的事一無所知,殿下明察秋毫,善惡分明,想來不會為難一個無辜的孩子,對嗎?”

先是婉言控訴他利用身份之便,隨意草菅人命,又曲折威脅他,若他動了她那個病弱弟弟,便是黑白不分,善惡不分。

蕭玠冷笑,目光愈發的森冷,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殺機,“當真生了一張利嘴。但是你忘了一事,薄家五女乃孤的女人,薄遇平膽敢染指,這是欺孤,孤可以此將薄家滿門抄斬。薄子莘,包括你,皆為薄家人。”

薄歡臉色一冷,“殿下應允過民女,不會為了此事動我們姐弟二人,殿下莫非要出爾反爾?”

“那又如何?”蕭玠冷道,竟是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言而無信,“你既然膽敢通敵賣國,孤為了斬草除根,出爾反爾一回又能如何?”

薄歡捏緊雙掌,唇角扯出一抹淡笑,“通敵賣國……就憑民女一個羸弱女子的一己之力?承蒙殿下看重,民女不勝感激,隻是指給民女的這個罪名太過於牽強,民女心中不服。殿下身份貴重,民女一條賤命卑微如蟻,殿下若要處置民女,隻管直接下令即可,民女也不敢不從,不敢不死,又何需費心思給民女憑空捏造出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呢?”

“憑空捏造?”蕭玠嘴裏咀嚼著這四個字,唇角冷笑的弧度猝然一收

,目光一沉,手中的劍猛地向旁邊劈去——

“咣啷!”

幾上的花瓶被劈成了兩半,砸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

跪在地上的眾人皆是一僵,幾乎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背脊冷汗直冒,身體抖得愈發厲害了。

屋內,氣氛急劇沉冷,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任誰,都能感覺到男子的怒火猶如萬鈞雷霆,勢不可擋。

“跪下!”

在男人怒濤翻湧的目光壓迫下,薄歡不得不屈膝跪下,隻是下頷依舊抬得高高的,目光不屈地迎視著他排山倒海般的怒濤。

“十二月初四,你在西街那條小巷租下一屋;十二月初五清晨,你從秦如風手裏領取了一百兩賞金;十二月初五,一個戴黑色帷帽的少年在奴隸市場拍買下一個長相出眾的桀驁少年;十二月初五傍晚時分你將租金交到屋主手裏,在那出租小屋住下的人,卻是一個神秘少年,自此,經常有一個帶黑色帷帽的女子去探望那少年;十二月十五,一個戴黑色帷帽的女子將一個紙條交給一個小孩,以冰糖葫蘆誘惑,讓其將紙條送到那間出租屋;十二月十六,也就是今晚,一個少年在薄府偏門,以十文錢賄一小廝,命其找你,想與你見上一麵後連夜逃離陽城,因為他的行蹤已為孤所察覺!這些,也是憑空捏造的嗎?”蕭玠冷視著她,一臉的殺氣,“你早就知道那人的身份,為了給他一處避難之所,從一開始便在籌劃,心機之深,令人發指!你明知道他的身份,卻還裝作什麽也不知曉,對孤曲意逢迎,欺瞞戲弄,將孤耍得團團轉……薄氏,你好大的膽子!”

他信她,護她,縱容她,到頭來卻發現不過是一場笑話,自己自一開始便被她欺騙了!

從來沒有人,膽敢如此戲耍算計過他,從來沒有人,膽敢將他變成一場笑話!

從未有過的劇烈怒意,幾乎全部吞噬了他的神智,不想再去壓抑自己的情緒。

他需要發泄。

而如今,發泄的對象,便是眼前這個可恨到令他震怒的女人。

在見她之前已殺了三人,可是還是不足以徹底消除他的殺意。

他想殺了她。

他條條陳列,語調一句比一句森寒,絲毫不掩他對她的殺機,薄歡隻覺得自己似被兜頭壓下一塊巨石,將她壓得死死的,幾乎連氣都透不出。

他查得這麽詳細,她完全沒有一句可辯駁。

指甲緊緊掐著掌心的軟肉,咬緊下唇,她終於在他麵前,低下了她高傲的下頷,“民女在薄府自小遭受欺淩,拍買下那人從無叛國之意,隻是因為事先知曉他的身份,想著自己今日施恩於他,來日若他重獲輝煌,或能記得民女的一飯之恩,助民女遠離困境。”

他冷笑,“可笑,你怎知他來日定會重獲輝煌?”

“民女隻是放手一搏,其實並不肯定……”

“你認為孤還會再相信你的鬼話?”

那沾染著鮮血的冷冰冰的劍,再一次遞到了她的麵前,在她的脖子前定住,“先前你與孤說要以丈夫的身份行事於天地間,孤尚不當回事,今日看來,你雖為女流,卻果真野心勃勃,其心可誅!”

那鋒利的劍尖就在自己的喉嚨前晃動,似隨時都會刺透她的咽喉,薄歡不得不微微抬起下頷,以避免為那劍尖無意有意的刺傷,“民女知道,如今便是再怎麽解釋,殿下也是不會再相信了,殿下要如何處置民女,民女也無話可說。隻是,民女之弟當真是無辜的,民女行事不曾告之半句,他對此事是半點不知。求殿下垂憐他隻是十二歲的孩子,放過他一條性命!”

“你怎不為自己求饒?”沒有看到這個女人若驚弓之鳥般向他磕頭求饒,堂堂太子殿下感覺有些不得勁,眸中冷意更甚,“那薄子莘看起來病弱不堪,你若死了,往後沒了依仗,他一人隻怕也難以在這世上苟活。”

(本章完)